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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电视时代还没到来(附图)

http://edu.sina.com.cn 2001/01/19 13:45   新周刊

  20世纪80年代是中国电视“走自己的路”的年代,90年代是中国电视向世界学习的年代。经过这两个十年,在新世纪到来之际,给中国电视节目(非电视剧)做个榜单,是时候了。

  在前二十年里,衡量中国电视节目的标准主要靠评奖。能否获得政府以及各类学会设立的各种奖项,成为中国电视节目水平高下的标志。只是那些个获奖节目,跟老百姓没有多大关系。因为评奖的结果,是由电视管理部门使用行政指令,让各家电视台关门选拔,并经过县、市、省、中央逐级审查产生的。而评奖的目的,看上去是为了促进电视台生产出更多更好的节目,实质上事关各家电视台以及具体电视人的名誉,所以进程当中便少不了勾心斗角邪门歪道以及平衡制约等等江湖险恶之情。这样,充斥着中国电视界的形形色色的评奖,实际上已变得毫无意义。

  不是为观众做节目,而是为确立自个儿在圈子里的地位去获奖,这是以往主导着中国电视运作的恶劣倾向。直到这二十年的最后几年,情况才开始有了一点变化。以湖南经济电视台为始作俑者的中国一部分地方电视台,大胆地扯起了娱乐节目的大旗;又以湖南卫视的较为广泛的传播效应,引发了中国从地下到天上的娱乐节目大比拼。中国电视最重大的革命开始了,革命的矛头直指为谁做节目的问题。这样,以往的电视评奖,就应付不了当下的电视现实。

  于是,如今许多电视台也不把获奖当成多大的事儿了,评奖解决不了多频道竞争造成的生存挤压问题,他们更看重的是收视率的高低,因为这也是广告商所看重的。但是如果把目前由一、两家专业机构提供的收视率调查结果作为考察节目质量的标准,显然也是不尽人意的。因为节目播出的时段、节目诉求的对象、节目种类的性质各不相同,一锅烩的办法不灵。

  “光线出品”:中国电视节目的一道亮光

  尽管有不尽人意之处,“2000中国电视节目榜”拿出的候选名单里,北京光线电视策划研究中心至今为止出品的所有五个栏目及其主持人,无一遗漏,全部被提名,这是令人振奋的一件快事。

  “光线”节目水平有目共睹,属于不看就多少有点儿遗憾的那种。不谈内容,仅从它的包装看去,其精彩亮丽变化无穷就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电视台过去的包装概念是什么呢?栏目的外衣。一个新栏目出现了,自然要做一下包装,也就是说电视包装是对栏目的包装。后来进步了一点,有的电视台开始注意对整个频道的包装,这说明多少有了一点商品品牌的意识。但是至今为止,除了“光线”,所有的电视栏目都把包装作为一个固定的东西看待,也就是说在一段时间内保持它的不变。这种做法看起来是要让它的包装给人留下印象,而实际上是还没有把包装作为节目的一个要素来对待。电视节目的特点就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动,如果把包装作为一个节目要素,那么它就不应该是固定不变的。“光线”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与众不同。他们的包装,相对固定的只有那个“e”标志以及那种虚实结合的总方式,其它的时时都在变。这样,“光线”的包装就与电视节目时刻在变的特点相吻合了,这样,包装也就成了电视节目的一个重要的创作元素。进入新世纪,中国电视的新情况是频道和制作环节专门化。综合频道是电视资源短缺年代的产物。今日中国,已经有城市通过有线电视可以看到将近40个频道,如果这么多频道都是综合频道,大同小异,缺乏特色,跟原先看几个频道的感觉也差不多,怎么得了?这就要搞频道专门化。但是今天电视台的生产力实在成问题,节目数量不够,质量更差。这就只有搞制作专门化,把过去被电视台揽在怀里的制作分解出来,让电视台主要成为播出机构,让社会上的人来制作节目。

