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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荣的家长累死子女

http://www.sina.com.cn 2001/12/04 18:30  新浪教育

  ·三天两天就打一个电话来,不是问在班上排第几名,就是唠叨MBA的事,还以为我在上中学呢。

  ·我十九岁的时候,连穿什么衣服都还必须得到父母的批准。

  ·许多人考上好的大学是他本身就有这种愿望,就很努力,与家长管教没有必然的关系。家长不管教他,他照样可以考上名校。

  ·由于家长既有的虚荣心,他们往往不注重孩子的真才实学,不注重孩子的内心世界,不注重孩子的全面发展。

  ·不要让孩子成为人上人,也不要让孩子成为人外人,要让孩子成为人中人。不要让父母的虚荣心使子女那样累。解放他们吧。

  ·不少家长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孩子身上,拼命打造孩子成为他们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如果孩子身体和心理素质都不错还能挺得住,如果差了,就会适得其反。

  受访人:徐舟

  (北京清华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企业管理系学生)

  采访人:陈舰平

  时间:2001年4月11日上午7点多钟至8点12分

  地址:清华大学附近学生公寓,徐舟租的单人宿舍。

  采访手记

  为了了解名牌大学的学生对现代家庭教育的看法,笔者走访了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北京电影学院的七名学生,获得了宝贵的资料。其中清华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企业管理系学生徐舟的谈话更具普遍意义,读来令人深思。徐舟,21岁,江苏徐州人,1999年从东南大学附属中学考入清华,他戴着深度近视镜,身材瘦小,一脸倦意,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他那窄小的寝室里笔者对他进行采访时他居然因过度疲倦提出休息,不得不中断采访。为了保护徐舟同学提供某些真实情况,我对徐舟同学作了化名。

  陈:你是哪里人?

  徐:徐州人。

  陈:你租这里,住这么小的房间?你是土生土长的徐州人吗?

  徐:一个人住,图看书方便与个人自由。我从小就在徐州长大。

  陈:徐州是个美丽的城市,我曾在那里住了十多天,云龙公园、汉兵马俑馆、黄河公园和子房山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徐:你说的这几个地方我只去过云龙公园,其它地方我都没有去过。

  陈:你一个土生土长的徐州人却不如我这个匆匆过客。

  徐:是啊,云龙公园还是很小的时候去过,现在脑子里已经没有印象了。

  陈: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有时候离人太近的东西人反而忽略了它。

  徐:我没有忽略了它,我只是没有时间光顾它罢了。从小到大一直是学习学习、读书读书,根本没时间去。

  陈:你什么时候离开徐州的?

  徐:我读高中的时候就去了南京。

  陈:你父母也在徐州工作吗?

  徐:我爸爸是医院的骨科医生,妈妈是一所中学物理老师。

  陈:可你为什么要到南京读高中呢?

  徐:我妈妈的一个朋友在东南大学附属中学,说那里的师资条件好,在那里读可以考名牌大学,所以就去了。

  陈:你父母的算盘可真是厉害,读了东南附中,你果然考上清华。

  徐:(笑)

  陈:上清华的感觉好吗?

  徐:好。可是也好累。

  陈:我看你真是好累,你的气色不怎么好,一定是太紧张了。

  徐:可不是,我整个儿轻松不下来。我离毕业还有两年,可我父母又下命令了,一定要我考MBA。

  陈:你怎样看待你父母对你的这种要求?

  徐:我认为他们的这种建议是好的,但逼迫你就不好了。现在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选择前途的自由。可在他们眼里,我还是一个孩子,三天两天就打一个电话来,不是问在班上排第几名,就是唠叨MBA的事,还以为我在上中学呢。

  陈:你中学时代可能就是这样度过的。

  徐:可不是。徐州有很好的中学,非得花掉几万块让我到南京读,依我看啊,从教育质量来看未必就比徐州中学强,但他们迷信呗。

  陈:你需要怎样的家长?

  徐:我需要的家长是能够听我说话的家长,像清华美术学院的陈丹青老师一样的家长。

  陈:从美国回来的画家陈丹青?

  徐:对,他在美国的女儿十八岁时可以跟他讨论任何问题,可以告诉他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可以告诉他失恋的滋味,可以自己决定学什么,不学什么。而我的家长呢,我十九岁的时候,连穿什么衣服都还必须得到父母的批准,更甭说学什么专业,考不考研究生。

  陈:我接触的很多同学都认为自己从小到大都不自由,处处都受束缚,但事实上很多同学都是因为家长的束缚才使他们成才,比如你,能够考取清华难道不是家长对你严加管理的结果吗?

