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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彩虹桥

http://www.sina.com.cn 2004/04/23 08:51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在听丽贝卡讲述原委的时候,科比不住地咳嗽,坐在椅子里晃来晃去,但是他小心翼翼地隐藏了不合适的同情心,只是嘟哝着:“可怜的小家伙,我们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你会带我去枫林的,不是吗,科比先生?”丽贝卡可怜兮兮地哀求他。

  “你别着急,”科比安慰他,“我哪里都会带你去的。现在先吃点东西。把番茄酱
涂在面包上,离桌子近点。你能暂时担当妈妈的角色,给我倒杯热茶吗?”

  杰里米·科比先生的思想很简单,头脑总是很平稳地运行着,除非由他的友爱或同情所驱使他的头脑才会急速运行。此时,他对丽贝卡充满了友爱和同情,他急于想出办法帮助她,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适的办法,他不由得痛恨自己的蠢笨,祈求他头脑中能闪现一丝灵光。

  丽贝卡从科比先生的话中得到了安慰,她羞怯地坐在科比太太的椅子上,拿起蓝色的茶壶倒了两杯茶。她脸上有了点笑容,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并擦干了双眼。

  “你妈妈见到你回去会很高兴吗?”科比先生询问。

  被科比先生问到之后,丽贝卡心底原有的担心越来越膨胀了,她不由得有些害怕。

  “我想她一定不喜欢我逃回去,她也会因为我不能让米兰达姨妈高兴而感到遗憾。但是我要让她明白我的痛苦,妈妈会理解我的。”

  “但是我想她更担心你的学业,她让你来这里就是为了上学啊。不过你可以去汤普朗斯上学,是吗?”

  “现在汤普朗斯只有两个月的学校,而且我们的农场离其他的学校都太远了。”

  “哦,不过不上学也没有关系,你还可以做很多事情。”科比咬了一口苹果馅饼,故意提醒丽贝卡她必须要留在这里上学。

  “是——是的,但是我妈妈认为我上学才会成材。”丽贝卡悲伤地回答,喝了一口茶,同时又抽泣了一下。

  “回到家里也很好,你们姐妹可以在一起了——多好啊,挤满了孩子的房子!”我们亲爱的科比先生依旧用听似支持的语调来提醒丽贝卡她不应该回到农场,他此时只想竭力安慰这个小家伙,打消她冲动的逃跑念头。

  “房子太满了——这是个麻烦。但是我会让汉娜代替我来到这里的。”

  “那想想米兰达和简还会收留她吗?我想不会,你逃走一定让她们十分生气,怎么还能高兴地收留汉娜呢?”

  这确实是丽贝卡没有想到的——这幢砖房也许会对汉娜紧闭着大门,毕竟她,丽贝卡曾经无礼地逃离了这里。

  “利佛保罗的学校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科比问到,他此时的大脑正以罕见的速度运转着——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丽贝卡她应该留在这里。

  “哦!这学校太好了!而且迪尔伯恩小姐也太好了!”丽贝卡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你很喜欢她吗?你知道吗,她也同样很喜欢你呢!妈妈今天下午去商店帮塞思买药的时候,在桥上遇到了迪尔伯恩小姐。她们谈了谈学校的事情,因为妈妈曾经为很多学校女老师做过饭,因而她们很熟悉。妈妈问她:‘那个从汤普朗斯来的小女孩怎么样?’迪尔伯恩小姐说:‘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学生!要是所有的学生都像丽贝卡那样聪明,我就不会每天都这么累啦。’”

  “哦,科比先生,她真是这样说的吗?”丽贝卡两眼闪耀着兴奋、高兴的光芒,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我一直很努力,老师这样喜欢我,我一定要更努力地学习!我要把书都看烂了呢!”

  “如果你要是留在这里的话,你一定会做到的。”科比先生劝诱她,“现在想想,你仅仅因为你米兰达姨妈就放弃这里的一切,多么可惜啊!当然,我并没有责怪你,她确实脾气暴躁,古板刻薄,可以用酸牛奶和青苹果来形容她的脾气,哈哈。她确实很难忍受,但是我想你也没有什么耐心吧?”

  “我确实没有什么耐心。”丽贝卡难过地回答。

  “如果我昨天和你谈话,”科比继续劝慰她,“我相信我可能会给你不同的建议。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晚了。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但是以后你不应该再这样了。听我说,你米兰达姨妈供你衣食,还供你上学,将来还要花很多钱把你送到威尔汉姆。虽然她很难相处,但是她为你做这么多,你就应该有耐心,好好表现来回报她。简比较容易相处,是不是,还是她和米兰达一样难以让她高兴?”

