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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新人悉心讲述:办公室资历看年头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5月19日 10:50   中国青年报

  11份礼物变成两份

  第一次进办公室,杨双就深刻体验到了“早一年”的威力。

  当时杨双的座位刚分配下来,椅子、电脑都横七竖八地摊放着,她展开自以为青春无敌的微笑,向旁边的潘亮打个招呼,请他搭把手。

  没想到,潘亮就像听不见似的,只上下扫视了她一遍,悠悠地转过身去。

  时间长了,杨双知道,这不是潘亮一个人的毛病。同样是刚毕业的80后,潘亮之所以觉得天然有无视杨双的资格,就是因为他资历老——论资排辈,他早来一年。

  若说“衙门”和国企来这一套,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但让杨双始料不及的是,这个日本公司的办公室居然也能将“排排坐、吃果果”的精神发扬到极致。

  比如,看座位就一目了然。科长坐最里面中间的桌子,鸟瞰前面所有屏幕;两个经理纵向排在两旁,有一点可怜的私人空间;余下的一溜儿在科长视野内的,往门口方向依次排开;杨双这种小虾米就只能和垃圾桶饮水机一起挤在门口。

  或者,也不用看,站在办公室外听一会儿:每人有两部电话,其中一部业务电话是所有人共通的。这部经常跳起来的电话不是投诉,就是推销,科长和其他老资格们都可以“聪明”地把电话调成静音。小虾米当然没有“聪明”的资格,不得不整天泡在各色电话里,忍受南腔北调。有时接电话慢了,不免要打扰其他人的“业务研习”,换来几个大白眼。

  刚出校园的杨双哪里经历过这些。来之前,她还天真地以为私企就是各司其职、效率很高,诸如值日、拿报纸、换饮水桶这一套工作都由后勤完成。现实情况是,几个月下来,她和另外几个新人不但要完成这些,还得给几乎和她同岁的潘亮买盒饭。有时看着潘亮催促时那心安理得的模样,杨双真恨不得把盒饭摔在他脸上。

  有时潘亮的“糊涂”,更让杨双觉得不可理喻。

  一天中午,子公司合作部打算送一些节日礼品,打电话确认一下人数,有几个人就送几份过来。

  实际上办公室有11人。

  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到潘亮嘴里就变了味道:“是这样,你听好啊,我们这里有领导1人,两个人去休婚假了(其实下周就回来),还有4个临时工(其实一直同工同酬),有两个是见习助理(包括正式工作已经半年的杨双)……”

  当天领导们都不在,潘亮如此认真、细致地介绍工作实属罕见。当然,这一番介绍的效果也很清楚,合作部最终只送了两份礼品来——一份给领导,一份给潘亮。

  杨双哭笑不得。她看着潘亮费力向对方解释,不像是糊涂,但杨双转正的情况,按说刚转正一年多的潘亮不可能“糊涂”得忘了。那几天,她一想起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想想真要为一篮水果、月饼之类的货色翻脸,也不值。

  杨双只能劝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要忍!

  还好,老天有眼,机会来了。

  最近,杨双在接那部无聊电话时,恰巧抓住一个合作项目。经她一再申请,公司同意了这个安排40个客户去外地野营一周的项目,名为体验公司产品,说白了就是带客户出去玩儿。

  这让杨双有了些许盼头。从联络营地、安排行程到一个个确认大家的时间,邮件发了十多次,电话也打了几百个,她还特地去各环节落实了一遍,把人员、预算、行程都安排妥当。

  开拔前一天,杨双正计划着第二天要带的行李和服装时,科长把潘亮叫到办公室后排,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小潘,XX项目准备得差不多了,明天都是大客户,你要好好带队啊!

  这一句就是结局。

  杨双懵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随后对科长都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直到第二天潘亮喜滋滋地登上大巴,杨双才清醒过来,没什么按劳分配,劳动时小兵先上,分配时倒过来安排,这就是现实。听说前年经济好的时候,潘亮还安排过出国项目,最后去的是科长。

  她想了几天,都不知道怎样面对野营归来的潘亮,一定是春风得意、不可一世吧。

  没想到,和潘亮一起来的,还有一张新人的办公桌,缩在门口。更没想到的是,潘亮看见杨双分外亲热,凑过来抱怨道:你看,今年新来的小孩,真没礼貌。

  仿佛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那“一年”。

  我是干活的小破孩儿

  那个万恶的电话,我狠狠地甩甩头,想把瞬间就涌上脑海的那个尖利的女高音甩掉。

  事情起于工资条。搁平时,我也就瞄一眼“合计”,知道总额就好,可那天偏偏敏张喊了一句:“哎呀,什么叫生活补助?”

