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老公吧,也是自由恋爱结婚的,现在孩子都15岁了,按说也应该安安生生过日子了,可……以前在中国我老公的脾气就不好,这我也知道。男人么,有点脾气也不是什么缺点。但是现在,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下去了。他打来了也找不到什么专业工作,你说我们都四十几岁的人了,到一个新的地方来真是找罪受……他也一直打工,越打脾气越坏。回家就沉着脸,一句话不合就和我打架。是真打呀……你知道么?有时候做饭时吵架,他就拿刀威胁我,我怕啊……我真的怕他会做出点什么事来……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
于兰的声音有些抖,说得有些伤心,也有些说不下去。停了一下,她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说了下去。
我吧,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跟他分开,不是说这单亲妈妈能领补助么?实在不行,我这几年就守着儿子过吧,吃几年救济,等孩子18岁了,或者上了大学或者工作了,我就回国。这地方真是没法呆了……
我轻轻的说:“大姐,你自己多保重,这里有很多地方可以为妇女儿童提供保护,什么事情都会有解决办法。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些资料,华咨处这种机构也会有。”更多的话我没有办法说。我没有办法说因为文化的不同,我们华人妇女要得到相应的帮助有多么不容易:不是过不了别人,是过不了自己。我没有办法告诉她离婚对女人的伤害有多么严重,多么持久。我也没有办法对她说:有时候男人的暴力仅仅是因为他们面对的社会压力比女人更大。这一次临别时我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她,希望必要的时候能提供一些帮助,心情沉重之余也不免自嘲:还自以为学心理学的,有什么用?
一直我没有再打扰于兰,因为我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样一个状态。毕竟记者的职责并不是翻开别人的伤口去哗众取宠,用血和泪吸引眼球。
直到最近,她一个电话惊醒了我。电话里她的声音听上去居然比较轻快,而且有了不少客套话:她想让我替她翻译一点东西。于是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天气很好,于兰的气色也好了一些,依然是有些太红的口红,款式保守的衣着。不同的是,衣服的色调亮了一些,质地很随便,她也不再那么在意自己的服饰。她整个人显得有活力了许多。我和她的话题是由她那些要我帮忙翻译的英文题引起的,不过为了叙述的方便,我还是按时间顺序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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