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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战迷局小升初:叫停奥数培训会是真终结吗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9月01日 11:19   工人日报
央视新闻调查:被异化的奥数央视新闻调查:被异化的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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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停奥数培训 改革小升初入学叫停奥数培训 改革小升初入学

  近日,央视再次曝光北京市奥数与小升初挂钩的现象。随即,北京市教委立刻叫停奥数培训。然而,这样的曝光、整顿几乎年年上演,只是,这一次,会是真的终结奥数吗?

  密电、点招、上岸、过江,说的不是谍战,而是小升初的暗战;

  占坑、条子、共建、砸钱,说的不是商场,而是小升初的战场。

  小升初,这条无人能脱离的轨道,人人喊苦却个个抖擞精神,使尽浑身解数勉力迎战。

  9月1日学校开学,对一部分人来说,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战局初定;而对另一部分人来说,决战的集结号刚刚吹响。

  教育裹挟着权势、金钱、腐败、潜规则、明规则的一幕幕故事,让孩子们读出了什么?

  每年9月1日,当小学生们背上书包,踏入中学大门的同时,没人知道他们每个人之所以能够踏入某所中学,之前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小升初,没有硝烟的决战,对于很多学生家长(微博)和学生来说,却已经持续战斗了好几年。

  现在的小升初啊!

  真是比战场

  还战场!

  最苦的

  可不是

  老师

  家长

  而是我们

  一群快要

  枯掉的花朵

  救救我们吧!

  我们需要

  快乐的水分

  来滋润我们

  可千万不能

  让我们

  一群祖国的花朵

  枯掉!

  唉——

  这是一位六年级小学生的原创诗《我真苦!》,这首诗在备战小升初的学生中间悄然流行,读后让人心情沉重,感慨万千,一句句虽略显稚嫩却发自肺腑的诗句,道出教育之悲、社会之痛。

  等待“密电”召唤“上岸”的日子

  李欣和女儿佩佩,一个典型的小升初案例。

  五年级下学期,佩佩备战小升初的战斗打响。在李欣的记忆里,那还是源于一次家长会。

  佩佩五年级下学期的第一次家长会上,李欣开始感觉到恐慌。当李欣走进教室时,意外地发现孩子的新班主任竟然是自己多年没有联系的高中同学王敏然。

  会后王老师悄悄拉住李欣,谈起佩佩的情况。李欣如数家珍,谈起佩佩三年级时在区里的绘画比赛中得到二等奖、书法比赛得到三等奖,自拍的DV短片受到专业摄影师的表扬,在报刊发表过诗歌,还每年寄一部分压岁钱给一位贫困山区的小朋友,热心参加公益活动等。李欣滔滔不绝地讲了半个小时。

  然而,这位自以为教育孩子非常成功的母亲却看到王老师越听越紧锁眉头,“还有呢?奥数相关竞赛成绩、英语水平怎么样?”

  李欣一下子被问住了,告之女儿数学成绩还不错,但对数字没有特别的兴趣,除了上学之外没有额外学习过奥数,英语仅仅上过三一口语辅导班,但是和孩子的书法学习时间有冲突,上了一段时间也停了。

  “哎,你怎么这样糊涂呢?到了小升初时,如果走不通特长生这条路,所谓兴趣、特长都没用。记住,奥数和英语才是最重要的,你得抓紧时间给孩子报培训班了,你总不能让孩子等着电脑派位吧。”

  班主任一语点醒梦中人,李欣回家后就打开电脑浏览各大小升初论坛,发现很多孩子从三四年级就开始为小升初做种种准备,甚至全家总动员。想到女儿至今没有一项“硬”成绩,李欣为自己的迟钝大意自责不已。

  在接下来的两周里,李欣开始四处搜寻小升初信息,并在多方咨询比较后给佩佩在一家知名教育培训机构报了英语班和数学班。在几番痛陈利害之后,佩佩答应放弃学了半年的油画,噙着眼泪把画笔锁在卧室抽屉里。“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全家就经历了一次教育思想的重大转变,被裹挟进小升初的洪流。”