  我迅速又仔细地扫了一遍工资条,没有发现“生活补助”。虽说只有区区45元,但同一年进的公司,凭什么敏张就需要补助,到我这儿却连生活都没了?饿死事小,公平事大,我抄起电话就拨人力资源部。

  “这事不归我管,你打6769。”对方听了个大概,干净利落地把我打发了。

  如此,我又锲而不舍地按了半天数字键,终于,一声“找谁?”终结了我的重复劳动。

  “我们是按办公室给的数据发工资,你跟我说没用,找办公室吧。”

  “呀,那你可得小心!”敏张调侃说,“首先得叫曹姐,虽然她都50多岁了。”

  敏张是我们部门唯一跟办公室打过交道的人。身在业务部门,一同共事的都是通过公开招聘进来的大学生,虽说是在国企,几年下来,我也没体会到传说中的论资排辈。至于办公室、人事部门、工会之类机构,我对它们的认识仅限于挂在墙上的组织结构树状图,既没有清楚的了解,更没有直接的接触。但是,不接触不代表人家没资历,更不能说你能不把人家放眼里。

  前段时间,敏张需要找办公室盖个章。等他忙完手边的活,赶到办公室,正碰上曹姐收拾东西。“你明儿再来,我要下班了。”曹姐说得理直气壮不容置疑,压根儿没给敏张开口商量的机会。

  按公司的规定,五点半才是下班时间。“就盖个戳儿,”敏张现在说起来还是很激动,“我去的时候还有20分钟呢,你说她怎么一点儿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别看敏张跟我说得义愤填膺,当时他可是没有还口,乖乖地就撤回来了。

  “公司里就数这些地方谱大。”敏张说,行政职能部门都是公司的“老人”,来得早,待得时间长,非常有心理优越感,哪怕跟我们一样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兵!由于考核、薪酬待遇不走一个序列,职能部门跟业务部门犹如两个独立的阵营,平日里鲜有往来。在他们眼里,我们这样的,都属于“干活的小破孩儿”,处于金字塔的底层。

  说实话,人际交往不是我的强项,更不用说跟一个心理优越、办事强势的前辈打交道。我都想放弃了,45块钱,不要了不行吗?但是,转念一想,以后要每个月都没有岂不是很郁闷?思前想后,我决定“冒险”一试,大不了被呲儿一顿呗。

  下定决心,我抓起电话,“嘟——”,没人接。开始时的紧张情绪随着电话音的延长,变得越来越舒缓,我隐隐地松了口气,感觉像是躲过一劫。算了,不要了,我又打起了退堂鼓,就为45元,人家肯定觉得我太计较。可是,如果每个月都这样呢?45的倍数幻化成阿拉伯数字不断在我眼前膨胀。

  想到这儿,我又抄起电话,心里有些紧张,好像准备着挨领导一顿批评一样。

  “凭什么你就得有啊?”曹姐尖利的女高音把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原先打好的腹稿被吓得无影无踪。想象跟现实的差距总是这么大,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质问性质的答复。原先设想的什么客气、尊敬,显然不是在这种语境下进行。瞬间,我竟然有点儿羞愤交加,这个电话让我觉得自己如同无理搅三分的赖皮一般。

  话筒那边不再言语,我也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不是该把电话挂了。听筒里传来哗啦啦翻纸的声音,良久:“哦,我把你给漏了。”曹姐冒出来一句,“这个月就没有了,下个月给你发吧。”

  按理说,我已经“反败为胜”,甚至可以绝地反击质问她一通。但是,我当时一点儿这种念头都没有,曹姐的这个许诺已经让我备感欣慰,非常知足了,根本就顾不上追究她的责任,或者说,压根就不敢问一句“凭什么不给我补?”

  我只是一个劲地说:“谢谢,谢谢!”

  “这样,下个月15号,你再给打个电话提醒一下我。”曹姐说,“我事儿太多,别忘了啊。”

  套个流行词,这事儿太雷人了。但是,我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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