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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失学民工子女:方明月-认字是为不再收废品

http://www.sina.com.cn 2004/08/04 20:36  新京报

  


8月1日,海淀区西八里庄附近的小屋里,小明月抱着小兔绒包趴在床上发呆。她还没有交下学期的学费,如果得不到资助,她将不能升入三年级。

  助学档案

  姓名:方明月

  性别:女

  年龄:9岁

  籍贯:安徽省无为县

  家庭情况:被姑父、姑姑收养,叫他们为“爸爸”、“妈妈”

  家庭收入:每月三四百元

  面临困难:交不起下学期学费

  上学地点:海淀行知实验学校

  年级:即将上三年级

  学习成绩:期末考试语文91分,数学80.5分,其他科目均为“优”

  教育费用:学费、书费、保险费、校服费、校车费、饭费一学年共计1000余元

  老师的期末评语:老师很喜欢你刻苦学习的精神,但是你有一点傲气。

  愿望:和“爸爸”、“妈妈”继续留在北京,在北京上学

  在海淀区西八里庄一条不宽的小马路上,路的北边是整齐的居民楼,路的南边是排列错乱的平房。每一列平房中都有一所公厕以及几堆垃圾,蚊虫在烈日下飞舞。一个穿着破背心的老大妈正在115号白院子门口的垃圾堆里拾捡什么东西。

  方明月和她的姑姑、姑父就住在115号院内。

  “这个就是方明月”,方明月的姑姑夏桂英指着一个正在门口看书的小姑娘说,“快来,跟记者阿姨进屋。”方明月合上课本,那是小学二年级语文课本。

  二年级学期结束的时候,方明月的同学们都交了下学期的学费。一个月过去了,她还没交上。

  家庭困难被姑姑收养

  屋子不到15平方米,摆着两个单人上下铺床、一张桌子、3个橱柜,挨着床是一个落地电风扇。“这些(家具和电器)有的是人家给的,有的是拾废品拾来的。”夏桂英一边说,一边打开电扇。

  电扇一开,屋里忽然“轰”的一下,说话都有些听不清楚。为了方便采访录音,她只好又把电扇关了。她说,为了省电,家里的电器平时几乎不开,连电灯也是如此。

  方明月一直依偎在姑姑身边。她皮肤黑黑的,两个小辫子上扎着大红色的头花,还别着几个颜色不同的发卡。方明月管夏桂英叫“妈妈”,因为小明月被姑姑、姑父领养已经快6年了。

  “她家是我们县里最穷的,这么多孩子根本养不活。怎么办呢,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挨饿啊。就带过来了。”夏桂英说,方明月的本名是“夏明月”,是夏桂英弟弟夏有明(在安徽农村种地)的第二个孩子。弟媳妇身体有病(据说是心脏病),普通的避孕手术在她身上屡屡失败。于是,小明月除了姐姐,还比别人多了一个弟弟。弟弟一出生,本来就贫困的生活状况更加困难,不久,姑姑将小明月带到了北京,改名叫方明月。

  夏桂英和丈夫方一树还有自己的孩子,大女儿已经出嫁,在北京打工。儿子今年18岁,在老家上高三。夏桂英说,老家80多岁的父母也要靠他们赡养。

  夏桂英身体不好,没有工作,这一家只有方一树一人有收入。除了做115号白院子的清洁工一个月能收入200元,他还外出拾废品。“在这里还能吃上口饭,在老家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又黑又瘦的方一树忙了一上午回到了家里。他说,平均下来每个月三四百元的收入(除去吃饭),交房租200多元,生活勉强够了,但需要给孩子交各种费用时,他还是要开口向别人借钱。

  校服是她最好的衣服

  6岁时,方明月来到海淀行知实验学校的学前班,每年要交1000多元的费用。

  夏桂英说,当时送孩子上学,就想着“走一步说一步,能上到什么时候就上到什么时候”,根本没有想过几年以后的事情。

  “她喜欢穿校服,这是她最好的衣服”,夏桂英说,就算放暑假,孩子身上穿的这件校服裙子也是晚上洗,白天干了就穿上。上身的小背心,是别人给的。

  方明月一共有两条裙子,除了校服,另外一条是老家的奶奶几年以前给她买的,现在还整齐地叠好放在床头。这是一件带着动物图案和荷叶边的白色连衣裙,拉锁已经坏了,腰身也有点紧,“但是她还是喜欢穿,有时候自己使劲把拉锁给拉上,太小了。”夏桂英学着方明月用力拉拉锁的样子,旁边的方明月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笑了。

