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记者崔益军实习生钱超⊙文/记者职烨

　　北京大学近日推出“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在全国十三个省市的39所中学试行。北京大学招生网上规定，获得北京大学“实名推荐制”资质的中学校长可按分配名额推荐优秀学生，但须遵守诚实信用原则，认真履行职责，由校长以实名形式向北京大学推荐综合素质优秀或学科特长突出的高中毕业生。中学须在本校范围内对校长“实名推荐”的学生信息以及推荐理由进行为期一周的公示，接受各方监督。但究竟以什么样的标准推荐学生，则是由每个获得资格的学校自行决定实施。北京大学根据中学校长所推荐学生的具体情况，安排相关学科的专家组对学生报名资料进行审核。合格者将免于参加北京大学自主招生笔试而直接进入面试，面试合格者在高考录取时将享受北京大学一批次录取线下降30分录取的政策。

　　此制度一推出，便引发巨大争议。14岁的女孩洪欣格因为成绩优秀，被江苏无锡天一中学校长推荐，舆论认为，这是北大“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体现。然而，记者发现，这个女孩不仅有专长，最主要的是学习成绩相当优秀，在这所省重点学校中成绩排名年级前十，并不是被校长“特殊照顾”。

　　在已经报出的名单中，被推荐的学生大多成绩拔尖，在各个学校排名在年级前十甚至前三，超过60%的理科生获得过省级学科竞赛一等奖，大家想象中的偏才怪才一个都没有出现。而校长们则纷纷放弃了自己推荐的权利，在各校成立了专门的研究小组，层层筛选，才送上最后的人选。

　　这项旨在避免高考独木桥，推行多种形式的改革，在推出伊始就有走样的嫌疑。事实上，早在2007年，北大就已经在上海推行了类似的制度，不过上海是更进一步的保送名额，被推荐的学生不用参加高考，直接被北大提前录取。而在更早以前的90年代中后期，保送生也并非新鲜事，只不过后来为求公平而一度中断。而复旦、交大等名校，也早就实行了类似的推荐制度。这种保送，也被称作“校长推荐”，但上海市的几所知名重点学校的中学校长都表示，“校长推荐”不是重点，改革的实质只是增加提前录取的名额，提前录取成绩拔尖的学生。

　　所谓的校长实名制推荐仍然是尖子生的天下。

　　解析北大“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

　　改革为名义还是走老路

　　北大日前推出的“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在全国范围引发轩然大波。北大的官方网站称，目前在全国13个省市的39所学校中推行的这项制度，获得北京大学“实名推荐制”资质的中学校长可按分配名额以校长的名义，推荐优秀学生——校长直接上报名单，并进行公示，至于以什么样的标准推荐学生，由每个学校自行决定。合格者将免于参加北京大学自主招生笔试而直接进入面试，合格者在高考录取时将享受北京大学一批录取线下降30分录取的政策。这到底是一项怎样的政策？是不是如同大家理解的，只要校长推荐，就能够直接进入北大学习？会不会存在徇私舞弊现象？北大公布这项政策背后的意义到底在何？记者展开了深入的调查。

　　怎样的中学？

　　从目前公布的39所中学名单中，无一例外全部为全国省重点级别的重点中学。

　　11月16日，北京大学招生网站挂出入围学校的名单，这些学校都是每一年北大招生的重点生源基地，据北大招生组发言人介绍，这些学校是从400多所各地重点中学中经过层层选拔而精心挑选的，已经是二度选拔。

　　以接受记者采访的浙江省宁波镇海中学为例。这所学校的高考强势一直被人津津乐道，被称作“镇海现象”，且不说宁波是著名的院士之乡，这所学

　　校门口悬挂由郭沫若题词的招牌预示着它还拥有浓厚的人文气息。这样的学校出现在39所校长实名推荐制的名单上毫无争议，它获得4个推荐名额，超过了另两所著名的重点中学——杭州二中和学军中学。

　　竞争相当激烈。11月18日，扬州中学历史老师王雄写信给北大，对自己学校的落选表示质疑——扬州中学一向被称作江苏中学校的“四大名旦”之一。同样的，在这份榜单中，四川和山东两省没有列入名单，两地的学校均纷纷表示不公。上海此次也不在名单中，北大上海招生组负责人林纯镇教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上海早于2007年就开始有类似政策，上海的学生学习能力强，北大很欢迎。

