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神愈近,离爱愈远(四)
http://www.sina.com.cn 2001/02/01 17:01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本少爷0247
我望过去,只见馨香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盯着我。很令人尴尬,我轻咳一声,转过头去。脑中仍停在方才的一瞬间。玲珑的曲线,带着诱惑的异香。
呵,勿再勾引我。我哀求馨香。
你不受勾引,我怎会勾引?馨香在另一张床上吃吃地笑。
我睁着眼到天明。次日起床我精神全无,振奋着,吃馨香弄的早餐。异常的美味,想来又是使法子变出来的。
那以后馨香就正式成了这宅院的一个主人。
她每天很努力地工作,洗衣,做饭,布置房间,打理后花园。我想这些于她不过是瞬息间的事吧,总是看见她玉指轻扬,一切就合理了,满意了。
她有许多朋友,都是人间绝色,时常约了来后花园玩耍,一群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在那些回廊或花丛,嗑着瓜子,唱着小曲,聊着天。
它们聊的话题我永远不懂。狐的世界永远是狐的世界,于它们而言,宇宙间最深奥的秘密,非是永恒,非是时间,亦非是机缘,而是一种快乐的本质。
为了追求这种快乐的本质,它们偶尔深思,托着腮,于花底潜成一团,看上去有点像一只晒太阳的懒猫。这令我心中一动,那些真正晒太阳的懒猫们,它们又在想些什么?原来这个世界睡也不是简单的睡呀……
狐仙们把这种静思,称作修炼。
我曾事后跟馨香嗤笑:你们追求的是这样肤浅的目标么?未免太教人小觑了那种叫作道的东西……
馨香正色问我,道是何物?
道是零,道也是一。我嘻笑着,用数学跟她解释。
结果馨香给我唬住了,为了这个简明扼要的零和一,馨香在寒风呼啸的窗台上坐了一下午,又坐了一个晚上。我分明看到她眼神里那种说不出的苦恼与迷惘。
她单瘦的身子在寒流中苦守,令我心疼,只好劝她,快乐是零,不快乐是一……
馨香终自我的论断中省悟,你是零,我是一;人是零,狐是一;人狐是零,余者是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馨香忽于一日吃夜宵时停下筷子,望着我笑,明白了,全明白了!
发神经呀?我瞪着她,明白什么?
神是零,狐是一呀!馨香轻松的笑,快乐果然是道!
我怕她又陷入迷茫中,忙说,是极是极,人有人道,狐有狐道……
但是这句话又坏了事,馨香皱眉问我,人有人道,狐有狐道,人道为何?狐道如何?
我叹一口气,说,这又关我什么事?我现在的人道,就是认真把这一盘宫保鸡丁吃下去。
对了对了,万物有道,道在眼前!馨香抚掌大笑。
我心虚地附合着。生恐说错话。只说和尚有痴呆的,原来我面前的狐狸,也有痴呆的。
这段日子我因她的痴呆吃足了苦头。有时候坐在房里,馨香变一杯上好毛尖给我,心不在焉,却变出一杯无根水。
房间里的桌椅,偶尔会莫明其妙不知去向,弄得我坐的地方也没有。
只要一念及她所修习的道,她就时常在人间出错了。
一个周末上午,四姐姐来访。
我开门引入,后面赫然跟着一个精壮男子,竟是小李哥。
点头笑笑。两个男人一般的心有灵犀而绝口不提。
四姐姐一阵风似的卷入,揪住馨香的耳朵,你这丫头!夜夜欢好,倒是当真不念姐妹情份,十天半月的也不回来一次!
我涨红脸,分辩说,没有的事……
四姐姐杏眼一瞪,姐姐我手指一掐便知过去未来,岂能瞒过?
馨香急急告饶,好姐姐,想死我了。
想?只顾着一段孽缘,何曾半分想过我?四姐姐格格娇笑。
你不也一样……馨香掩口笑,望着小李哥不说话。
小李哥似觉不自在,轻咳两声,说,四姐,你少说两句。
四姐姐顿足,我又说错什么?偏生你了帮他们的腔!说着,又果真住口。
我忍俊不禁。
原来一山更比一山高。泼辣如四姐姐这般神通广大的狐仙,终给人间凡夫压住了性子……
两姐妹拉着手坐在长廊上话着家长,说些体己话儿。我只好招呼小李哥。
本就不是一个能言善道之人。尚幸小李哥性情爽朗耿直,并不计较我的沉静,对坐着一杯又一杯地喝茶。
茶烟缭绕,也不觉得闷,开了电视看影碟。
半新不新半红不红的一部电影,但是我一直很喜欢。《云中漫步》。一个英俊男人与一个多情女人的绝美爱情故事,永远吸引平凡人的目光。
四姐姐与馨香起初言笑晏晏,不时对着我指指点点,我硬着头皮不理她们。两只疯狐狸呀!
四姐姐来去一阵风……
我送她和小李哥,到门口,忽见馨香背着我拭脸。细看,竟有泪盈于睫。我掩上门,握信馨香的双手,认真地问,什么事?
呵我从不是一个能够克制自己的男人,他们说这样是不成熟。我死都不改。一直很固执地以为,等我学会克制情绪,我的世界,就不再是我的世界了--就像数学上那些括号里的数字,谁能告诉我,剥开括号还是原来的数字?
你瞧我到山西弄来的一幅戴文进的《关山行旅图》……
我不要你变这个!告诉我,什么事……
嗯,那八大山人的真迹只怕轻易寻不着去处……
什么事?我盯着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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