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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伊朗--哦!我们的黑袍……

http://edu.sina.com.cn 2001/01/07 15:44   新浪文教

  一.

  朦胧中好像听到对讲机中有人说话,旁边有人还在笑。

  努力想收拢一下思绪,思绪仍像一阵轻烟,还是飘散了。

  写字台上的电话突然刺耳地响起来。翻了个身,脚居然是麻的。伸手摸了一下膝盖,还是冰凉的。

  “叮……叮……”

  “唉,天还没亮,怎么就这么没完没了。让不让人睡了!”心里烦躁着,还是爬了起来,掀开被子,发现脚居然在外面放着。也没穿拖鞋,赤着脚就冲向了电话。

  “喂!你好。喂!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脚踩在地板上,凉到了膝盖。膝盖又开始像针扎一样,一下一下跳着疼。

   放下电话。迷迷糊糊又转身回到床上,一倒头,重新躺下。

  电话又响了起来,而且愈发刺耳。好像还有一个声音在旁边推着我:“快醒醒!快醒醒!”

  再次坐了起来,才发觉脑袋上竟然还围着块头巾。“怎么会戴着它睡觉呢?”心里疑惑着,再次拿起了听筒。

  “喂!是小维吗?我是姐姐。你听不到吗?”

  “姐姐?”可是我在伊朗的车上呀!她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姐——我困死了!”我听到自己拖长的声音,“我正想睡三天三夜,可你把我吵醒了。”

  “别睡了,快看太阳。你的围巾掉下来了……怎么不给妈去个电话?”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伊拉克,白担心。”我扭了一下头,努力想扯去那条围巾,但却抬不起手。

  听到旁边有吃吃笑着的声音,“睡傻了!睡傻了!喂,快醒醒!快醒醒!你的围巾掉下来了!”

  思绪突然一下又钻进了脑壳。一睁眼,打了个冷颤,身体不由地缩了一下,脚真的麻了,膝盖也生痛。伸手摸了一下头发,那条滑不溜手的围巾真的掉了下来,脖子上打的死结也松了。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喃喃了一句,但好像谁也没听见。

  使劲揉了一下眼睛,偏过头一看,原来是兆波在笑。看我瞪着眼睛,还一副不解的样子,兆波撇了撇嘴,说:“要不要我经常提醒着你点儿?小女子,围巾又掉了!”

  “你怎么跟个监工似的。”我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好笑,“姐姐?他们刚才叫我的声音,居然变成了梦里姐姐打来的电话?妈妈呢?出了伊拉克还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怪不得要在梦里挨一顿训。”

  伸手把那条白围巾解下来,重新折好,发现边上又脱落了不少丝,牵牵连连的。随手揪下几根,已有些不耐烦,理了一下头发,又胡乱包回脑袋上。和平常一样,要想把这块从一匹厚纱布上临时撕下的围巾包牢在头发上,就不得不在脖子上使劲儿打一个死结。立即,我又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

  “早晚有一天我会把自己勒死!要是还坚持带这条围巾的话。傻瓜!怎么就没想起来,从北京带条舒服点儿的围巾呢?”正在心里狠狠地数落着自己,听见秋雨老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快别睡了!看这太阳,别错过去了。”

  这才注意到,车窗外的天空居然是红的,完全的红彤彤的颜色,几缕薄云飘在远处地平线上,将几座在视线上已变得十分矮小的山顶染成了红色。一轮旭日趴在薄云后面,刚刚露出了头顶。不眨眼地盯着,好像突然只是刹那间,感觉太阳跳了几下,轻轻弹动着,就喷薄而出了。再看左手边,银白色的月亮已经变得隐隐约约,欲遮还羞,静静地沉没着,似乎已等了很长时间。

  长长叹了口气,心神还被那片无边无际的红光震慑着。从来没有感到红色是如此美丽过!天呢!每天的太阳就是这么出来的吗?

  不由得就有点后悔。为什么就养成了晚起晚睡的习惯呢?印象中,竟没有看到过如此慑人心魂的日出。再一想,却又有点儿泄气:“不看也罢,北京哪有这么透亮的天空,哪有这么开阔平坦的视野,哪有这种宁静得甚至带些神秘苍凉的土地呢?”