  为了让佩佩顺利进入心目中的好学校,李欣密切关注着小升初的一举一动,连逛街的爱好都演变成每天逛几大培训机构的小升初论坛,“几乎上瘾了,要是连续两天不去论坛看看,心里就发慌,生怕漏了什么信息。”

  像李欣这样为了小升初全家总动员的家庭在北京极具普遍性。为了追逐有限的优质教育资源,避免最差的结局,小升初不只煎熬着学生一个人,而是一家人的战斗。

  当五年级的课程结束后,佩佩没有感觉到放假的轻松,这个暑假在她的记忆中是无休止的课程、测试,和妈妈李欣鬓角悄悄渗出的几根白发。经过多方比较,佩佩确定了三所目标校(一所市重点、两所区重点),并且为了广种博收,共报了四个坑班,其中有一个所谓的“金坑”,三个“银坑”,再加上在培训机构的各种班,佩佩要上7个专门针对小升初的课外班。

  “看到以前活泼可爱的孩子,被考试累得渐渐话少了很多,面对孩子的迷茫、困惑、疲倦,我却冷血地无动于衷。一天到晚永不停息地逼着她学这学那,我特别心酸但是也没有办法啊!”逼着女儿学习的李欣感觉自己变成了魔头妈妈。

  每年9、10月份开始,重点中学会陆续点招。点招多少有点秘密进行的味道,没有公开的考试,没有公开的放榜,只有一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进来的电话,被家长们戏称为“密电”。

  眼看佩佩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了,但等待中理想中学的密电却迟迟不来。正说着话,佩佩噙着眼泪走了进来。原来,上课时老师统计被点招孩子的数据,一个班二十个人,近半数人兴奋地将手高高举起。“妈妈,我什么时候能被点招啊,我不会被派位吧。”佩佩嚅嗫着,仿佛能从妈妈那里得到答案。

  李欣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孩子没事,先头部队过江了,大部队还都在冲呢,这个月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看着女孩低头沉默的样子,记者不忍心继续采访,匆匆告别了这对母女。

  一位家长在回顾孩子小升初经历时,深有感触地在日志中写到:“每个人都希望保持个人尊严,但自从孩子出生后,虽然辈分提高了,可家长的尊严却时常受到挑战”,“当孩子面临小升初,您才真正面临到丧失尊严的考验,当您弱弱地询问牛校保安是否收简历时,您得到的大多不是尊严!”他清楚地记得参加某校的讲座时,校长告诉家长说:“什么是尊严?就是当某名校校长给您家打电话,欢迎您家孩子到他的学校里去学习时,这就是尊严。”

  当记者对另一位学生家长郭涛讲这位家长关于“尊严”的这一段话时,郭涛深以为然。“这两个月我不能听‘小升初’这个词,一听就感觉紧张。经历小升初,儿子研研和我都好像扒了层皮”,“孩子被点招了,再也不用四处求人,看人脸色,又能恢复正常生活,孩子恢复喜欢的跆拳道训练,我们靠自己的努力迎来了‘尊严’。希望还在挣扎的孩子们早点上岸,也早点过孩子该过的生活。”

  佩佩和研研,未被点招和被点招,两个小学生经历的小升初过程几乎没有二致地相似,只是结果不同。而其中的幸与不幸,两个家长都只是摸着石头过河,没人真切地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又对在了哪里。

  “金坑”、“银坑”,千万别进“粪坑”

  “小6年级还没结束,小5已是硝烟四起,小3、小4跃跃欲试”,这句话形象地道出小升初的硝烟弥漫。小升初的战役,从小学三四年级开始,就悄然打响。

  在叙述佩佩、研研等孩子的小升初经历时,也许有人对很多词感到陌生,这些小升初五花八门的专用术语让人看得一头雾水。其实这些看似熟悉其实陌生的词语已成为小升初一族不可缺少的“接头暗语”。

