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9月之前,网络文学尽管有《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的风行,但只是在一般读者群和文学现象的研究者中热闹,并未进一步引起文学界内部的重视,甚至大多数圈内人士对网络文学完全不屑一顾,认为不过是时尚青年的小情小调,无非是网恋、搞笑、拍砖之类。但9月之后,由于《蒙面之城》的出现,情况有所改变。
这是一部关于爱与生命的小说,作品以近乎音乐的四个声部描述了一个叫做马格的年轻人七年的人生经历,展现出北京、秦岭、西藏、深圳等截然不同的地域生活画卷,涉及了原始艺术、诗歌、商业、地下音乐等领域。几乎所有读过这部小说的人都不无请陪地认为:作者宁肯以其出色的才华创建了一座属于自己的无所不包的“城市”。小说登录新浪网仅仅几天,就在故事与精神层面赢得了读者,点击量一路飙升。国内权威的《收获》与《当代》的负责人打破常规,以最快速度阅读了作品后,并同时决定在刊物上发表。《收获》执行副主编李小林如此评价该小说:“这些年打动我的小说不多,这是激动人心一部书,我真的是被打动了。”而《当代》常务副主编常振家则说:“这是我们处理长篇稿件是最快的一次,一个星期就定了。”人民文学出版与作家出版社也差不多同时决定出版此书,并为此一度相持不下,其中一方为了出版此书甚至“退而求其次”,提出两家出版社联袂出版。多家报纸以其时效优势抢先把网上的连载搬到了纸质媒体上,并以《<蒙面之城>超越“痞子蔡”》为题广为宣传,传统文学媒体如此热烈拥抱网络、互动一部长篇小说,成为世纪初文坛一个引人注目的文学现象。
两家杂志和两个出版社的“较量”,以《当代》和作家出版社获得胜利告终。《当代》分别于今年第一期和第二期刊载了这部小说,并配发热情洋溢的“编者按”,认为这部首发于网络的小说从根本上改变了世人对网络文学的偏见,把网络文学的质量和负载空间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蒙面之城》也不负众望,前半部就以绝对优势票数获得《当代》今年第一站文学拉力赛冠军,紧接着,第二期《当代》刊登的后半部《蒙面之城》再创佳绩,评委打破常规两次把票投给了《蒙》,从而使其获得第二站文学拉力赛冠军,而在这两站的竞争中,被淘汰的是毕淑敏、刘醒龙,刘心武等名家!在《当代》第二期上,一个评论家如此评价《蒙面之城》:“《蒙》是近年少有的佳作,它的好是全方位的,无论形而上还是形而下部分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而最值得称道的还不是它的完美,而是有个性有特质。笼罩作品的是一种自由精神,这是中国文学中极罕见的气质”。
但事情也出现了一些意外——今年3月初,不法书商从网上盗印了此书,假“新疆青少年出版社”之名义出版(而作家版最快的速度是4月上旬),一时之间,盗版《蒙面之城》遍布武汉、长沙、桂林等城市的书店。盗版书还堂而皇之地附有“序言”和“后记”,其实前者是盗用宁肯贴在网上的《传统的寂寞——致新浪网友》一文,后者则直接转自宁肯在新浪网结束连载的后记。后记中“修改后的《蒙面之城》将于明年二三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预告也照搬不误,真不知是由于盗版者的愚蠢,还是嚣张。
在出书前,《蒙》的第二章《岩画》在上海“榕树下”网站发表过,并于2000年年底获得了第二届网络文学奖的“最佳小说奖”。也是在那次颁奖大会上,笔者与刚过不惑之年的宁肯相识,后来一直用电话、电子邮件、BBS等多中方式保持着联系,因此断簖续续地了解了关于这部小说的创作和出版的一些情况。
据宁肯说,《蒙》的有关西藏部分章节最早写于1986年的西藏,那篇题为《青铜时代》的中篇小说发表于1992年;1993年,宁肯又写出了中篇《还阳界》,即前文提及的《岩画》。这两个中篇小说构成了后来《蒙面之城》的写作基础。1993年,宁肯中断了文学写作,投身商海。5年之后才重新拿起了中断多年的笔,在《阿姐鼓》如梦似幻的音乐中写下了系列散文《沉默的彼岸》(发表于1998年《大家》第三期),此后开始了《蒙》的长篇写作。
如今,宁肯已经因《蒙面之城》而声名远扬,但“成功不会造访没有准备的人”,宁肯的成功当然也不是一蹴而就。在《蒙面之城》发表前,他已经有相当深厚的写作经验积累。和很多成名作家一样,宁肯的创作也是从诗歌起步的,从1982年发表了第一首诗起,他写下近百首诗歌,前两年还有诗歌发表在《诗刊》上。而宁肯最喜欢的体裁却是散文,用宁肯的话说,他“最终找到自己的是散文,今后仍将以散文为主”,当然,他所理解的“散文”已经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散文,而是“散文化写作”,他心仪的散文既是心灵的,自由的,同时又是开放的,模糊的,无所不包的,有点像人类早期的写作,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既具体又形而上,比如《论语》和《史记》,你可以说它是对话体小说,也可以说是哲学文本和散文。而小说本质上是间接的、障眼的,有一套程式,比如故事、人物。就人的真实、自由、自然的灵魂而言,这套程式是可疑的,像戴着镣铐跳舞。从这个意义上说,小说与人的自由体性是悖离的,甚至是荒谬的。他自己的《蒙面之城》就带有明显的镣铐痕迹,有时为了作品的完整性甚至引入了偶然因素和戏剧化的场景,所以这部作品具有明显的与生俱来的缺陷。宁肯说,如果说《蒙面之城》这部作品仍然有价值,恰恰是散文或诗歌挽救了它,散文或诗的品性以及全部生动的细节在大一统的构架中,无论如何还是涓涓细流地顽强地体现出来。如果没有散文和诗歌的底蕴,《蒙》的失败会像许多长篇小说一样不可救药。
当笔者问宁肯他是否在为下一部小说的创作作准备时,宁肯的回答出人意料:“我想我不会再写小说了,尽管我尽量摆脱某种奴役,但长篇小说无论如何对人构成了奴役。我会写些散文。如果我真能为文学提供什么,不是我的小说,而是我的散文。《蒙面之城》对我已成为过去,我尝试过那样的写作,对我已足够了。”
我们在遗憾的同时,又对这个正当壮年的作家充满了期待。(刘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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