  说到制作的专门化,电视台曾经有许多人并不以为然。他们多少有点儿当年武则天的臣下在科举发榜时恭维女皇的心情:天下高才尽在电视台了。殊不知,如今专业电视制作公司的头头脑脑,差不多都是从电视台出来,在台里摸爬滚打过的。

  今天的电视台,多少有点儿像当年的国企,正在被乡镇企业闹着心呢!而过不了多久,外企又要进来了,看你还能垄断下去吗?新情况是--

  2000年北京国际电视周上,专业电视节目制作公司数量比电视台多出两倍,共317家,京城就有88家。电视台搭台,制作公司唱大戏,是本届电视周区别于历届的最突出特点。《中国娱乐报道》的出世本不占先机却生生“炒”出了一个知名娱乐品牌;实力最“牛”的嘉实也不再沉默,放言:5000万元“砸”出《中国企业报道》;功力最硬的夏骏,做功不止,8000万元改版生活频道。(《北京青年》2000年7月3日报道 记者张翼)

  以上报道的最后一句说的是,中央电视台名牌栏目《新闻调查》制片人夏骏和王坚平双双跳槽到了一家专业公司,全面介入北京电视台一个频道的经营。

  电视台应该明白,专业制作电视不可小觑。

  现在是网络时代,最火的应该是互联网公司。可是,电脑显示屏仅仅是给我们看文字和图片的吗?人类已经进化到了影像时代,电脑跟电视显示的内容应该是一致的,它的所长是活动影像,网络不过是给电视传播插上了更强健的翅膀。

  因此我说,未来还是电视时代,但不是电视台时代,而是专业电视时代。这就是说,动态影像的天下不会再由电视台一统了,专业公司制作将与电视台制作、个人独立制作三足鼎立,大众将看到更多更好的东西。

  《幸运52》:智者的节目

  按说,电视节目有一个生长期,比如中央台的《幸运52》1998年10月播出,直到今年年初才开始被人看好。可以想象这以前的一年多时间,节目经营者苦熬的境况。以我之见,像“光线”那样的扩张速度,是可遇而不可求也,而如《幸运52》这样的坚挺,倒是做电视的人更需要具备的一种职业精神。顺便想到今天各家电视台的频频改版现象,大家伙儿只会程咬金的三板斧,不知道在推出节目之后,更需要根据市场不断修订和提升自己。而一见苗头不对,立刻刹车下马,看似决断,实则属于机会主义。《幸运52》被人看好,与这个“人”有关。我一向以为,电视节目的收视主体是低收入阶层,在城市是蓝领,在农村是大多数农民。我认为白领不怎么看电视,为此还曾批评过中国电视节目的“白领化”倾向。而由于《幸运52》,我对中国电视的一些批评现在也需要修正。

  白领是一个重要的消费阶层,其消费能力应当引起注意。收视率调查需与个人收支挂钩,至少要分出其中白领所占的比例,比例越大广告主的收益可能越大。这个道理不说也明白,但是实行起来却不太容易。《幸运52》本质上是一个智力竞赛性节目。这类节目有年头了,应该是白领蓝领都要看的。但是智力竞赛无智力的情况比比皆是,现在这类节目一般的只剩了一些蓝领在为拿奖而看着。所以,办给白领也要看的电视节目,应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这里,最重要的是参与者的智力表现。智力竞赛性的节目,今天无论增加什么因素,都应使它表现出智力。以此类推,在不久的将来,科技、人文类节目也会因其的知识性而由中国人自己生产出来,当然,它也必须是有智力的。

  在视听媒介更具多元化复杂化的今天和未来,电视的生存仍旧依靠平民。电视走到今天,休闲已成为它的主要功能。从白领也属于平民这个角度看,他们虽然正忙着上网,但同样需要休闲。在中国,上网是比较需要智力和金钱的一种生活,白领也不能成天总在网上混着,如果电视节目办得真有智力,就能成为所有平民的一种休闲方式。因为蓝领同样需要智力。比如华语电视里,《非常男女》是白领题材节目,但蓝领也爱看,因为从中可以看到那些条件很不错的白领青年的思想感情生活。大陆在移植这类节目过程中,许多台没有抓住其真谛,把它变成了才艺表演类的一般性娱乐节目,这就不仅会很快地失去白领观众,待新鲜感过去,蓝领也会跑掉。因为要看才艺表演,不如去看大陆最拿手的晚会,那里有的是比待婚男女好看得多的专业表现。