  伊朗高原的景色总能给人一种意外的惊奇,心敏感些,就时时会被它触动。这是一片占地大约250万平方公里的高原地带,大致是中国国土面积的四分之一。在它的北部、西部、东部都是山,将这个国家与伊拉克、独联体、印度等国家天然地分开,而在它的南部则是烟波浩淼的印度洋和波斯湾。与我们已走过的埃及西奈沙漠、极度缺水的中东相比,这里的植被总显得毛融融的,将戈壁、沙漠、高山都衬托的线条柔和了不少。据说从周围辽阔的山脉上发源的河流,总是流不出这片高原就已被吸干、烘干了,在这里竟然找不出一条河流像长江、黄河那样,最终能咆哮奔腾到大海。也因此,在伊朗高原,你所能感受到的最美,总不是水,而是天。

  记得鲁玉是我们临告别伊朗的前一天飞回香港的。临行前,我曾经约她长谈了一次。本还是聊得兴高采烈的,突然气氛就变得有些伤感。鲁玉低下头,眼中像是蕴满了泪水,然后叹了口气,抬头对我说:“每天晚上,日落时,看到车队浩浩荡荡开进一个陌生的城里,那时就会感叹,工作着是美丽的。”

  而我的感觉稍有不同。在高原疏朗的天空下,每当我们“蚂蚁”般的车队急匆匆赶路时,最不愿错过的,还是那片日出时艳丽的红光。一路由西向东,每一天,在我们的车窗前,都能与这片朝霞打个照面。有时也会想象古代在这里行走的商人,做完了最后一笔丝绸买卖,换来了一切想要带回家的东西,打紧了腰中的荷包,一路能够迎着朝霞而行,该是离家越来越近了。“丝绸之路”,一个多么好听的名字。

  坐车的时间太长,每到一定的时间,膝盖就会开始剧痛。也因为高原的温差太大,太阳一出,包着围巾的脑袋就会变得汗津津的。也就不愿再多加一件衣服或一条裤子,给自己多增加一份负担。

  那天晚上,一瘸一捌地拖着几件行李箱子,刚进到酒店,还没来得及坐到大堂的沙发里喘口气,迎面就走来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盯着我,皱着眉头,两只手在两耳边比划着。老人严肃、责怪的目光使我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这几天,这样的眼光看得够多了!我又恨起了那块总是在最忙碌、最狼狈的时候给我添乱的围巾,使劲儿用手把它重新扯回头发上,回过头,发现墙上的镜子中,一个头戴黑巾,身穿黑袍的女子看着我笑着,很生动的一张脸。等我再回头寻找,那波眼神就攸然没了,只剩下一个黑色背影,急匆匆走开了。心里不禁又赞叹又感慨:“唉,她们怎么穿一身这样的衣服,还能这么轻松呢?”

  终于拿到钥匙,奔向房间,死死关上房门,扔掉了那块围巾,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几万公里行程,吃不惯,睡不惯,紧张忙碌,也都算了,怎么就让一方小小的围巾给自己闹出一块心病呢?

  二.

  那真是几件美丽的袍子,可惜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勇气把它们穿出来示人。

    那本是为进入伊朗而置备的几件袍子,结果我们刚刚走到伊朗边境就傻了眼,怎么买了一堆奇装异服?

    在伊拉克拉希德酒店的一个晚上,我正在房间里忙着写稿,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鲁玉欢快的声音在外面轻声唤着:“赵维,你在吗?”

   急忙打开房门,迎面一堵花花绿绿的“小山”冲了进来,竟看不见“小山”后的鲁玉。我惊讶,问她:“你抱着的是什么呀?”

   鲁玉嘻嘻笑着说:“我刚才在酒店下面的商店里买了好几件袍子,真漂亮。老板看我买得多,最后又送了我一件。我急着给你们看,可是其他房间怎么没人?”

   我一件件帮鲁玉套到头上。酱红色的、蓝色的、绿色的、黑色的,每一件外面都有手工绣着的或大或小的花朵,镶着、滚着或金或银的细密花边。袍子里是紧身的相同颜色衬裙,外面则是一层轻飘飘的长长薄纱。鲁玉试着将那层纱的前襟绕过右肩,搭在头发上,然后又将它垂致左肩。镜子中立即出现了一个酷似波斯细密画中才有的古典美女图。

   我不由兴趣大增,但又有些疑惑,在伊拉克这么多天,没见过街上有女人穿这种袍子呀。尽管伊拉克也是穆斯林国家,根据《古兰经》要求,女人的举止、行动都要受到很多限制,但如果仅从着装上看,这个国家还是比较宽松的。街上的女性穿黑袍、戴黑巾的有,但穿西式衬衣、头发露在外面的也有。外国女人在这里,不用特别着装,看起来倒也显得协调,彼此间能够相安无事。

   我问鲁玉,买这些袍子是干什么用的。鲁玉神秘兮兮地反问我:“去伊朗的袍子你准备好了吗?”

