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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小山坡

http://www.sina.com.cn 2002/07/30 15:07  新浪教育

  Half Term一开始,学校即刻变得静悄悄的,校园里只剩下绿草蓝天和遍地的野花。没有老师和同学们的校园,仿佛是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王国。在这个王国里,我们真正体会到:世界上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都不要钱,像蓝得透明的天空,棉絮般团团的白云,还有那令人酥软的温暖的阳光。

  除了温习功课以外,我们最喜欢的活动就是打网球。一到夏天,网球成了最受欢迎的
运动,因为在打球的同时,还可以享受到英格兰难得的阳光。但我们女生喜欢网球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觉得打网球的裙子非常的漂亮。穿著短裙在阳光下打网球,让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青春与活力。学校的网球场不需预定,谁先到先得。由于上课的时间一样,大家一到运动时间,都争先恐后地赶到网球场,慢一步就被人抢占了。所以,在没有人的校园里,三种网球场地任由我们挑选,太痛快了。

  ······

  网球场的外面,是一大片草地。草地的边上,有一个拱起的小山坡。在阳光下,山坡上的草显得尤其的绿,草丛中的野花也格外的动人。很自然的,那里成了我们每天打完球必然去的地方。我们躺在草地上,望着清澈纯蓝的天空,贪婪地呼吸着这一片属于我们的蓝色。此时此刻,彼此间的尴尬、伤心、难过和不知所措,在蓝天下一切都显得不重要。毕竟,我们仍然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仍然可以无所顾忌地享受阳光、空气与蓝天。在山坡上放眼望去,有一条蜿蜒的乡间小路。在小路的那一侧,是一大片黄澄澄的油菜花。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整个天空被染成镶着金边的红色,颜色深浅不一的红自然地捏揉在一片湛蓝当中,呈现出一袭温柔的淡紫色。那一片耀眼的油菜花,在柔和的天空下,也仿佛披上一层薄薄的柔纱,散发着诱人的美丽。“咔嚓”。躺在草地上的903 DJ按了一下快门,把这一片景色照了下来。903 DJ有摄影的习惯,特别是在放假的时候。我们打网球的时候,他会照像;我们煮饭的时候,他也会照像;就连我们只是坐在一起东聊西扯,他也会给我们“咔嚓”一张。而且,他有一个特殊的嗜好,就是在只要照了照片的当天,一定会照一张天空的相片,无论是阳光普照,还是阴雨绵绵。

  “哎,903 DJ,你怎么这么老土?老是照像,像个游客似的。况且,天空有什么好照的?”篮球明星不解地问。

  “你懂什么,这是我写日记的方式。”903 DJ煞是有道理的模样。

  “什么,用相机写日记?”我们都好奇极了,没想到903 DJ还有这样一个浪漫的习惯。

  “有什么不可以的。”903 DJ抱着相机,好象抱着一件什么宝贝似的。

  “怎么从来不见你把相片拿给我们看看?”我很想看看所谓的相片日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都说是日记,怎么能拿给人看?”903 DJ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表示毫无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不可以,那些都是我们的相片耶。谁知道你拿我们的相片去做什么,万一我以后成了名,你不就赚死了?”我开玩笑地说。

  “哎,现在才几点,就开始做梦啦?你连油滚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想成名,笑死人了。”903 DJ毫不客气地将了我一军。

  “你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啊,也不过就是会做个牛肉泡面,我也会啊。”我当然得为自己打抱不平。

  “那好,今天晚上的晚饭你全包了。”他歪着嘴角,带着不屑的表情,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什么?你够了,有没有搞错?”我气得“噌”地一声跳了起来。结果,起得太快,不小心一下子踩到旁边的石头上面,右脚扭伤了。

  “哎哟,好痛!”我蹲下来,扶着脚踝,但是依然没有忘记要为自己挺身而出:“刚才明明是你自己连连发球失误,输掉最后一局,现在还要我自己包下晚饭,实在太不公平啦!”