  方明月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的新的玩具。“都是别人给的,还有他爸爸在外头捡来的。”

  方明月的“个人用品”中,惟一新的是几个发卡。“前一段,她同学的爸爸带她们去划船。我们怕人笑话,再说也不能全花别人的钱,就给了她一块钱。她自己就偷偷买了几个发卡回来。”看着孩子用1元钱买来的发卡,夏桂英和方一树都没有说话。“已经比人家的孩子少了很多了,还说什么啊。”

  于是,方明月每天都把这几个发卡戴在头上。

  我们想让孩子上学啊

  方明月爽快地拿来自己的学生手册,上个学期末(二年级第二学期),她的语文是91分、数学80.5分,其他的科目均为“优”。问她这个成绩在班上怎么样时,方明月转着黑亮的眼珠,不好意思地说:“还不错吧。”

  9岁的方明月到现在也没有户口。“有了她弟弟,就把户口给他弟弟了(农村一家只能有两个孩子)。我们领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办手续。反正到到现在,她还是没有户口。”夏桂英自己也说不清楚孩子没有户口的原因,但是她又非常清楚,没有户口,就是个“黑人”,就算在老家,也没有办法升学。

  “户口”在方明月心里还完全没有概念。“户口是干什么用的?我不知道。”方明月翘着小下巴,天真又有些倔强地看着窗外。

  在方明月的记忆中,老家的亲人和学校都已经很遥远了。“记不清了”。问到老家的姐弟、学校,甚至亲生父母,方明月都是这样回答。

  但是在她不多的记忆中,老家的蛇却非常清晰。“我在老家的屋子里都睡不好,怕蛇,屋里有蛇。还有墙,我怕墙倒了,因为墙上有洞。”和老家比起来,这间堆满旧家具的闷热的小屋已经是“天堂”了。

  对方明月新学期的学费,夏桂英和丈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也想让孩子上学啊,谁不知道上学好啊”,夏桂英说着有些哽咽。她和丈夫都不识字。

  问方一树在北京生活有什么困难,他说,也就是没钱供孩子上学,“其他的困难,都不能说了,都怪自己没本事。”

  本版采写(除署名外):本报记者王荟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薛珺 特别鸣谢:新浪网

  对话

  不行!反正我要上学!

  记者(以下简称记):有没有想过没有钱不能上学怎么办?

  方明月(以下简称方):没想过,怎么会没有学上?

  记:妈妈不让你上学,行吗?

  方:不行!反正我要上学!

  记:上学是为了什么呢?

  方:上学就是为了学知识、认字。

  记:认字又是为什么呢?

  方:(想了一会儿)为了将来不用扫大街、收废品。

  记:长大了你想干什么?

  方:没想过……(停了好久)我将来要开公司,挣钱,给爸爸妈妈养老!不让爸爸再收废品,臭死了。(夏桂英和方一树在旁边笑了)

  记:你喜欢北京什么地方?

  方:不知道。我们天天在大街上玩,大街上就很好啊。

  记:那你去过北京的什么地方?

  方:哪也没去过。(夏桂英在一旁说:“不是跟同学去划过船吗?”)

  记:天安门呢?

  方:没去过。

  记:那你知道天安门吗?

  方:知道,但是天安门长什么样,我不知道。

  活动进展:20多名读者愿意资助赢赢

  本报讯 (记者谢言俊)“我们全家都是流着泪看完的,没有想到就在身边还有这样的事情。”本报昨日报道了农民工子女赢赢以捡来的东西果腹仍想读书的故事,他的命运牵动了读者林女士的心。昨日,共有20多位读者表示愿意资助赢赢。

  据中国青基会负责人介绍,一大早,香港某公司职员杨女士就打来电话,表示将资助赢赢完成学业。自称在北京打工的齐先生说,赢赢的生存处境深深震撼了他,尽管收入不高,但他愿资助赢赢。

  昨天,中国青基会又接到185名农民工子女提出的助学申请。

  中国青基会负责人提示:如有意向农民工子女捐资助学,可以到中国青基会直接捐款、通过邮局汇款或通过银行电汇:

  地址:北京市东城区交道口南大街后圆恩寺胡同甲1号邮编:100009.

  户名: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

  人民币开户行:农行北京市分行交道口分理处账号:11-191301040003296

  汇款时请注明“农民工子女助学”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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