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台区此次取缔学校的首要依据是这些学校没有经过当地教育行政部门审批,都是非法学校。事实上,北京打工子弟学校是伴随着十几年来的民工潮而产生的,真正有规模是1998年以后的事情,此前公布的教育法根本不可能为这一社会群体预留出空间。就打工子弟学校而言,也一直寻求纳入北京市的教育体系,希望自身正规化和合法化,但是北京的教育部门在这几年并没有从制度上来切实解决这一问题。所以教育部门在面对这种情况是是需要反思的。教育发本身的合理性值得商榷,地方政府以教育法的名义打击这类学校的动机也值得怀 疑。
儿童是重点保护对象,儿童的权利也会得到的特别的保护。这是文明社会的普遍选择。而义务教育是国家对公民的承诺。在探讨这些学校的合法性的时候,不能以损害小学生受教育的权利为基础。正如汪丁丁先生所言:打工子弟学校具有天然的道德合法性。国家应该允许不同教育形式之间的竞争。即使在教育制度严重扭曲,法律的创新上没有创新的可能的时候,一个具有正常行为的城市管理者也应该有一定的宽容度,给这些学校一些空间。自恋排外的行为是造就不了文明城市的。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出发点和归宿都应该是那些渴望受教育的孩子。
他们应该受什么样的教育?
丰台区取缔打工子弟学校的另外一个理由是打工子弟学校资质差,这个问题在各个打工子弟学校不同程度的存在,但是考虑到外来民工出于城市生活底层、城市的管制也不允许出现稳定的外来人口社区,他们的流动性大。民工学校在收费低、收费方式灵活方面非常适合打工子弟就读。其存在有合理性。打工子弟小学需要规范,但是一刀切的取缔是不解决问题的。如果大多数外来民工能够有能力选择公立学校,他们会做出自己的选择,打工子弟小学也会自然被淘汰。强制性的向丰台区的公立学校分流,效果会适得其反。如果认为这些民工子女是可以产生收益的教育资源而吃上一口,那就有些可怕了。
我们的失去和他们的失去
据三联生活周刊报道,几百名高考中高分的家长在清华和校方对话,原因是高分的太多了,很多人没有被录取。紧接着上海交大一份名单以真切的让高等教育人事脸红的名单出现在网上,把我们心照不宣的一些小秘密略显滑稽的昭告天下。这是我们的教育问题,清华北大只有两所,进的人有限。有权优势的当然也不回闲着,忙着推荐朋党。资源的稀缺和有限把新人类们被逼到窄仄的教育通道上来,接受比八股考试更残酷的选拔赛,社会上也越来越推崇神童和天才。这是我们大城市主流社会的教育问题。
"……我非常喜欢学习,因为现在是竞争社会,我的爸爸妈妈都想让我考大学,然后找份好工作,不像他们一样没文化,找不到好工作,只能扫马路,又累又脏,工资又少,一个月的钱给我们交上学费、吃饭、交水电房费就没了。……我也想考上大学,学好本领,自己找一份好工作,让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让他们扫马路、打扫卫生了。"
一个打工子弟小学的学生在课文中写下了上面一些文字。我们可以看到幼小的心灵里对未来朴素真诚的希望。他们出生在城市、或者被父母带到城市,他们在最应该受到教育的年龄却饱受着失学、超龄入学、贫困的威胁。这是他们的教育问题。
两种问题是同构的,即教育资源的稀缺和教育体制的极度扭曲,对于他们(打工子弟小学)而言,他们由于无法选择出身而丧失受教育的权利,这是他们的失去。不平等将不断借用新的形式不断强化,对掌握教育资源乃至整合社会来说,我们正逐渐的丧失对一个更公平美好明天的建构,哪怕只是对她的期望。这是我们的失去。
严重时刻
据北京晨报报道:"1日开学那天,乡里来人说要取缔他们的学校,然后几个联防队员就把住学校门口,不让学生进来。当时门口挤了数百名学生和家长,场面乱哄哄的。学生家长强烈要求上课,学校却被封住学生不得入内。不得已,该校的赵校长在大兴县又找了个地方,组织老师和学生到那边"打游击"去了。不过这一应急措施只能解决不到100个学生名额。"
这使我想起了美国的小石城事件、联邦军队护送黑人学生走进校园,这里没有马丁.路德金,联防队员和老师、政府工作人员、学生都是同一肤色的中国人。这里只有无声的抗议。历史会以怎样的方式轮回呢?
这些不是我们四平八稳的坐在空调房间里讨论的合法性、素质教育可以解决的问题,因为我们无法估量冷漠和玩世不恭的杀伤力。也许是我们见过太多的不合理的事情,因为无力抗争而放弃了,再见到不合理的事情,我们本能的把它合理化了。逐渐的我们的行为和思想就没有底限了,都成了对某件事情三七开、四六开的实用主义算帐派。
这是中国教育界的耻辱,是我们的教育体制和城市管理者道德感和行为合理性的丧失的重要表证。
这是严重时刻。(张琪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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