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白质女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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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10/29 19:30 《青年文学·下半月版》 | |
文/张维先 初识“蛋白质” 她是我在这所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位女生。认识她是因为她的如咖啡色的皮肤,这种古怪的颜色让人有一种超乎大自然的感觉,有人形容她的皮肤为“芒果+酱油”色,那些想像力 她和我同系,后来我们在同一个社团工作,大学里的社团犹如中国现在的下岗职工多且没事干,我们工作的社团叫文学社,这东西简直没事可干,天天开会天天安慰。半个月后她既然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其实她的名字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她姓白,叫芝丹,有人在背后把她的名字组合一下叫她“蛋白质”。 那次我们社团出去野炊,我和她竟然分在一组,她负责烧饭我负责吃饭,结果却是我负责烧饭她负责吃饭。然后我们去划船,这种船天生为情侣而造,一共两个座位,防止第三者插入。我落落大方地坐在她的旁边,她也面不改色在坐在我的旁边,开始起航。 船驶入湖的中央,幽静而且恐怖。她说这是个好地方,在这里唱歌肯定很好听,因为没有人在你旁边听,即使你唱得破天荒地跑调也没有人向你扔石头。她竟然肆无忌惮地唱起来了,而且很大声,先唱张惠妹的《给我感觉》。唱着唱着,因为没有感觉而忘掉歌词,于是转到赵薇的《情深深雨蒙蒙》,也许是唱得像赵薇,连沉在海底的死鱼也浮到海面助威,接下来的是活的鱼也赶时髦纷纷浮到海面变成死的。 她说这些鱼很可怜,无缘无故地死了,我说这是自然规律。她不信说它们还没有衰老怎么会死呢,我说是它们受到了自然界污染而死的,她不解,继续划船。 划船累了,我们停在湖中央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两个没有成熟的苹果,一个给我,一个给她自己,我说了声谢谢,她对着我傻笑说自从人类发明了钱之后“谢谢”这两个字就失去了意义。于是我帮她洗苹果,可惜我手拙还没有把苹果伸到湖边船就开始摇晃,这一晃把她的魂都吓出来,她说她不会游泳。 我说我也不会,于是她吓晕了。 花一样的女孩 “蛋白质”不喜欢住在学校里而搬到离学校有三里路的一间平房里住,是因为她喜欢清静,更是因为那儿的月租便宜得让她流口水,几个月之后她钱多没处花于是全买了鲜花,那些花把她的后院装点得像个天堂。 她平时喜欢穿白色的衬衫加白色的裤子让人看起来像个幽灵。她还喜欢藏书,一藏就是一大筐,什么书都有,尤其钟爱盗版的,因为盗版的既便宜又实用,真正当你感到没用的时候还可以送到厕所里另做他用。她问我有没有看过当热的《流行花园2》,我说没有,她骂我土。 她说自己最大的梦想是到哈尔滨游泳,我听了居然奇迹般地患上了感冒。 我们开始做朋友,其实这种朋友很痛苦,既不像你在别人心中的那种情人,也不是那种你没钱可以拿她的她没钱可以拿你的那种,感觉上做这种朋友很无聊而很想改变一下,但是她竟然笑着对我说她有男朋友了。 醉并快乐着 那天是她的生日,我邀请她,不,她邀请我去了温州一家最偏僻的咖啡屋,我问她还请了谁,她说除了我别无他人。 我问她,你没有朋友吗? 她说只有我一个朋友。 这家咖啡屋一点情调也没有,放些音乐全是摇滚,让人喝咖啡都觉得困难。 过来一位皮笑肉不笑的侍者,问我们要什么,她抢过Menu,沙场秋点兵,一点就是十个,个个是陌生的名儿,有些名字甚至于不敢想像它的真材实料,什么猪尾汤,狗皮肉,凉炒鸡冠等等,吓得我胃口索然。 “你吃过这些东西吗?” “没有。” “听过吗?” “没有。” “那还吃?” “感觉新鲜而已。” 于是她大口大口地吃,让我怀疑这里头所谓的什么猪尾狗皮鸡冠是不是真材实料,或许事实是如此只是我把它们想像得糟糕而已,于是我的嘴巴触景生情也开始咀嚼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味道竟然和名字背道而弛,可口,像是在吃小时候的棉花糖。 我抬头看看她,几乎要被她的形像吓死,她的嘴唇上沾着几根残留的猪毛还有狗皮并有鸡冠的红色,让别人看到还以为她刚才吃过人。 我送给她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这种礼物,外面包装越精致里面的东西就越差,当然我也是符合这种包装风格的。可是她非要当我的面拆开它,好像我送给她的是一个钻石项链。我说暂时先不要拆,这样可以保持一种神秘感。也说神秘感不值钱,里面的东西才值钱,于是一意孤行一定要打开。 我顿时满面通红,红得快要流血。 就在此时她忽然发现了一个真正本质上的东西,她说这东西包装怪好看的,拆了挺可惜的。于是就停了手,只是定睛欣赏。 她问我这里面什么东西,我说反正很好看的,她说是布娃娃吗?我说不是,她竟然说是黄色书刊,也许这就是她所谓的好看的风格。 