   伊朗?我突然间恍悟。这几天在最缺衣少药的伊拉克病了一场,又忙着采访写稿,竟将这件事忘了。据说作为世界上惟一一个将穆斯林什叶派定为国教的国家,伊朗在女性着装上要求极严。那里的女性必需穿传统黑袍、戴黑色头巾,即便外国女人也不能例外。在德黑兰国际机场,听说就曾有这样一个横幅,大意是:“请尊重我们的民族习惯,蒙上面纱,不要引诱我们的小伙子。”

   急忙将箱中一篇《古兰经》简介的长文翻了出来。连日来在穆斯林国家行走,这篇长文几乎成了我的行动指南。打开,在关于“妇女与服饰“一章中,赫然写道:

   “男人是维护妇女的,因为真主使他们比她们更优越。贤淑的女子是服从的,是借真主的保佑而保守隐微的。”

   “你们的妻子好比你们的田地,你们可以随意耕耘。”

   心想,这些还行,尽管我也只是一位小女子,但目前还没有成为哪一位男士“田地”的可能。组里倒也有不少男士,但大家彼此间客客气气,也还没到谁非得去“维护”谁的地步。这两条可以暂且不管,再往下看:

   “你们应当安居于你们的家中,你们不要炫露你们的美丽,如从前蒙昧时代的妇女那样。”

   心想,这一条暂时做不到了,已经离家几万公里,工作在肩,“安居”是谈不上了。但一转念,心里还是安慰,出门在外,又忙又累,穿着总是尽量简单。两个多月来,绝大多数时间穿的是与男士一样的工作服,“炫露”也谈不上。

   再往下看,有些心惊。“她们应当用外衣蒙着自己的身体,……而不受侵犯。”再看这一条的解释:“对于女穆斯林来说,按照伊斯兰教传统,她们的衣着应遮蔽全身,大袍应长及脚面或拖地,应戴面纱,将面部遮住,不得抛头露面。”“妇女出门应由丈夫或她的兄弟陪伴左右,须戴面纱,身披黑袍。女孩儿长到八九岁必须戴面纱、穿黑袍。不能同男人一同游泳、上学……”

   再下面的一条解释是,关于妇女的此种着装规定,在目前的沙特阿拉伯和伊朗仍被较严格执行着。

   看看鲁玉买回来的那堆“小山”,袍子倒真是袍子,但真是美丽得过于“炫露”了。作为收藏品挂在家中的墙上可能非常漂亮,但在穆斯林国家,穿上这样一套衣服,是否合适呢?

   鲁玉可没有这么多虑。第二天,我们从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出发,去伊斯兰教什叶派的又一圣地——卡尔巴拉采访。临出门时,我发现鲁玉已将一件天蓝色的纱袍换好了。绣着小碎白花的前襟松松地从两肩上斜披到头发上,古典而又优雅。

   说起卡尔巴拉,在什叶派穆斯林心中,其地位是与沙特阿拉伯的穆斯林朝觐圣地麦加和麦地那几乎相同的。一千多年前,当伊斯兰教的创始人穆罕默德去世时,在阿拉伯半岛已经形成了一个强大的阿拉伯国家。围绕着谁当穆罕默德继承人问题,立即就形成了两个派别。一派主张继承人应当根据资历、学识、威望,由选举产生,这一派在当时占了上峰,在以后的发展中,这一派穆斯林一直自称为“逊尼派”穆斯林,意即“遵守圣训者”。在目前世界各国的穆斯林中,“逊尼派”仍然占到大约百分之八十。另一派则主张继承人应从穆罕默德的亲属及后裔中产生,只有穆罕默德的门徒和女婿阿里才能继承其权力,成为穆斯林的宗教领袖。这一派后来发展成为“什叶派”穆斯林,意即“阿里的拥护者”。

   穆斯林“逊尼派”与“什叶派”之间的恩怨从开始就充满了斗争和血腥。穆罕默德去世十二年后,他的第三任继承人遇刺身亡。自此,蛰伏了许久的阿里登上伊斯兰大帝国的权力顶峰。但是在穆罕默德去世第二十九年,阿里也遇刺身亡,继承人问题又一次激化。穆罕默德去世第四十八年,已掌权的“逊尼派”领袖逝世,其子继任。阿里的儿子候赛因在另外一个城市举事反对,被4000名前来征讨的军队在卡尔巴拉打败,候赛因身亡。