  择校是每年家长们线下四处奔波、线上互相取经的重要目的,但直接点一些学校的名字或者透露信息,帖子就会被删除被封杀,甚至被追责,面对这种混杂而敏感的状况,家长们便挖掘智慧,日积月累竟形成一套独特的小升初暗语。

  在小升初的暗语里,北京市部分重点中学和几大培训机构的名字或者使用开头拼音字母来标志,或者使用意思相关但面目全非的名词来取代。如人气最为火爆的人大(微博)附中,其暗语是“RDF/RB/人民解放军”;四中的暗语是“SZ/新四军”。101中学有了“101空降师”的响亮称谓;清华(微博)附中和北大附中分别为“龙军”和“御林军”;十一学校的代号为“钢十一连”;八中被命名为“八路军”;三帆中学有了洋味十足的“三角洲部队”称号;13中分校除了“禁卫军”的名字,还有“一毛三”的外号;五中分校也拥有“半毛”或“军情五处”的雅号。

  为了保证生源质量,重点中学会采用不公开、不透明却很有效的招生方式——点招。这在很多区县,特别是在教育强区的东城、西城、海淀区尤为明显。在小升初暗语中,学校点招被称作“下订单或入伍通知”,考试选拔则美其名曰“活动”或“诊断”,学校通知录取结果是让家长们吃下定心丸的“密电”,随后便是“签约”和最终被录取的“收院治疗”。被录取后意味着“上岸”、“天亮”、“过江”。

  为了被“点招”,最好的途径是参加“坑班”。所谓“坑班”是一些中学特别是重点中学或培训机构针对小学课程开办的培训班,这些学校通过或明或暗的途径向家长们传递着这样的信息:学校会从这些班中选拔优秀人才,因此,参加这些课外班的孩子在报考该校时就有了“优先权”,孩子们报名参加这类培训班,随后便有“占坑”一说。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坑班都能让家长们如愿以偿。根据学生被重点中学录取的情况,坑班在小升初家长心目中又有“金坑”、“银坑”、“土坑”和“粪坑”之分。

  “金坑”是指与最顶尖的中学录取关联性最大的培训班,不上这个班就不可能通过点招被录取。“银坑”学校的知名度、录取力度次之。“土坑”指的是在重点校里最一般的,即便上了这所中学,未来进入好的高中、考上好的大学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占这种坑的人数比较少。“粪坑”基本就是与升学、录取没有关系,可对方又不明说,但又让你交钱培训,信息不对称的家长容易上当。

  虽然坑班被教育主管部门放进了“大力整顿”之列,但一阵轰轰烈烈的整顿过后,坑班不久又会卷土重来。之所以难以废除坑班,是因为坑班在京城小升初市场上有着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坑班内的孩子具有优先被重点中学选择的权利。对于无权无财无关系的家庭来说,如果堵上坑班,等于堵上平民孩子升入理想学校的希望。

  由于“金坑”、“银坑”毕竟名额有限,再加上坑班主要目的是通过考试为中学选拔生源,而非培训提高水平,很多家长还把目光转向口碑很好的民办培训机构举办的培训班。这些培训机构跟学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孩子的成绩若是能在机构的考试中排名靠前,就有可能被推荐到不同的名校去。

  小升初带动了一个庞大的产业市场,产生相当可观的经济收益,并呈现泛滥蔓延的势态。重点中学直接或间接开设的各类坑班,以及各大培训机构都赚得盘满钵满。

  虽然多所知名中学负责人都明确表态,学校通过电脑派位、对口入学、推优、特长录取、共建接收学生,没有与任何培训机构达成招生合作协议。但是,各大重点中学通过点招招揽优秀生源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这样的表态,在家长看来也只是官样文章。

  为了招揽生源,培训机构在宣传时也极力渲染他们与重点中学的良好关系。一些培训机构的宣传的确夸大其词,有的甚至掺杂很多水分,但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培训机构,其以往学生被重点学校点招成功率的数字摆在那里,也不由得家长不怦然心动。