　　北大方面的解释虽然模糊，“根据中学的办学条件、生源质量”，但凡入选的学校无一例外都是省重点中学，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这次选拔的实质——以学习成绩论成败。

　　怎样的孩子？

　　记者在各个中学网站上找到推荐学生的名单，并找到了其中的一些学生。

　　匡超，南师附中学生，在北大公布推荐学校名单后两天，匡超就成为南师附中校长王占宝的推荐对象，也成为实名推荐学校中获推荐的第一名。匡超是年级第一、班长，多次在省物理数学竞赛中获奖，学校对他的评价是文科生里理科最好，理科生里文科最好。

　　洪欣格，天一一中学生，14岁，是此次校长推荐中最小的一位，被推为此次“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典型。但记者了解到，这个孩子的学习成绩相当好，作文和英语尤其突出。如果参加高考，她的分数也很够格。

　　朱臻慧，海门中学学生，全校理科顶尖高手，还出版过12万字的武侠小说《在江湖》。

　　朱林源，宁波镇海中学理科生。这所学校共有8名学生递交申请表，最终录取4名，朱林源的入选毫无争议。他的班主任颜老师向记者介绍，他获得过浙江省数学竞赛一等奖，两次全国数学联赛二等奖。镇海中学将学生高一高二高三9次重要考试成绩进行综合排名，朱林源排在第二。至于其他，他是副班长，在全国书法比赛中得过奖，参加过科学课题研究，当过义工，除了学习成绩，后面的几项都是该校的校长推荐中符合标准的附加条件，颜老师说，“学校从高一开始组织大家开展各种社区活动和校园义工活动，获得实名推荐的学生都是在义工和社区活动中表现突出的。”

　　从名单上看，尽管许多学生的推荐理由都另辟蹊径，比如“养植花木、爱好音乐、偶像是舒马赫”等，但无一例外有一个共同点，即学习成绩相当优秀，一般在年级前三，3/4以上的学生担任学生干部，理科生大部分获得全国性物理数学等奖项。

　　这一选拔标准，在2007年就开始在上海实行的北大校长推荐中，早有体现。入选的学生必须获得“五大竞赛”的一等奖(即全国数学、物理、生物、化学、计算机)才具备推荐的资格，别的特长，只是锦上添花。

　　校长说了算不算？

　　据说这次“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的推行源于一次特殊的推荐——浙江杭州二中校长叶翠微去函北大，通过这封来自校长的亲笔推荐信，全国化学竞赛冬令营一等奖获得者李昕欣被北京大学以自主招生降20分破格录取。

　　舆论大多认为，“校长推荐”是这次北大招生改革的亮点，北大和中学校长们应有“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气度，向北大推荐偏才怪才。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在网络上撰文指出，校长应该有单独决定推荐哪个学生的权力，“如果真正是教育家办校，公众应当对他是放心的，教育家有自己的理念，他推荐人往往也是力排众议。”

　　但无论是这个有点破例的开头还是公众的舆论，似乎都没有在推行过程中被贯彻执行。绝大多数入围名单中，“校长推荐”只不过是一个名头，校长推荐的背后是整个高三工作小组，这些推荐有着严格的程序，不以校长的意愿而改变。

　　以东北师大为例，该校成立了22人专家组，由学校领导、学校专家咨询委员会成员和高三年级教研组核心人员组成。学校先将所有学生的成绩按照权重综合排名，选出前50名，再加上一些重要的参数，比如获全国竞赛一等奖，市三好学生、学生干部等，再加以投票，校长只在投票过程中占平等的1票，连提名权都不具备。结果出来之后，还要在全校公示，以免学生家长不服气。

　　从网上找到的“北京大学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表格”上，学生成绩情况登记栏中包括期末考排名、年级总人数、学校综合排名等，要考察5个学期的一贯表现，成绩是第一考虑因素。

　　为了显示公平，重庆巴蜀中学聘请市公证处对此推荐全过程进行公证，河南实验中学则将学校纪委引入推荐过程，“面试全过程都有录像”，以保证透明、公开。

　　在这种严密的推荐程序中，具有个人色彩的“校长推荐”化成多几个报送名额的附赠条件，“校长推荐”等同于“学校推荐”甚至等同于“成绩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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