   后来,候赛因的追随者将他的灵柩安放在卡尔巴拉一座清真寺中,自此,卡尔巴拉又成为“什叶派”穆斯林心目中一个圣地。

   在卡尔巴拉清真寺外我们被告知,非教徒可以进入清真寺围墙里面,但不能走进清真寺里。并且,女性进入围墙里,必须戴上头巾、穿上袍子。

  当时组里的女士共有四位。鲁玉未雨绸缪,身上本就是一件袍子,尽管这件袍子实在和我们眼前的穆斯林女性们身穿的那种宽松、厚重、严密的大黑袍太不同了,但是门卫倒也没有过多记较,居然就放鲁玉进去了。

   丽丽、星光和我全是一身长袖T恤工作服,站在门边就是进不去。导游告诉我们,清真寺可以租用几件大黑袍给我们穿,但头巾得自己解决。

   怎么办?我们三人在外面的广场瞎转着。突然发现旁边小摊上居然有买布的。一匹匹厚厚的纱,看起来很像我们常见的那种乔其纱,拿在手里滑滑的、凉冰冰的。

   我们三个立即决定,买几尺布,包在头上,不也是一块围巾吗?

   等我们终于打扮好自己,回到清真寺,再披上那件大黑袍,走进门口,混迹于围墙边静坐的阿拉伯女人中时,我发现除了鲁玉,我已经谁也找不着了。感觉自己就像一滴黑色的墨水,毫无声息地沉入到一片黑色的海洋。头顶上的阳光仍在明晃晃直射着,仅仅几分钟工夫,我已是汗流夹背。可能身材要比阿拉伯女性瘦小一些,黑袍淹过了我的脚面,一直拖到了地上,每迈一步,就免不了踩一下袍子的里端。步子迈大了,就有可能拌自己一个跟头。我用左手在袍子里面紧紧捏着两个衣襟,以免袍子滑落在地,而右手还得捏着笔和采访本,肩膀上还挂着两架相机和一个皮包,一不小心就会滑下来,在黑袍里面互相缠绕,闹得沸反盈天。

   就这样磕磕绊绊采访了一上午。走出清真寺大门时,我的心情已随着那件黑色大袍变得阴暗、消沉。支着肩膀与那件袍子“搏斗”了几个小时,感觉自己终究支撑不住这片巨大的黑色,心情也在这个“大包裹”中淹没了下去。从来没有过这样明确的感受,服饰对人的情绪影响是如此迅速而又巨大。回头问丽丽,丽丽笑嘻嘻地说:“安静。这件袍子让我安静极了!”丽丽反问我:“你呢?”我没好气地说:“在这儿,我感到自卑。”

  三.

   晚上回到酒店,星光和我立即请求鲁玉领队,陪我们去买了几件本以为过于美丽的纱袍。

   那位中年老板正坐在小店中发呆,伊拉克这样的小商店虽然不少,但基本都清淡得门可罗鹊。许多次从这些店前走过去,我都在怀疑,一天能做多少生意才能支撑起这一摊呢?他们在等谁?通货膨胀和贫富悬殊是如此剧烈,显然绝大多数伊拉克人是买不起奢侈品的,而能到达这里的外国人又是如此之少。这种凄寒的景象在我们已走过的国家中真是少见。老板看鲁玉不但又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两个同伴,顿时高兴起来,不厌其烦地为我们拿衣服、换袍子,讲解着每一件袍子不同的穿法,头巾怎么绕到头上才合理。我们问他这些袍子到底是哪里的风格。老板却答不上来,一会儿告诉我们是伊拉克的、一会儿又说是古巴比伦时期的舞台服装、一会儿又说是巴基斯坦的。

   “那么伊朗能穿吗?”我们问。这真成了我们今天最担心的事情了。一路上想像着,千辛万苦刚刚走到伊朗边境,却可能因为衣服问题被滞留在那里,成了全组人“前进路上的累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种滋味恐怕不怎么好受。

   那位伊拉克老板一听说我们是为去伊朗置装,很肯定地点了一下头,回答:“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老板做成了生意,我们本已十分沉重的箱子中又塞进去了几件行李。但刚一进入伊朗边境就发现,我们这些“功课”基本都白做了。

   在伊朗边境,我们这些女生们被告知:“包好头巾,除了在自己房间内,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得脱去头巾,露出你的双耳和头发。”

