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网友：河之洲

　　农历的年底，人们都在忙着过年。

　　扫陈、洗陈、做隔年陈。买鱼、买肉、买年货。买衣服、买餐具、买鞭炮。购物场里，人群涌动。大街上，车水马龙，满城的“的士”东奔西跑。

　　孩子们欢天喜地,大人们张灯结彩。

　　东家的儿子从大连回来，西家的女儿从北京回来，家家都在团聚，人人都在喜悦。

　　老爸去公司了，妈咪忙年货去了。我独自一人在家，正想干点什么，却声声传来电话声，

　　“喂，您好！”我接了电话。

　　“喂，你是芳郁姐？我是刘勇啊！”

　　“啊，是你呀！”我心里一喜，这是从日本来的国际长途电话，心里能不喜吗？

　　刘勇——二波，我二姨的儿子。我年龄仅大他几个月，高中时我们在一个班，他“姐、姐”的叫我。大学时我去了大连，他在本市上大学。他是老刘家第一个大学生，全家人都很疼爱他。大学毕业后，他在本市找不到好工作，姨夫想了好多办法也无济于事。于是有人要给他办到日本重新上大学，二波是坚决要走，在本市上的大学总觉得窝囊。他父母亲觉得儿子去留学也是体面的事，给儿子花钱，尽管十了万，也不心疼。于是用了半年的时间，忙里忙外，终于去年四月，二波东渡扶桑——去了日本。

　　听说在日本头两年学语言，然后才能报考大学，能否考上，那就看你学的怎样了。如果，一切顺利，六年后大学毕业。工作？到时在说。

　　到日本以后的生活、学习、交通、住房等等，都需要自己打工解决。在国外找打工的活，也不是那么容易。好在二波很快找到了工作。这对他的双亲是个极大的安慰。电话中二波说，老板很赏识他，他的薪水比同事多些，在同事中只有他的交通费给报销，等等。二姨夫接电话后，高兴坏了，说：“老板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他有闺女吧？想招咱们二波做姑爷吧？那可不错，将来退修后，咱们也去日本。”他多么希望事情能象自己想的那样去发展啊。再后来，二波在电话中无意说出，干活把腰扭了，说者无意，闻者动心，此事总是挂在他们的心上。

　　秋天，渐渐来了。春去秋来的变更，使二姨们更加思念国外的儿子——二波。他们只能在电话里听儿子的声音，看不到容颜，总觉得不是滋味。于是三番五次叫儿子寄照片。照片终于寄来了：小伙挺帅，红领上衣，带着随身听，站在屋内，身边有家电。他解释说，时间忙，是在住的房间里拍照的。他搬家了，原居的那些人，虽说是打工念书的，可都在忙着打工，念书的很少。为了有一个读书环境，才搬到此处。二姨、姨夫看到照片后高兴坏了，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特别是姨夫眼睛看着照片，嘴里不停地叨念“没瘦、没瘦、二波没瘦，和走时一样，和走时一样，我放心了，放心了……”我也跟着看照片，和他们一样很高兴。可高兴之余，我仿佛从他的眼神里，似乎感到了少点神采……。“不会吧，他不会照相，一上镜头就没神儿。”我心里自慰、自虞。

　　一晃，要过年了。那天，听说二波春节不能回国了，妈咪深情地对我说，儿女们过年不回到自己身边，心里是不好受的。可见，妈咪说这番话，是在替二姨操心。

　　二波曾给我来过电话，可我不在家，都没有接到。这回接到他的电话，我当然喜出望外，急切地说：“二波，你好吗？”

　　“还可以。姐，你也好吗？”“好！”……

　　简短的寒暄之后，

　　我问：“二波春节怎么不回来呢？”

　　“我，我怎么不想呢？想回国，想回家，想见见你们呀！”我听出了他的心情。

　　他接着说：“我现在还没有条件回去啊，回一趟国，对我来说得花不少钱。现在怎么好意思再向父母要钱呢？打工，挣了几个钱，可还不够过了年上学的钱呢。”听了他的话我的心情有些沉重。

　　问：“打工的活儿，累吗？”

　　“还行，在一家冷冻库工作，上午学习，下午去干活，一直干到晚间九、十点钟。”

　　“那么晚了，还能学习吗？”我接着问。

　　“累了，不能学了。”听后，我仿佛看到了他那疲惫的样子，心有些不好受。

　　“姐姐，这些话可不能告诉我父母啊！”

　　“二波你放心，不会的。”我回答的很坚决，

　　接着嘱咐他：“为了身体，一定要吃好、吃饱。”

　　“对，是得吃饱，不吃饱不行啊！吃好的吗？”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吃好的，是舍不得钱那。春节到了，在国内除夕晚上都要吃饺子，不是我谗,我多么想吃一顿饺子啊！多么想大鱼、大肉饱饱地吃一顿啊！……”

　　我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说：“你们几个中国学生在一起过年吧，除夕晚上，好好吃一顿。”

　　“是啊，我们除夕晚上是要聚一聚。可是不能大吃大喝，只能买点小食品，喝点饮料。还有两个好朋友得上班，不能参加。日本人是不照顾你过年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难受了，眼泪要掉下来。

　　忙说：“咱们电话时间长了，这是国际长途啊。”我想到他要花电话钱的。

　　“姐，你别放电话，我很想你们，还是多说几句吧！”为遂他的愿，我不能放下电话。于是，我叉开话题，谈一些不思乡、不思情的话。

　　最后，还是他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

　　电话是放下了，可我的思绪却没有停下。

　　到国外读书一事，得怎么看？那些在国内大学毕业，到国外攻读硕士、博士，是没有错。那些有钱人把子女送国外读书，也没错。而那些读书平平，高中毕业，特别是父母工作一辈子，才积攒十几万元钱，这些钱只能做出国的费用，就这样状况的学生，到国外读书合适吗？对老百姓来说，筹码有些太大了。听说有好多学生在国外，最后书没读成，带了几个钱回国了。还有好多学生，在国外做了人下人。

　　国外，国外啊，不是对谁都阳光灿烂，前程似锦。良好的愿望，未必结出丰硕的成果。

　　有人说，到国外读书起码能把外语学好。这种说法，我实在不能苟同，外语同汉语一样，学好也是不容易的。如果仅仅只是把外国的口语学好了，那可太得不偿失了。总之，出国得慎重，决不能想入非非。

　　可是我相信，我们的二波一定能把书读成。因为他有好的品德，好的素质，办什么事都不走样的人。再就是，有良好的遗传因子，想当初二姨、二姨夫都是工人，他们凭着工作认真，吃苦耐劳，积极进取的精神，当了工厂的中层干部。这种良好的东西，在二波身上都有。二波活脱脱的是他俩的翻版。而这正是在国外所需要的。

　　　所以我满怀信心地说：

　　“愿我们的二波，六年后大展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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