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老话,叫作盖棺定论,入土为安。意思是遂事不提,既往不咎,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论,就不要再提啦;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希翼通往天堂的路上,投奔者能获得魂灵的解脱,身心的安顿。对于怀念着和被怀念的人来说,后者都是最好的归宿。
可有人偏偏不能解脱,入土亦不能得安。比如三毛活着的时候,心常随爱去流浪,写就了一篇又一篇脍炙人口的美文,她笔下的撒哈拉沙漠,在读者的心中分明就是一块绿洲,给人以生活的动力,生命的活力。对生命的深层体验和挚爱的离去,使三毛陷入一种生活和内心的凄苦、孤寂,身心迅速地枯萎凋零,最终,受魔鬼撒旦诱使,以那样一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让所有喜欢和热爱着她的人们如伤心的骆驼在哭泣。
就是这样一位几乎影响了不止一两代读者的作家,死后灵魂仍得不到安生。麻烦的制造者们常去她的“府上”叨扰,不明就里的媒体又推波助澜,使得柔弱的三毛,一次次地被“抬”出来,被添油加醋地炒来炒去,反正“死无对证”。先是与王洛宾的传奇故事,被打造的浪漫温婉,有鼻子有眼;后来台湾那位马姓先生,出手更是辛辣,透着残酷。但无论你打着什么样的借口和幌子,这种言论有几人能当真,这种操行,终将被世人所不耻。最近,又是冷门迭爆。一位云里雾里的主儿,写了一本书,书名挺长,将老实巴交的陕西作家贾平凹又扯了进来,大意是贾平凹与三毛有过什么往事,害得本来就不善言辞的贾平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作者是谁都搞不清楚,又不得不站出来小心翼翼地解释一番:其实他与三毛只通过一次电话,从未谋过面。
这倒让我想起林清玄去年对我讲的一个故事,是关于他与三毛之间的一段友谊。林清元与三毛可谓是好朋友,在三毛辞世前的两三年里,两人几乎每月都要见面。大胡子荷西长眠海底,三毛的精神世界也随之崩溃。林清玄说本来就天真浪漫、热情可爱的三毛,简直就像个孩子,阅读读者来信总是让她很兴奋。还每信必复地给读者写回信,有时三天三夜不吃不睡,一般作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精神的刺痛和过度的疲劳,使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有段时间,三毛对林清玄说,她想去加拿大定居,再也不回来了,想卖掉自己台北的房子。林清玄说要卖那就卖给我吧!正当他们“先小人后朋友”地准备签约时,三毛突然又变了卦,说她养在院子里的一株柠檬树已经开了花,她要等到柠檬瓜熟蒂落结果后才肯卖。内粉外白的小花,透着娇艳可爱,让三毛留恋又舍不得。不用说,结果大家都能猜到。那栋房子现在成了三毛故居,林清玄说那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家。
其实,内心深处,三毛并不想真卖,林清玄也未必就真得想买。怜爱如一株树、一朵花的三毛,怎能不知心事岂是一走了之的,又怎能舍得下给她温暖庇护,让她依恋停靠的家,那可是她大爱、真性情的见证。林清玄也是以朋友特有的方式在做着无声的挽留。
三毛还是走了,但不是去加拿大。林清玄非常伤心。面对他人对三毛的质疑、毁贬,平时不怎么好与人争论的他,毫不客气地指出,不管是作品《撒哈拉沙漠》、《雨季不再来》、《哭泣的骆驼》、《滚滚红尘》,还是做人,三毛都是非常优秀的,三毛的人格文品都远胜于那些批评她的别有用心的人。绝对地仗义直言,就像当年李敖下狱,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林清玄却勇敢的站出来,撰文称李敖是一个特立独行的知识分子,是检验一个社会宽容度和民主进步的尺度一样。因为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做人与为文就像赛跑,评论家永远是站在场外看比赛的人,赛跑的人只有不去在意那些掌声和评论,才能跑得更快、更好。
何况赛跑的又是三毛。(张庆棠)
文学艺术、留学移民、求职应聘、英语学习,尽在新浪网 文化教育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