  “袍子可以不穿,但也绝不能穿露肩或露出双臂的T恤、衬衣,有伤风化,后果自负。”

   为防还有什么意外,影响工作,领队郭滢又恶狠狠地给我们加了一条:“在公共场合为防别人侧目,女生都不准大声说话,不准嘻笑。”

   条件苛刻了一些,但毕竟袍子可以不穿了,一切都还算顺利,我心里还是有些窃喜。

   第二天上午,车队终于赶到我们经过的伊朗第一座城市哈马丹。街上静悄悄的,偶有几位女士从我们车边走过,全都是身穿黑袍、头戴黑巾,结伴而行,没有一位独来独往的。从背影看,同一样的颜色、同一样的式样,微风吹过,同一样的飘飘摇摇,竟然分不出一丝差别。

   看到我们一串颜色鲜艳的大吉普停在路边休息,路过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但目光与目光之间却差别极大。女士们的目光大都羞涩而又温驯,少有直射过来的眼波。即使偶然与你对视,也大都一闪就微笑着滑了过去,令你根本无法捕捉。男士们的目光则大都率直、粘滞,尤其看到我们仅仅包了一块头巾,就敢在街上行走,吉普车旁一会儿就站了不少围观的半大男孩。

   我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没有换上那几件长袍中的任何一件。在这里,除了宽大、厚重的黑袍,在女士身上,你很难再看到其他的任何颜色。仅仅一身长袖工作服,已经遭人围观,如果再换上一身色彩如此鲜艳、做工如此繁复的绣花纱袍,后果……

   再到酒店,翻出那几件袍子,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就毅然绝然地将它们压到了箱子的最底层,从此不再看了。

   但是,即使就这么一小块头巾,最后仍使我们烦不胜烦。

   虽然已到十一月份,伊朗的白天仍然很热。每天出去,张力、丽丽、星光都是编导,要忙来忙去现场调度,包着脑袋,耳朵和脖子都不灵活,其辛苦可想而知。鲁玉是主持,要出镜,一条死死的头巾绑在头发上,怎么看都是奇怪。而我,本来英文听力就半生不熟,耳朵藏在纱巾下,更有一种“够不着”的吃力感。更加之这里的男士们做介绍时,很少有将目光对着女士的,仿佛我们真的不是来工作的。

   “重男轻女!”每当我发现怎么寻找,得来的总是一个背影时,心里就禁不住恶狠狠地嘀咕。

   不便带来的烦躁感,屡次被忽视与不屑带来的压抑与自卑感,终于在离开伊朗的前两天爆发了。

  事情的起因如此简单。

   那天恰逢丽丽的生日。旅途一路辛苦,丽丽又是我们全组年龄最小的姑娘。由郭滢牵头、崖国闲操办,大家决定在楼下餐厅为丽丽过一回生日。

   晚饭前,丽丽和我一起在我们的房间中将头巾包好,像平常一样,不敢有一丝马虎。然后到了暖气十足的餐厅。

   生日总是要热闹一些,热闹可能就有些忘形。不知不觉间,张力的头巾就滑了下来。但这回谁也没有注意到。

   突然,从张力背后伸过来一只男人的手,扯过那块头巾,就硬生生替张力重新拉回头发上,竟没有一丝商量或提醒的余地。尽管我们平常也受过不少责备的目光,但直接动手倒还没碰到过。

   张力回头,一下子有些呆住了。

   鲁玉反应快,英文也好,看到餐厅那位年老侍者居然如此不礼貌,气得大声对他叫到:“Do’nt touth her! Do’nt touth her!(不准碰她!不准碰她!)”

   年老侍者看了看我们这一桌人,一句也没道歉,转头走掉了。

   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大家都不快。找来餐厅经理,经理倒也客气,承认用手直接拉女士头巾确实不礼貌,但坚持我们在这里用餐,就必须戴上头巾。绝口不提让那位侍者来道歉。

   小小一块头巾居然左右了我们对伊朗的整体感觉。这本是一个景色极美的国家,但几天来,头上的不适却一直使我们如鲠在喉。

   第二天,鲁玉找来一直随行的伊朗新闻官。

   据说鲁玉问那位新闻官:“我们是外国妇女,初来乍到,一定要按照你们的服装规定来要求,是不是强人所难?如果你们的妇女到了中国,强迫她们必须穿旗袍,你们心里会好受吗?”

   新闻官的回答出乎意料:“在我们国家,女人的头发和耳朵只给丈夫看。对不起,我还没有看别的女人头发和耳朵的思想准备。”

   鲁玉又问:“你英语这么好,一定出过国吧?你在外国街道上见到过其他女人的头发和耳朵吗?”