  徐:我不同意你的这种说法,你肯定只看到了表面的现象。是有部分人因为家长管教严上了大学,甚至上了名牌大学,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比如我,你不要以为是因为家长管教严的结果。许多人考上好的大学是他本身就有这种愿望,就很努力,与家长管教没有必然的关系。家长不管教他,他照样可以考上名校。拿我来说,我不觉得在南京读书就比在徐州读书的效果好,如果我在徐州读一样可以取得优异的成绩。因为我心里知道,学校对我的帮助与我自己的努力之间的关系。而你总是看不到有时家长的负面影响,对一个人一生总体上负面影响有多大啊!

  陈:你说的负面影响是指什么?

  徐:一个人虽然考上的名牌大学,但包含着很多的偶然性,并不意味着他从此就一定能取得成就。又好比我即使按我父母的意愿考上MBA,也并不能表示我就大功告成了,这只能算我在学业上走过了一个个的阶梯,要想做成事情,那还是一个悬念。而现在很多的家长得意的就是他的孩子考上了清华,考上了MBA,甚至出国留学了。至于说孩子将来要做成什么事,他们想得太少,或根本不去想。

  陈:你还是没有说清楚家长对孩子不良教育的负面影响?

  徐:由于家长既有的虚荣心,他们往往不注重孩子的真才实学,不注重孩子的内心世界,不注重孩子的全面发展。这样,虽然有很多的人考上研究生,甚至考上博士生,但一生的成就仍然平平。而这个时候,家长仍然在为孩子而高兴,而不会认为孩子并没有什么出息的。因为他们认为孩子已经是名牌大学生了,是硕士生了,是博士生了,就已经是成功的人了。

  陈:也正由于家长的这些误导,使很多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毕业后固步自封,事业上停滞不前。

  徐:有一次我妈妈打电话来让我考MBA,我说我考上MBA后怎么办?她说,那还用问,你再准备考博士吧。我说,MBA是工商管理最高学位了,再考博士就改行了。如果一定要我考。我考。但我考上博士呢?她说,那我就不管你了。我说你为什么就不管我了呢?她说,傻孩子,你的这些老本就够你吃一辈子的了,妈妈还不放心?我说如果我拿到博士文凭,然后就什么也不干,你会怪我吗?她说如果你是博士了还怪你妈妈不就疯了吗?

  陈:从这里你可看出,家长并不真正关心你这一辈子做出什么成就,而是关心你成为了什么人,拿什么文凭的人,是什么级别的人。你成了他们所想的那种人,他们就认为培养孩子是成功的。

  徐:他们的成功标准就有问题。他们追求的只不过是阶段学业上的成功,是面子上的成功,表面上的成功,并不是真正的教育的成功。

  陈:你所理解的教育的成功是什么?

  徐:按我的理解,家长根据子女的特点,尊重子女的意愿,把子女的各方面的潜力发挥到极致就是成功。你可以上清华,你也可以上普通师范,你可以做教授,你也可以做小学教师。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不要千篇一律。只要你在某一个方面尽了自己的才华,你就是成功的。还有一点,要实实在在的成功,不要虚幻的成功。

  陈: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说,假如你是一个小学老师,你在小学教育方面有创造性的建树,你也是成功的;你考上研究生,如果仅仅完成了答辩,拿了学位,而工作上再也没有成绩,你也是不成功的。

  徐:对。不少家长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孩子身上,拼命打造孩子成为他们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如果孩子身体和心理素质都不错还能挺得住,如果差了,就会适得其反。我知道其他学校今年就有两名大学生跳楼自杀:一个是三年级学生因为自己的学习成绩从原来的第六位降到了第十四位,这样留校希望就等于零了;还有一位快毕业了,因为几门功课不及格请别人代考被发现后无脸见人而自杀。我们清华大学前些年也有跳楼的。

  陈:他们通过十几年的打拼终于考入了大学,满足了家长的心愿,但落到这样的后果真值得所有的家长深思。

  徐:我们大学生有精神疾病的同学有的是。我有一个同班同学就得了精神分裂症,已经休学了。退学的时候,他疯得厉害,哭得死去活来,他不愿回去,他说他回去了他爸爸会半夜打死他的,因为他答应了父母考上研究生,他父母会恨他丢人现眼。

  陈:他这是疯话,但从心理角度也可能是真的。像得精神分裂症的这些同学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了?

