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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理解我的 正是这45个孩子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6月22日 10:29   南方人物周刊

  2009年,全球遴选密不透风。待知道自己从两百多名候选人中胜出,获得南科大遴选委员会拟选,全票通过时,朱清时当即回绝,压根不见猎头公司代表。

  “如果这时我去新的大学竞聘校长,中科大的校友同学们作何感想?我宁愿退休后,在书斋里清清静静,也不愿让他们心里受伤。”他坦言。

  遴选作废,势必重选。两位老朋友刘盛纲、陈国良专程登门劝说:

  “我们一生想做教育改革,但都没能做成,退休后甚感失望。现在中国,只有深圳特区可能准备好众多条件,让你来做‘实验’。机会千万不容放过,否则说不定,我们的高校教育改革又要等二三十年才会有新的机会。”

  这番话深深触动了朱清时。在驶往南科大的车上,他说,对于中国教育体制改革的探索,他从未放弃过。

  “我们都是坐在火车里的人,突然发现火车走错方向了,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跳车。”

  这是朱清时在中科大时的名言。2009年教师节,他从深圳市市长王荣手中接过聘书。

  他又跳上了“火车”“我去南科大就是做实验。我完全把世界一流大学建校的理念和做法照搬过来,就是要试试这些东西在中国体制下会遇到什么困难。何况我还有一个希望,这些问题发现了还能想法化解,将来我们就能往前推进,也许真能建起一所研究型大学。”

  “那时,南科大还没有办公室,在外面租下一间。我正式拜访朱清时,一推开门,两人相互对视,自然一笑。什么客气话都不用讲,直奔办学创新的主题。”丁学良回忆。

  “真正理解我的,正是这45个孩子”

  “我年轻时是个搞科研的人。三十多岁,成为最早一批出国留学(微博)人员。45岁当院士,直到50岁回到中科大当领导。我从未有过‘部下’这个概念,相应也就不习惯与下属沟通。另外一个方面,我也才明白,其实我对很多事情的思想深度明显超过了这些周围的人,所以讨论不起来。”朱清时向记者袒露自己性格中的局限。

  在他的一位老友看来,这一局限会被他带入南科大,并为他本就艰难的改革之路内外受挫埋下伏笔。

  “他现在很孤独。”此人说。

  去行政化、自主招生、自授学位,朱清时担任南科大校长后极力推出的教革理念,如今看来,样样皆遇“拦路虎”。

  1986年,国务院发布了《普通高等学校设置暂行条例》,其中第17条规定:设置普通高等学校的审批程序,一般分为审批筹建和审批正式建校招生两个阶段。

  而从2007年深圳市政府筹建南科大到聘请朱清时担任校长,两年多时间,南科大未获教育部批准,没有拿到‘筹建’批复。等批复下来,再到可以“正式建校招生”,又需要1到5年时间。

  朱清时在《致南科大考生、家长的一封信》里写过:这些规章制度还规定,要想创办一所新的高校,只能先办大专或学院,若干年后办得好者,评审合格,再升成大学。然后再一个个地申请硕士、博士点,几十年后才可能建成一所研究型大学。当时,“筹建批复”静置他的案头,教育部刚批下不久。

  期间,深圳市政府也曾为落实南科大的招生权,“经常去教育部”,但朱清时无从获知双方交流的信息,“因为从不带自己去”。他暗忖,“这个校长毕竟不是市政府系统选中的,没有亲近感。”

  “深圳市政府聘我来后,市委干部没有认真听过我讲,我们的改革究竟要做什么,有什么意义,会遇到什么困难。我想主动找他们谈,但有些事谈了十多分钟就完了。再比如我遇到他们,大家也就是握握手,赶紧忙他们的事去了。现在的官员习惯于上级说什么,就赶快落实,很少有自己的主见,也很少动脑筋去想。我们南科大要做的事,如果不动脑筋想,确实想不明白,并不是很简单地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市政府想打造另一所香港科技大学。我来之后,就发现行不通,因为中国内地大环境与香港完全不一样。香港科技大没有障碍,筹备时候就可以定位为研究型大学。我们不行。我们先要争自主权,办学的权。”采访中,朱清时不断提及。

