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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高考记忆:奶奶倒下“扶起”我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6月07日 16:10   汉网-武汉晚报

  老家在一个穷山沟,我家是外来户,人口又少,在村里许多人都看不起我们。我们住处跟刘家接壤,刘姓在我们村属大户,爷爷在世时,刘家自恃家族大,想侵占我们家的地基,被爷爷顶住了,为此,两家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从此,两家结下世仇。

  想不到的是,有一年,刘家人成了村干部,这下子,可把我们家害苦了,分配不均、打击报复等不一而足。好事没有我家的份,孬事都往我们家推。那时候,爷爷发誓,我们家说什么也要出个人物。

  然而,那时正值文革,父辈们大都没有文化,虽说跟刘家一直没有再发生冲突,可也一直被刘家欺压着。爷爷死的时候,就告诉他的儿孙们,将来一定要让后辈们有文化,不要被人欺负了。

  爷爷奶奶这些倔强的性格父辈们都继承下来了,跟刘家的关系一直没有改善。那时候,村上还有推荐上大学的人,我们兄弟学习再好,可有刘家人掌权,一个都没有推荐上去,到我上中学时,哥哥们大都回村务农了。

  当时我在农中上学,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奶奶见了,就特别喜欢我,鼓励我能上大学,成大气,将来能担当我们家的大任。可当时没有高考,只有村里推荐。奶奶就说,你好好学,到时候我拼了老命也要给你铺路子,即使上不了大学,有文化也好。

  初中毕业时,我的成绩名列全校第三,考上了淄博第一中学。可家里没钱,眼看我的学习要泡汤,奶奶给儿子们下了“军令”,我的学费每家摊钱,专供我上高中。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当天晚上,父辈们就给我凑够了上学的钱。

  我读高中的第二年正是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为了能迎接高考,我住校了,一住就是几个月。

  这期间,我回过一次家,见到奶奶,她鼓励我,努力考上,给我们家争口气,奶奶还提醒我当年我被审查的情景,让我卧薪尝胆。我也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

  高考前夕,奶奶突然不能起床了,且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我跟哥哥们去医院看奶奶时,奶奶一见我,便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直骂我没出息,让我滚回去复习参加高考。看到奶奶那伤心的样子,我流泪走出了医院。

  就在我高考的前一天,奶奶去世了。知道了噩耗,我无论如何也学不下去了,可父辈们却把我关进一间屋子里,不让为奶奶的事影响了高考。我怎么能做到呢。在屋子里我一直在流泪。三伯来看我,我说我要去看看奶奶,我要给奶奶送葬。三伯看到我的精神状态,大骂我没出息,如果这样下去,将遗恨终身。说完,三伯走了。这时,我才感觉到我肩负着我们一家人的期待,我擦干眼泪,重新捧起了书本。

  进考场时,我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奶奶,因为我最亲爱的奶奶在我高考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她老人家了。之前,哪怕让我再看奶奶一眼也行啊,可倔强的父辈们根本不可能给我这次机会的。这种思想或多或少地影响了我在考场上的发挥,我就在这种状态下参加完了高考。

  高考结束,我跑到奶奶的房间,扑到她的床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接下来,我进入了一生最难熬的一个多月,看有些同学都接到了通知书,我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便每天沉浸在对奶奶的想念中。那一阵子我的脑子里乱极了,我常暗暗地对奶奶说:奶奶,我是一个没出息的人,辜负了您对我期望。就在我对考学失望的时候,我的大学通知书来了,邮递员亲自把那个大信封交给我,让我在他的邮卡上签字,我的手颤抖着,签下了我最想签的名字。

  彭思信 山东省淄博市博山橡胶厂宿舍4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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