  电视主持人:把自己变得“傻”一些

  电视主持人跟电影明星不是一回事。电影里的明星,且不论他们大多天生丽质,在为他们编的故事里表现得智慧勇敢,单就物质材料而言,银幕上,他(她)的形象高高在上,闪闪发光,简直就是神像一尊,生生是被用来给人崇拜的。

  电视没有电影意义上的明星。电视主持人最基本的一条标准是他(她)必须具有对观众的亲和力。这其中的道理是因为电视来自广播又延伸了广播,它不仅是“一件会说话的家具”(收音机之谓),还是你家里的一位(或一大帮)不请自来的客人。这些不速之客,如果到你家里也跟你没个商量,便自话自说形势大好你要老老实实做人,你受得了吗?当然,对付这些不用敲门从天而降的家伙倒也不难--关掉你的电视机或者按一下遥控器,任何讨厌的家伙,只要轻轻一按,就可以让他(她)瞬间消失。

  电影明星所适应的胃口,一般说来愈多愈好。比如说玛丽莲-梦露,比如说马龙·白兰度,因此电影需要刻意地去挑选、塑造明星,以投合大众之好。电视主持人则有所不同,他(她)就是一个有点儿个性的人,长得丑点儿、言谈举止不那么完美都没关系,只要是个可以被随意地接受的人就行(像窦文涛,他被我们接受可以做个例证)。另外,电视不需要像电影那样去包装它的明星,因为它本身就是广告,流水的播出使它的主持人天天被宣传,观众看多了也就接受了(如海霞,她没有特色,但总是让我们看到)。

  从播音员到主持人,如同“学而优则仕”、“演而优则导”,在中国电视早些年是通途大道。而真正能与国际观念接轨的是1993年以来出现的《东方时空》里的那些记者型主持人。

  我曾说过,电视是主持人表现自己的Τ形台,成熟的电视是主持人的电视。但是,成熟的主持人并不一定就能做出让观众看好的电视节目。当下,中国电视主持人急需的是放下你的架子,把自己变得“傻”一些,因为忙碌了一天的观众,不乐意看到你比他(她)单位的领导还聪明,不愿意继续听你的教诲。

  新闻改革尚未成功,电视仍需努力

  1999年《新周刊》“中国电视节目榜”发布时,编辑给我出了个题目:《中国电视:下一手牌出什么?》。当时我在文章开头就写道:“今后10年,中国电视的努力方向应当在内容的真实性方面,看谁能说出更多的真话,看谁的节目更真实。”我立论的基础是:一、中国电视本身存在着严重的“八股”,要解决“电视八股”,需从真诚做起;二、当时的中国电视,处于引进海外娱乐之风不久,正忙于比拼节目的花样形式而顾不上内容的较真,整个一派买椟还珠之势,并因此而放弃了在新闻节目改革方面曾有过的努力。

  一年过去,情况如何呢?

  我不乐观。中央台还是那几个老名牌栏目,进步不大。中央台如此,地方台就更难端出新闻好菜来。因为中国的新闻改革,必须自上而下,中央台只要多说一句真话,在老百姓心目中,就等于是中央多说了一句真话。上行下效,地方台的新闻改革就会顺利很多。所以,有中央台的人问我节目形式方面的事,我答曰,你们少来花招,在讲真话上多下功夫吧。

  我曾经一再强调娱乐性对于电视的重要,那是出于前些年中国电视实在没有看头的局面。电视作为一大强势媒介,在改善新闻传播方面不思进取,势必引起民众极大不满。而今娱乐节目一哄而上,已暂可解一时之渴,因此,电视节目的改革重心仍需回到新闻传播上来。(文—李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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