  “好啦好啦,都受伤了,还嚷嚷。扭到哪里,有没有关系?”903 DJ看看我的脚,关心地问。

  “让我看看,我对扭伤最有经验。”篮球明星帮我脱掉鞋子和袜子。

  天啊,没想到,这么一下,就肿起一大块。

  篮球明星看到我的脚,也吃了一惊。他轻轻地扭动我的脚踝,很有经验地判断:

  “应该只是伤到筋,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先扶她回房间吧。”

  我费了好大的劲,在胖胖和903 DJ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站起来。胖胖扶着我的手臂,让我尝试着往前走。可是,我的右脚只要稍微一用力,就痛得钻心,根本无法走。我只能完全靠左脚的力量,一小步一小步很辛苦地往前挪。才前进了一点点距离,我已经累得额头上直冒汗。

  “还是我背着你走吧。”两把熟悉的声音和谐地溶在一起,传进我的耳朵。

  是903 DJ和篮球明星。他们不约而同地说出同一句话。

  我感激地看看他们两个,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篮球明星,还是你来吧。你的力气比较大,这位小姐看起来不轻。”903 DJ很快地转换态度,避开了我的眼睛。

  “上来吧。”篮球明星已经蹲下,摆好了架势。

  篮球明星的背,虽然宽厚结实,但却感觉不温暖、不贴心。毕竟,这不是我期待中的肩膀。无意中,我和903 DJ的眼神触到一起。很快地,我们又相互避开。我们四目交汇的那一瞬间,尽管不到一秒钟,我仍然感觉到他眼睛里隐藏着的无奈。

  ······

  自从那天篮球明星背我回来之后,他总是很主动地帮我做很多事,像煮水啦,烤面包啦,整理课堂上的笔记等等。可是,无论他如何地献殷勤,我仍然希望眼前的人是903 DJ,而不是他。这大概就是朋友与喜欢的人的区别吧。每当这个时候,903 DJ总是把脸转过去,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即使我注视他,他的视线也不会往我这边移。我感觉,他是故意在逃避,逃避我期待的目光。

  篮球明星帮我拿着行李,抱着一大摞厚厚的教科书,陪我走出了903 DJ的房间。离开的时候,我回过头,看见他正深深地注视着我的背影,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感伤。

  一路上,篮球明星一直很努力地寻找有趣的话题和我聊,希望制造轻松愉快的气氛。可是,我的脑海里一直挥不去903 DJ刚才那个忧伤的眼神。

  “你猜猜看,100个白人追赶一个黑人是什么运动?”篮球明星最多这种运动谜语。

  “我不知道。”我此刻根本无心猜谜语。

  “真没有运动精神。是PGA Golf Tour。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篮球明星竟然看不出我的若有所思。

  “不知道。”

  “你怎么这么笨啊。告诉你吧,是因为老虎(TigerWoods,世界著名黑人Golf手)实在太厉害了,白人里没有人能打得过他,所以只能在高尔夫场上追在他的后面。很好笑吧?”篮球明星自己先呵呵地笑了起来。

  “呵呵,是啊。”我附和着他,脑子里却想着等一下去Deacon’s House找903 DJ。

  Garnetts终于到了,篮球明星放下我的东西,却迟迟不肯离开。“我……我可不可以和你聊一会?”他结结巴巴地说,好象要和我说什么事情。

  “好啊,你要说什么?”

  “你先把东西放回房间去,我们找个地方再聊。”

  还要找个地方聊?那得要多久?他会不会里开房间呢?我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这几个问题。篮球明星到底要说什么?神神秘秘的。在篮球明星的坚持下,我们来到Bury,这里曾经是校长的办公室,后来改装成学生们的休息娱乐室,有小型的桌球和自动贩卖机。Bury完全是木头的建筑,从几百年前完好无缺地保留到现在,里面飘着一阵古老楼房特有的味道。人呆在带有这样气味的屋里,仿佛又回到几个世纪以前。可是,此时的我,无心细细地体会古老中特殊的意境。

  “你的脚好了吗?”篮球明星关心地问。

  “差不多了,已经没那么痛了。谢谢你那天背我回去。”我有点故意强调“谢谢”,让他知道我并不是想当然地要他帮忙,也有点希望拉远我们此刻的距离。看着他面上难于启齿的表情,我似乎猜到他即将说的是什么。

  “哦,谢什么。”沉默了一阵子,他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是想告诉你,除了篮球以外,我最在乎的就是你。”说完,他一直看着我的眼睛,期待着我的响应。