  郭涛给记者细细算了一笔账:研研五年级时课外培训费用近两万元。升入六年级后 “小升初综合素质班”费用2200元,“走美杯”、“华赛杯”考辅班各近600元(分别只上三次课),小升初英语暑假班、寒假班共计4500元,三一口语六级班1400元,三个坑班培训费5000元。

  根据北京市统计局公布的官方数据:2011年北京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29万元,以此计算,郭涛每年花在儿子课外班上的费用占到一个普通北京居民全年可支配性收入的60%左右。而在某小升初论坛上,家长们参与的一项关于孩子小学期间课外培训费用的调查显示,有80%以上的家长表示花费在五万以上。

  有一种“占坑”叫“共建”

  记者采访中,有一位家长痛心地讲道,她的女儿在经历一次次考试选拔的煎熬、却依然看不到曙光时,伤心地嚎啕大哭,“学校教的不考,考的学校不教,整天学奥数,我的脑子快炸了!”

  但是,对于某部分人而言,小升初却是“最好的”、“讲信用的”、“光明的”。他们的孩子能够顺利升入重点中学,不受行政区域、学籍、实际居住地、户籍的任何影响,甚至成绩不够优秀也没关系。这种一路绿灯享受优质教育资源的路径不是《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实施并取得实效后的教育图景,而是仅仅面向一部分特权家长及学生。

  共建是小升初的合法渠道之一。所谓共建生,就是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为了满足员工子女入学,通过单位赞助钱或物的方式与知名中学建立“共建”关系,从而使员工子女轻松享受紧缺的优质教育资源。早在上世纪70年代这一做法就在我国各地中小学中出现,解决了那些由于工作原因无法照料孩子学习的家长们的后顾之忧。然而时至今日,共建却饱受诟病。

  用北京一中原校长王晋堂的话说,共建单位要么“来头大”,要么就是财力雄厚,可以给学校赞助款。共建已成为最大的“占坑”,而且不是“占一个坑”,是“集体占坑”。

  讲到“共建”,在一家私企做技术工作的王洪斌的表情马上变得义愤填膺,“这实在是一种双重示丑。一方面,重点校对我们普通家长喊着教育公平、严格按原则录取学生,另一方面悄悄给‘共建生’打开校门,这不是赤裸裸的攀附权力、追逐利益吗?”

  王洪斌的愤怒源自女儿的质疑。王洪斌的女儿王品听目前就读于西城区一所区重点中学,她是凭着坑班的选拔获得就读资格的。然而,就在等待点招密电迟迟未到时,女儿的一句诘问让他彻底傻了眼。

  “爸爸,你为什么没本事?你要有权,我还用受这样的苦吗?”原来,和女儿同桌的小男孩悄悄告诉她,已经和XX中学签约了。品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所学校可是所有小学生梦寐以求的,只有特别牛的孩子才有希望被点招。而同桌的他成绩一直属于中下游,平时也没有参加课外培训,怎么会被录取呢?小男孩一脸得意之色,“我爸爸单位和学校是共建关系,今年有六个名额呢。”

  听完女儿的叙述,王洪斌陷入沉默。出身山东农村的他,一直是父母节衣缩食供他读书,自己读高中时每天至少一顿饭是馒头就大葱蘸酱,每天早起晚睡,凭着勤学苦读考上大学。王洪斌用这样的奋斗经历鼓励孩子,每每说到这些,他都会看到女儿崇拜的眼神。在女儿眼里,爸爸就是励志模范、是偶像。王洪斌没想到,一个小升初便轻易地打碎了自己为女儿精心编织的“有志者事竟成”的人生信条。

  小升初是“拼爹”还是“拼孩”的质疑不断,但必须承认的是,共建是得到官方认可的、可以暴露在阳光下的小升初合法渠道。相比之下,还有一种通行证虽然见不得光,却肆无忌惮,畅行无阻,这就是“条子”。