  执笔公开信后,从去年12月18日南科大开展“招生咨询会”,实行第一拨自主招生,到今年3月,教改实验班正式开学,朱清时老了许多。

  他每晚难以入眠,向丁学良倾诉,压力十足。开学庆典上,他累倒了嗓子,仍对丁说,他本不愿接这个活。

  “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对他讲,如果南科大每一步都很顺利,那你所做的事情就是别人都做过的,无所谓创新。既然你要创新,你要动体制,困难是肯定的。”丁学良说。

  “到底是为反体制而反体制,还是为了培养人才反体制?”李泽湘质疑。

  他以为,朱清时提出的教育体制改革,正逢整个社会“官民对立”强烈,“一听到反体制,搞创新,社会舆论便会一边倒”。

  2010年2月,李泽湘来到南科大,第一次拜访朱清时,主动请缨,要求成为建校队伍一员,“竭力促成南科大与香港科技大的合作”。其后,他在香港的同事李晓原、励建书也加入其中。

  如今,他以自己与朱清时合作的经历提出,“如果站在教育部的立场,我也会考虑是否批复南科大招生。你要看一看香港科技大学(微博),或者任何一所研究性大学在办学开始,要做什么事情,要做到什么样的层次,才能保证后来成为一所研究型大学。这些,南科大做了没有?”

  据李泽湘说,合作初期,他们就向朱清时建言献策,南科大首先要有一批高水平的学术顾问。这些国际水平的学术顾问队伍的建立需要花时间,学校要组织一个管理框架,提供行政服务,还要有一个核心的学术团队。

  他们为南科大的管理机制做了很多方案,设计了教师薪酬体系,并向朱清时提出,南科大要长治久安,关键在于年轻老师,他们的待遇一定要出得起。

  “我们把香港科技大、新加坡国立大学、MIT,还有深圳大学、上海密歇根学院的薪酬体系列得清清楚楚。”他们将关于建校的一系列周密翔实的报告呈交朱清时。结果,均无回音。

  “为此,我跟朱校长有过一对一的面谈,以小组形式讨论,递交给他的presentation、PPT,我这里都有一叠厚!还是不行。”李泽湘比划道。

  他说的这些,与离开南科大的一位教授的看法颇为一致,“朱校长不够从善如流。”

  今年3月,为南科大服务一年后,深感自己的底线突破太多,李泽湘、励建书、李晓原相继从南科大不辞而别。

  走时,他们“将学校种种问题,向市政府和市委书记做了5小时的面谈”。

  “他们那次向上汇报,是我办南科大遇到的一次沉重打击。”夜色降临,朱清时声音低沉,略显疲态。

  “李泽湘等人的办学观点是按照香港科技大学的模式,先成立一个专家委员会,讨论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专业设置。定下后再按计划,将教授一个一个调进来,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去做。香港科技大在这个过程用了5年时间。可我知道,这在中国行不通。我们另一个最大差别就是,他们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学校还没有筹备起来,就可以招生?

  “我告诉他们,南科大实际上是教改的试点,我们需要做一些体制上的突破。这个改革的要点,就是要学生和老师背水一战大家都没有铁饭碗。我们的学校能不能办下去、学生能不能找到工作、有没有新生愿意来读书。这取决于我们的教学质量有多高。我们就要达到这个效果,而不是国家发的文凭。

  “我现在想做的事情,不是标新立异,是世界一流大学共同的元素。但是这种共同元素很孤独,因为很少人理解它,很少人愿意真正为它奋斗。那些曾说要和我一起奋斗的人,后来都走了。真正理解我的,正是这45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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