   新闻官瞪着鲁玉,然后说:“女人这样抛头露面,所以他们的离婚率那么高。”……

  四.

   其实那些天来,对于伊朗女性,我们一直忍不住地赞叹着。

   虽然全都在黑袍、黑巾中包着,但伊朗女性仍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绰约风姿。伊朗真是遍街美女!

   伊朗属雅利安民族。雅利安,伊朗语为“高尚的人”或“贵族”。伊朗古称波斯。中国汉朝时称呼建立在这片大地上的国家为“安息”。五千年前,当时的雅利安人由南俄草原迁入伊朗。四千年前,这一支雅利安人的一些部落再次南迁,进入印度,称印度雅利安人。留在伊朗的仍沿袭原来的称呼。因此伊朗人与印度人同属一个雅利安民族,但语言已不同。

   伊朗女人之美在古代就已闻名。据说古时候,波斯有一位百战百胜的将军,有一次出征,巧遇一位丽美如花的女子,这位将军一下子被美人迷倒,贻误了战机,打了败仗。国王大怒,竟迁怒于天下美人。从此命令国中所有女子出门必得黑布遮面、黑袍加身,以防诱惑男人。伊朗女性从此不再露真容。

   传说虽属传说,但伊朗女性穿这样的服装确已有上千年历史。尽管现在仍有一些伊朗人认为这些服装仅仅是宗教服装,并不是他们的民族服装,但千年传统沿袭下来,黑袍似乎早已与伊朗女性融成了一体。看着她们穿着黑袍、戴着黑巾时安之若怡的那种轻松、飘逸感,倒经常使我不由得不从另外角度打量,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女性美?

   在如今的伊朗城市中,蒙面纱的女性已不多见,但在一些乡村中还是不少。我们车队行经之地,就经常能见到蒙着一块黑纱的女性在后面走着,前面两步远是一位男子,据说可能就是她的丈夫。夫妻两个很少有并肩走的,手拉手更是难得一见。最让我们忍不住担心的是,有些妇女蒙的面纱居然是棉布做的。开始时我们还奇怪,这样厚厚一块布,走路时怎么能看见路和车?后来仔细一观察,发现在棉布的眼睛位置,有几排小小的网眼,就靠这些小小的网眼,女性们可以在大马路上穿梭,实在不简单。

   伊朗女性的美属于那种阴柔、温和而又不张扬的美。在伊朗那么多天,从来没有一位女性给过我咄咄逼人的感觉,这是和我们走过的大多国家都有着极大不同的,与中国的城市女性形象则更不可同日而语。

   据说在伊朗,职业女性的比率还不到百分之五,并且一旦结婚,就不能再出去工作了。

  在德黑兰时,我们曾参观过伊朗正在建的一座通讯塔。据说该塔建起后有四百多米,将是中东第一高的通讯塔,也将是世界排名第四的通讯塔。这座塔的兴建曾经在伊朗引起过一场喧然大波,原因是一旦这座通讯塔建成,将极大方便伊朗的无线通讯,比如手机和BP机。许多伊朗人担心,这种方便将使原来“男女授受不亲”局面被破坏掉,“是否会引起伊朗男女之间的一场革命”遂成为这场声势浩大的讨论的主题。

   但是,伊朗女性受教育的状况看起来不错。我们采访的德黑兰一所大学,男女可以同校同班,但上课时必需分开坐,可能是女前男后,也可能是女左男右。据说就在20世纪最后一年,伊朗的女大学生比率首次超过了男大学生。

   最有趣的是乘坐伊朗的公共汽车。那天在德黑兰街头采访,看到一辆辆公共汽车中,男女也是分座的,全都是男前女后。我们正好走到一个站牌前,来了一辆公共汽车,前面的男士座位没有坐满,而后面的女士坐位已十分拥挤。我们就从中门跳上了车。因为急着挤上去,我居然没有注意到车门处有一个起分隔作用的铁栏杆,低着头就跟着摄像师袁白从右侧上去了。听到张力在左侧叫我,回头就往女士堆里走,却发现栏杆栏住了座位中间的路。车里的女士看着我,都低头笑了起来。我大窘,又不好当着一群掩口葫芦般笑着的文雅女士们跳过栏杆,只好从车门又跑下来,从左侧再上去。

  临去伊朗时,我发现鲁玉居然买了一身黑袍穿上了。

   “唉,我们的黑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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