  “哦!简姨妈和我相处得非常好!”丽贝卡声明,“她就是那样善良温柔的人,我一直都十分喜欢她。我觉得她也很喜欢我,她曾经温柔地抚摩我的头发,还帮我缝制那条美丽的粉裙子。即使她整天地责骂我,我也不介意,因为她理解我。但是她不能为了我反对米兰达姨妈,她和我一样害怕她。”

  “那么明天早晨简发现你不见了,她该多么伤心啊。如果由于米兰达的刻薄,简无法与姐姐好好相处,那么她肯定会和你相处得很好。有一天晚上在祈祷之后,妈妈曾经和她聊了一会儿。‘我现在在家里很开心,莎拉,’简说,‘我现在家里教我的小学生缝纫呢,她已经缝了三条裙子啦!你觉得她怎么样?我已经上了主日学校,而且我还想和丽贝卡去野餐呢,那样我似乎可以恢复青春。’妈妈说她从来没有见过简像那样年轻、高兴。”

  厨房里一阵寂静,两人都沉默了,只能听见钟走动的声音和丽贝卡的心跳声。雨停了,房间里突然有玫瑰色的光芒照进来,从窗户可以看见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就像一座色彩鲜艳的桥。桥可以把人带离困苦的地方,丽贝卡心里想,而杰里大叔就为她搭建了一座走过苦恼的桥,并给了她行走的力气。

  “雨停了,”科比一边说一边装满了他的烟斗,“它洗刷了空气,等明天早晨你和我去枫林的时候,空气一定很新鲜,太阳一定很好。”科比继续表示他对丽贝卡出逃的“支持”。

  丽贝卡把茶杯推开,站起来,静静地戴上帽子,穿上外衣。“科比先生,我不和你回去了,”她说,“我要留在这里,我要好好表现,让姨妈喜欢我。我现在很有勇气,现在就要回去见姨妈。你会不会和我一起去呢,科比先生?”

  “很好,你要相信你杰里大叔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科比高兴地说,“可怜的小家伙,你偷偷溜了出来,如果就这样回去见米兰达,她一定会更加生气。所以,听听我的计划:我用我的高背马车带你回去,你要藏在马车后面的角落里,然后我到侧门,把你米兰达姨妈和简姨妈叫到她们储藏东西的小棚屋里,商量一下如何存放我这个星期要运来的木头,而这时候你就偷偷溜出来,悄悄地上楼回到你的房间。现在前门还没有锁上吧?”

  “现在还没有锁,”丽贝卡回答,“通常都是米兰达姨妈睡觉前才锁上;但是,万一现在门锁上了该怎么办?”

  “没关系,不会有这种万一。就算门锁上了,我们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吗?想想看,你并没有离开利佛保罗,你只是到我这里来征求我的意见,而且我们最终也解决了这个问题。你惟一的错误就是你在米兰达让你睡觉的时候偷偷跑了出来。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你可以在简星期天祈祷的时候告诉她你今天的过错,她会代你向米兰达求情的。好了,过来吧,马车已经套好了,别忘了拿你的小包裹。‘妈妈,只要你带了睡衣,那就是一次旅行。’这是你杰里大叔听你说的第一句话!上来,藏到角落里吧。我们可不能让别人看见里面还有个小逃犯呢。”

  他们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丽贝卡悄悄溜上楼,在黑暗中换上睡衣,最后躺在了床上。尽管她的每根神经还绷得紧紧的,但她感到周围都是一片平和的气氛。幸亏科比先生的劝导,她才没有犯下愚蠢的错误,没有给妈妈带来麻烦,没有激怒米兰达姨妈。

  她的心平静下来了,她决定要用一切方法来赢得米兰达姨妈对她的赞许,要忘记姨妈对他敬爱的父亲的辱骂。丽贝卡原来从来没有听过别人批评她的父亲,毕竟奥雷丽娅·兰德尔从来没有对孩子讲过她的悲伤和失望。

  如果这个痛苦的、悲哀的小家伙知道米兰达姨妈今天晚上也很难过,她也许会感到些许安慰。在这件事情上,简所持的善良、道德的立场使得米兰达有些后悔自己的尖刻。她无法忍受简对她的不满,尽管她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当我们的好科比先生在星光下赶着马车回家时,他为自己成功地化解了一场可能发生的“逃跑事件”而感到自豪,对自己刚才的劝导和计划感到十分满足。他想起了丽贝卡把头放在他的膝上,泪水一串串地滴落到他的手上;想起她全面考虑各种因素后的通情达理;想起她在明白自己的责任后的迅速决定;想起她对爱和理解的渴望。“老天!”他低声说,“上帝啊,你怎么能折磨虐待一个这样的孩子呢!也许这并不是虐待,但是对那样一个活泼的小孩子来说,一句刺耳的话就像是鞭子抽在她身上啊!米兰达要是知道一点点我和妈妈失去孩子的痛苦,她就不会那样对待丽贝卡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孩子像丽贝卡这样一天就取得这么大的进步呢!”星期六晚上,米兰达这样对简说。“这恰恰证明了我昨天对她的教训正是她所需要的,我敢说这一个月她都会像今天这样表现的。”

  “我很高兴她取悦了你,”简讽刺地回答,“你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对你阿谀奉承、唯唯诺诺的可怜虫,而不是一个活泼的、带着笑容的孩子。在我看来,丽贝卡就像经历了七年战争一样。当她今天早上下楼时,我觉得她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很多。你要是能听听我的建议——当然,你很少这样做——你就让我明天下午带她和爱玛·简去河边玩,然后晚上叫爱玛一起来吃晚饭。如果你能发发善心,允许她下个星期三去米尔敦城的话,她会更加开心,这可是她一直以来就想去的。星期三,迪尔伯恩小姐要回家参加姐姐的婚礼,所以那天放假,正好科比一家和贝金斯一家要去米尔敦城的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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