那个皮笑肉不笑的侍者又过来了,不过这次是肉笑皮不笑,他问我们还要些什么,我说随便,她说要两杯咖啡外加两杯红酒,我说这样喝会中毒,于是她改变要喝葡萄酒。想不到的是她喝得比我还凶,一口一杯,把古代的木兰花比得一点地位也没有。可惜几杯下肚,她就醉了。 她开始胡言乱语。 她说自己不会原谅那个叫什么马勇的人的,她说他们曾经好得如胶似漆,可惜他们最后还是分手了,我听得云里雾里加烟里。 我把她送到她的那间平房,把她放在床上,自己走了,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也是惟一要做的。 之后我一个星期没有看到她。 不堪回首的恋情 某天。午后。“蛋白质女孩”开始陈述她的初恋。当然是关于那个叫马什么的男人。 大学刚开始,她从南京来到温州上大学,由于兴奋,她竟然忘了去大学的路,于是开始向路人打听。可是她天生记性不好,记一个忘一个,到头来什么也没有记下来,当然肚子也一样的贫乏,于是看到一家小饭店就进去吃饭了。 这时候那个马勇的人就在这里当店小二,并且负责帮这小店买菜。他看到“蛋白质女孩”后,觉得这女孩太可爱了,于是便故意去接近她。 马勇走到“蛋白质女孩”旁边问她,你是什么地方的人要到什么地方去干什么? “蛋白质女孩”一一奉告。 原来我们是同乡呀,马勇说。 于是两人开始两眼泪汪汪。 你要到的大学其实就在前面,你看那儿有个公厕,公厕旁边有一条马路,沿着马路走十分钟就到了你要去的大学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提行李,反正我也是闲着。“蛋白质女孩”听着不甚感激。于是两人开始就这样认识了,这么简单的故事说出来也没有人爱听,可惜这对于他们却是非同寻常的一段往事。 从此之后,“蛋白质女孩”一有麻烦就去找马勇,马勇当然也是乐此不疲了。 有一天“蛋白质女孩”要马勇出去帮她买东西,马勇故意说白天没有空,要去晚上去。头脑简单的“蛋白质女孩”当然答应了。 于是两人在晚上漫步。到了一家超市面前,“蛋白质女孩”说要进去买点喝的;马勇说要去买点吃的,于是两人都去了超市。走出超市之后,马勇问“蛋白质女孩”到底要买什么,“蛋白质女孩”说忘了,于是两人又走进了超市,结果“蛋白质女孩”只买了几瓶酸奶,其余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们走在夜深人静的路上,心中万分惆怅。天上一颗流星急弛而过,天上情不自禁地仰慕,情不自禁地感叹,恨不得手可摘流星。 马勇问“蛋白质女孩”有没有男朋友。 “蛋白质女孩”说自己暂时没有。 “蛋白质女孩”问马勇有没有女朋友。 马勇说没有。 问完之后,两人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可有一天,当“蛋白质女孩”蹦蹦跳跳地去找马勇的时候,却发现了另一个女孩子呆在店里面等他……还用得着解释吗? 事情的来胧去脉十分简单,而结果也十分必然。就这样。 看电影偶遇老友 现在“蛋白质女孩”和我走得比较近,原因是她的第一场恋爱失败。当然我们什么也不是,假若算朋友可以的话就算朋友,但这似乎有点难。此时听说马勇被那家饭店开除了,原因是他的名字“马勇”和“马桶”是谐音,顾客们闻者必走,生意惨淡,所以老板一气之下把他解雇了。似乎这也是符合人之常情的。 我和“蛋白质女孩”去看电影,可惜我对电影天生没什么兴趣,所以看电影是为了锻炼我的睡功,而且一睡就是一个晚上。这次是例外,因为我在电影院里看到一个人,像是我高中的同学,但细看又不像因为他身边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莫非他有妻室了,简直是令人敬慕。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我管他叫蚂蚁。 我之所以叫蚂蚁不是因为他个子小,而是因为他长得像蚂蚁。 蚂蚁果然转过头,看着我,傻笑。 我问,这些是你什么人? 他说是我的妻子,孩子。他说得很腼腆。 我定眼一看,他的那个妻子竟然是我小学的同桌,看起来仍是那样的风骚。但是她是认不出我来了。 她看我看了十分钟才冒出三个字:是你呀! 我说是我呀,就是以前你借我半块橡皮我没有还,以致于我借你一块橡皮你也没有还的那个同桌呀!她激动地抱住我,然后介绍她的儿子,洋洋洒洒几千字,听得我只能叫阿门。 之后我们各自看自己的电影,但是电影还没有放完片名,他们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说是儿子不小心把大便拉在了裤子里。 看了半小时之后,我发现“蛋白质女孩”的表情有些异样,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也仿佛看到了什么人很眼熟的。 我问会是谁。 她说可能是马勇。过一会她又说,或许不是吧…… 没有结局的结局 我陪“蛋白质女孩”看电影的时候,依旧会打瞌睡;她还是会经常迷路,躲在街边给我打电话,然后我会以第一时间跑去找她,看她握着电话痴痴地笑;她搬回了学校的宿舍,只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台湾有个作家写了本《蛋白质女孩》的书,据说卖得还不错。可我的蛋白质女孩却是我一个人的,嘿嘿,谁也不给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