  虽然我已料到他的心意,但听到的时候,还是有点难以相信。如果不是903 DJ告诉我,我根本不可能事先预料到。原来,当特殊的化学反应只是单方面的发生的时候,另一方是很难感觉到的。喜欢的感觉,就是这样令人难以捉摸,难以猜透。

  “哦……谢谢。”我讶异地看着他,脑子里努力的想着更好的词。我是真的很感激他对我的这种感情。毕竟,喜欢是一种很美很单纯的付出,被喜欢也是一种珍贵而难得的幸福。但是,我对他,只有纯粹的友情。

  “我也很在乎你,像朋友一样的在乎。”我说得尽可能的婉转,不希望他有受伤的感觉。

  “像朋友一样的在乎?”篮球明星摇摇头,苦苦地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不过,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感觉,我不在乎结果。这就是我的方式。”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那……你对903 DJ呢?也是像朋友一样的在乎,还是……?”篮球明星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 直觉上,我知道他一定在那里,一定在我们每天都去的小山坡上。

  我用了最快的速度,走到网球场的旁边。远远的,我看见一个身穿蓝色Polo Shirt的的身影,孤独地坐在阳光下的山坡上,忧郁地望着远处的落日。他真的在这里!我真的好高兴,心里面有一种与他心灵相通的感觉。这时,他转过头,看见了我。

  “你怎么来了?”903 DJ的嘴角向上翘了翘,露出一丝苦笑。“因为你在这里。”我依然微笑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的眼神里混合着不解与期待。

  “第六感!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我老实地回答。

  他看着我,笑了,眼睛也笑了。他带着阳光气息的嘴巴微微地上扬,嘴角呈现出很好看的弧度,忧伤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喜悦。

  “刚刚篮球明星和你说什么?”903 DJ看着远方,缓缓地问。

  “他说他喜欢我。”我觉得没有掩饰的必要。

  “那……你怎么说?”他依然看着远处,好象不敢看我的眼睛。“我说,‘谢谢’,还有‘我们只能是朋友。’”

  他转过头来,“这么直接?那他很难过吗?”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

  “你知道吗,”903 DJ看着我的眼睛,很有感情地说:“刚才篮球明星要送你走的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要对你表白。我真的很难过,也很害怕。我很害怕你会接受他。”

  “你为什么会害怕我接受他?”我大胆地问。

  “因为……”他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感情,“因为,我喜欢你。”

  原来是这样啊。我舒心地笑了,这才是他对我真正的感觉。那一刻,我快乐得要死掉了。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捡了一堆石头?”我不解地问。

  “因为,我不想你再踩到石头,扭伤脚。”他自认为很有道理地说,语气中透露着大男孩可爱的傻气。

  “真的吗?你真的为了我去捡石头?”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帅气的男生,为了使我不再扭伤脚,去捡石头。

  “当然是真的。”他转过身,从身旁摘了一朵白绒绒的蒲公英,送到我的面前,“送给你。”

  好可爱的花啊!我刚从他手中接过,一阵微风吹来,把蒲公英的花絮吹得漫天飞舞,飘扬在我们的四周。

  “哎呀,”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飞进了我的眼睛,痛得睁不开。

  “让我看看,可能是蒲公英的花絮。”903 DJ把脸凑过来,一手托着我的脸,一手尝试着扒开我的眼睛,想要帮我把眼里的东西吹出来。

  “好痛啊。”我一直揉着眼睛,没想到细细的花絮可以有如此的杀伤力。

  “好啦,已经出来了。真的那么痛吗?”他修长的手指摸摸我的长发,顺势把我的头靠到他宽阔的肩膀上,轻轻地抱着我。这一瞬间,他的怀抱就是全世界。第一次,我们之间贴得这么近。他的肩膀好宽、好暖,甚至连他的呼吸声,也成了融化我的理由。

  在这无与伦比的幸福时刻,他的手突然间放开了。

  “是篮球明星。”他轻声说,一脸尴尬的神情。

  我转过头,竟看见篮球明星站在我们的背后,也不知站了多久。只有在电影里才可能发生的巧合,竟然真实地出现在这小山坡上,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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