  “条子生”也就是后门生。取消了统一入学考试后,小升初却变得错综复杂,不仅让家长无所适从,同时为招生学校提供了不透明的可操作空间。某些具有特殊社会关系和背景的家长总能行使一些“规则”,让自己的孩子获得满意的升学机会。现在,不仅在北京就是在全国范围,优势教育资源逐渐向强势背景家庭倾斜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学校俨然成了“拼爹”的又一战场。

  谈到“关系”,家里有小学生的家长薛立唉声叹气,她也曾思前想后,把亲戚朋友都梳理了一遍,看有谁能说得上话。然而,关系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在亲戚朋友中绞尽脑汁找到了可以帮忙的关系还好,如果没有,那么也只能如薛立这样沉浸在哀叹中了。

  小升初考验着孩子,更是家长们依靠权力、财力角逐的战场。对于没有权力的家长来说,只有一条路:砸钱。花钱的地方多得是:小到给孩子报班的几千元,择校的几万、十几万,为了找关系的人情费,大到几百万元的学区房。

  “我这三百万元钱花得值了。”家住西山华府的林玲掩不住一脸的笑意,在许多小六孩子疲于备战的时候,她的女儿却有时间学古筝,参加学校的合唱团活动,因为西山华府的配套学校是人大附中分校,孩子根本不用为升学的事情发愁。

  为了升入好学校,又不忍心让孩子太过劳累,林玲选择了买学区房这条路。她卖掉了丰台区100多平方米的三居室,又贷了50万元款,买了西山华府一套98平方米的房子。“不管政府怎么调控,学区房的价格肯定是只涨不跌,资源稀缺决定了它的抗跌性。我的房子已经涨价了。”

  “丛林法则”让孩子早别纯真

  当小升初被各种规则绑架后,孩子们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经历着残酷的竞争,亲见成人世界种种不光明的东西,甚至各种尔虞我诈的手段,过早、被动地接受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 这些已经浸染着孩子的心灵,令他们过早地告别纯真时代。

  高女士的儿子小磊被推优到一所市重点中学。小磊读小学时,在班里有个最要好的朋友庆庆,然而,孩子之间的友谊却被升学的竞争替代。

  一次,学校要评选区、市三好学生,参评条件是“连续三年三好生,要求全面发展的学生”,全班包括小磊和庆庆在内总共六名同学符合条件,但名额只有3个。等到竞选结果出来,小磊得到的票数最多,直接晋级市三好,而庆庆却落选了。小磊下课后主动过去安慰庆庆,庆庆却推开了他的手。

  随后几天,高女士去接小磊时,从其他家长那里得知,庆庆妈妈在背后说,她暗中给每位任课老师送了礼,所以小磊的票数才最高。气愤不已的高女士在晚餐时说起了这件事,小磊听了,突然问她,是不是自己这个三好生真的跟妈妈送礼有关系。高女士赶忙澄清谣言,却不清楚小磊是否相信自己。

  最让高女士难过的是,再也没有看到小磊和庆庆玩闹着一起跑出校门,两个小伙伴心里结下了疙瘩。小学毕业后,小磊被推优到现在的中学,庆庆则读了一所区重点。至此,两个孩子再也没有联系。

  回顾孩子的推优之路,高女士感慨万千,“我们是推优政策的受益者,可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孩子不要荣誉证书,而是拥有纯洁的友谊。”

  在一所市重点小学担任六年级班主任的周老师对记者讲起班里学生及家长为推优做出的种种努力。

  北京出台推优政策不久以后,她就发现自己的手机时常响起家长的电话,或是邀请她吃饭,或是殷勤地问候,以前有的家长不太配合班级工作,现在班里有活动总有家长献计献策,跑前跑后。最让她感到不安的是,每逢节日总能收到家长的礼物,这其中有几百元的速录笔,数千元的购物卡,高档化妆品,黄金手链,数万元的名牌包。周老师收到这些礼物,感觉烫手,除了留下贺卡、鲜花等小礼物,别的都红着脸退回去了。有时候这却被家长误认为她嫌礼物太薄,下回又送来更贵重的东西。

