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版的《欧洲情调之旅》(合著)一书中,曾提到过梵蒂冈。后来读过克里希那穆提的书后,觉得应该先看看书中的章节再去,会更好。“一个有爱的人是没有信仰的——他只是去爱就够了”。尽管我不信教,但我从不敢否定宗教的意义。从另一个角度看,正是宗教成全了爱。信仰可能是“有爱”的前传,“有爱”之前,我们通过信仰来培养爱。
欧洲集中了世界上很多声名远扬的小国,梵蒂冈便是这些“袖珍之国”中独具特色的一个。它座落在罗马西北角,从北向南呈长方形。圣彼得大教堂坐西朝东,俯视宽阔的圣彼得广场。在世界上最小的国家里却挺立起世界上最大的天主教堂,这大与小的矛盾统一也许给了当年的黑格尔以灵感,使这位伟大的哲学家充实了辨证史观的素材。
圣彼得大教堂气势恢弘,沿石阶逐次抬升,12根立柱支撑的门廊厚重而坚实,一派“天国圣境”,大有“黄山归来不看岳”气魄。
教堂门口护卫的兵士都是瑞士籍的。据说,瑞士人称自己的民族是“山民”,他们生活在阿尔卑斯山脚下,强健而憨实,天生勇敢好斗,受雇于其他民族的军队,为了生计而浴血疆场。直到有一天,刀剑的血光中躺倒着各为其主的兄弟时,他们蒙醒了,从此不再受人摆布,不再为任何异族卖命,至今仍“倔强”地保持着中立。
不过唯一的例外是在梵蒂冈。当年在保卫教皇的战斗中,瑞士士兵殊死抵抗,全部阵亡。为表彰和纪念他们的英雄行为,教皇将守卫梵蒂冈的重任授予了瑞士人,并世代相传。
走进教堂,立刻感受到了生灵的渺小——巧夺天工的设计,在有限的空间内创造了无限的宏大。天穹被教堂的顶盖现实化了,三维的局促却全然没有了,仰视的似乎只有深邃的天空。
光线暗淡,身边高大的大理石雕像洁白如玉,在光影的烘托下熠熠生辉。悠远的圣歌萦绕四周,循声望去,一片明亮,圣坛旁在举行纪念仪式。络绎不绝的信徒和游客纷纷驻足于彼得像前,或是抚摩或是亲吻他的“圣脚”,相传这样能给人带来好运。一时间,人们仿佛脱离了喧闹的尘世,心中升腾起空灵的感悟——那是信仰的力量!
我可能终了一生也不会信教,此时记起克里希那穆提的那句名言:“一个有爱的人是没有信仰的——他只是去爱就够了。消耗在心智活动里的人往往会有各种的信念,因为头脑总是不断地追寻安全感和保障。他永远在躲避危险,所以会不断地建立概念、信念和理想来保护自己。”
但这并不是说,我与克氏一样,要否定宗教的意义。从另一个角度看,正是宗教成全了爱。信仰可能是“有爱”的前传,“有爱”之前,我们通过信仰来培养爱。
再往里走就到了西斯廷礼拜堂。起初,我还以为进了一间偌大的画室,这里的顶棚壁画题为《创世纪》,勾画了摩西的生命历程。画面320平方米,穿插了270多个人物。摩西是神,但他和众神一样被赋予了人的喜怒哀乐。说是人有“四情”,但壁画中的摩西只有愤怒,因为他面对的是人间的灾难。天上人间,同根同源。
时间稍稍一长,我就觉得脖子很酸,眼睛也有些模糊。可此时,是否能体会米开朗基罗的苦痛?作为圣彼得大教堂重建工作的设计者和参与者,米开朗基罗倾注了四年的心血。每天仰面做画,脖子留了后遗症姑且不说,连休息时看书报也要举过头顶才能看。
厅堂里静静的,一个声音从天上掷了下来:
“什么时候完工啊?”那是教皇尤利乌斯二世骄横而不可一世的提问。
“等完工的时候。”那是米开朗基罗倔强、坦然、无所畏惧的回答。
在那个年代,这样的对话时有发生。两位同样性格暴烈、争强好胜而又彼此仰慕的巨人在一片沉静中掀起些风浪,挥洒些雷电,象注定的冤家、永远相互敌对的搭档。
擅长雕塑的米开朗基罗原本要为尤利乌斯二世修建墓室,但桀骜不驯的教皇又改了主意,让米开朗基罗专攻其不情愿的顶棚画。米氏一气之下逃回了佛罗伦萨,但教皇竟以征讨为名强迫佛罗伦萨城邦交出米开朗基罗。可怜的米开朗基罗只得再次回到了罗马。
走出西斯廷,沐浴在梵蒂冈的阳光里,眼前是圣彼得广场,它一改欧洲广场的小巧传统,宽阔、壮美,向东延伸,中间呈圆形,两边有石头围廊环绕,中心为一方形尖顶纪念碑,地面向八个方向沿出方砖线,仿佛一个表盘,纪念碑在地上的影子就像钟表的时针,随太阳缓慢转动记录着岁月沧桑、世态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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