  “荣誉称号、综合素质评价、班干部都是推优的重要条件,能不能具备这些条件与老师尤其班主任有很大关系。老师的权力变大了,在家长眼中就成了重点公关的对象,因此滋生了很多腐败现象。”周老师讲道,她最不忍心看到的是推优制度对于孩子心灵的摧残和污染。

  她发现有的孩子面对老师时嘴巴特别甜,爱表现,抢着帮她拿讲义,下课闲聊时刻意夸赞自己;班里很多学生有“官瘾”,大大小小的职务都有学生争抢,有的孩子还主动找自己“求官”,或者为了当班干部动员家长给自己好处;每到评三好生或者评选班干部,班里的气氛就很微妙,有的学生给同学们送小礼物,处于竞争关系的学生还会搞小圈子小派别,甚至出现拉票、贿票现象……

  除了推优,还有一条路子被家长追捧:特长生。特长本来在中小学生中普遍存在,只是现在和升学挂钩,就变成了一块敲门砖。

  小升初政策变化频繁,尤其是特长招生,有的学校特长招收的种类总是在变,家长们不得不四处搜集信息,从海量公共信息中抽丝剥茧,寻找重点中学青睐哪些项目的蛛丝马迹。不用说传统的钢琴、小提琴、绘画等,就连围棋、跆拳道、小号、长笛等冷门项目,培训班也是招生火爆,据说这些“兴趣”对小升初有帮助。

  在采访中,记者听到有家长抱怨:“真搞不清这些学校为什么这么折腾孩子,特长招生重在变,去年是古筝,今年居然是二胡,孩子这不是白练了么?还耽误了学奥数、英语,真是欲哭无泪。”

  其实,按照政策,小升初的孩子应该是“电脑派位”,“就近入学”。小升初免试就近入学,是义务教育法制定过程中的一个重要成果,但在实施过程中打了很大的折扣。在电脑派位之前,重点中学已经通过种种途径基本招满学生,即使没有招满,所剩名额也寥寥无几,有学生戏称,“通过派位进好学校比中彩票还难”。

  电脑派位这一彰显公平的政策居然变成了学生以及家长眼中的鸡肋,成为最坏的结局。因为如果没有被推优,也没有特长,更不是共建单位的家长、没有“条子”,那就只能等待派位。据统计,只有大概不到三分之一的弱势阶层的孩子,最后服从电脑派位。

  小升初把孩子、家长折磨得苦不堪言,不少人开始想念“以分数论成败”的旧时光。“按分数高低升学,最起码是公平的,不比权力、票子,就比孩子的成绩,这样该多好。”一位家长如是说。

  对于小升初是否会恢复考试,政府给出了明确答案。早在2010年3月,《北京市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中就明确:未来10年,仍然坚持小学、初中免试就近入学的原则,小升初不会考试入学。

  的确,这样的建议,既不合法,也不合时宜。但是,百姓们不祈求更好的制度,而期望回归“最不坏的制度”,这本身已经说明了小升初中存在的问题严重性。

  小升初,没人愿意卷入这场暗战。一位经历了小升初的家长告诉记者:“我最大的心愿是希望孩子能够接受公平的教育。我们希望起点公平,孩子们进入学校的机会是公平的;其次要过程公平,学校老师对所有的孩子一视同仁;此外,结果一定要公平,别让义务教育阶段的升学受到权势、金钱的影响,我期盼着坑班、培训、权钱交易寿终正寝的那天早点到来。”

  公平,教育的公平,是大家美好的希望。然而,在通往教育公平的路上,那些围绕着教育存在的看得见、看不见的明规则、潜规则、金钱、权势,又要如何扫清?(记者:于忠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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