  徐:学校的压力不是太大,老实说能考上清华的一般都能对付学业,不会伤身体。但来自家长的压力比学校大得多。我已快差不多了,你看我这样儿,哪有一点青春活力,像个小老头儿,我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睡不着。脑子老处于亢奋状态,想睡又不能睡,急死人。然后就特疲倦,像虚脱似的飘。

  陈:你真的给我一种风一吹就倒的感觉。

  徐:在上初中时,同学们就称我是痨病鬼,因为我瘦,脸色发枯,不参加体育活动,整天就知道捧着书。

  陈:你父母关心你参加体育和劳动锻炼吗?

  徐:家务是肯定不让做的,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到了初中更甭提了。要说体育运动,只要我看一次足球就会被数落半天,如果上球场运动他们更会跟我急的。他们恨不能让我体育课都不要上,只给我买各种补品。我在初中时体育就没有能达标,后来还是我妈妈到学校去求情才勉强给了个及格。所以一直到现在,我的身体总像没发育好一般,同学们一直认为我有病,怀疑我通了后门上清华的。

  陈:如果你的学习压力这么大,再不锻炼锻炼,身子垮下来,MBA也会泡汤的。

  徐:有时我真是不想读下去了,有一次我妈来电话,我对她说,我太累了,求你们别给我再加压力了。我妈说,可怜的孩子呀,我要你知道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陈:记得有一位教育工作者说:不要让孩子成为人上人,也不要让孩子成为人外人,要让孩子成为人中人。可看看我们现在的家长们谁都不希望孩子成为人中人。

  徐:家长希望子女成为人上人,只顾逼学,别的什么都不管。有的学习是上去了,可身体不行,有的学习也不上去,思想品质却又坏了。我有一个中学同学,我们一块儿毕业了,他考入广州的一所名牌大学的法语系。他出生在一个高知家庭,父母都是南京高校的副教授。家长给他立志,就是将来起码是个外交官。按照正常的发展,我的同学考入重点大学的法语系,要想成为外交官的愿望是可以实现的。但是今年寒假我回家时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我的这位同学犯事了,被学校开除了。

  陈:什么原因?

  徐:他不但多次在校外嫖妓,在校与多个外国留学生淫乱,还染上了吸毒。他家里每月给他的生活费是两千多元,他不到一个星期就花得精光,没钱花了,就偷同学的钱。最后学校不得不开除了他。

  陈:他父母一定失望极了,本来想让孩子成为人上人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徐:他父母本来就爱面子,知道这个事后,不好意思到学校上课,请了好几个月的假在家,可心理上还是承受不了,结果两人都精神失常,进了医院。

  陈:你的职业理想与你父母给你确立的理想有冲突吗?

  徐:我从小的时候喜欢美术,初中时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电影,到后来正式确立理想时我想成为一名建筑设计师。但我爸爸妈妈都不同意,他们认为搞管理是中国目前最有前途的,他们让我填报清华的光华管理学院。

  陈:你觉得你顺从了父母的意愿会影响你发展吗?

  徐:应付学业肯定是没有问题,但自我认为我在工商管理上的发展可能不及我在建筑设计上的发展,因为我更喜欢从事形象思维强的工作。——还有,陈老师,我因为比较累,说实话,昨晚与朋友在一起,基本一夜没好好睡,困极了,等我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们再聊好吗?这次,真对不起了,困劲突然上来了,顶都顶不住了。

  陈:那好吧,这次就到这里。不知道你没休息好,打扰你了。

  徐:不好意思,我原以为我能聊完的。你可能还有好多东西想了解,我实在太困了。下次吧,我约你,我有你的名片,我也想了解你们的生活。

  陈:好,那再见,我等你电话。

  补充采访:2001年7月22日,星期天下午。白石桥中国图书馆。

  陈:你现在精神多了。

  徐:我不能让一个作家对清华学生留下那么疲塌的印象啊。否则太对不起清华园了。

  陈:我们继续进行上次的话题好吗?

  徐:好。

  陈:你最讨厌家长什么?最欣赏家长什么?

  徐:对我的家长?

  陈:可以是你自己的家长,也可以是泛指,泛指所有家长。

  徐:我自己的家长。最欣赏的是舍得教育投资。花几万元让我到南京读书,现在读大学,我要钱,他们立马就会寄来,还是电汇的。他们对我好。这我感觉得出。但,他们……也有讨厌的地方,就是你这么大了他还要管!他们帮我设计一切,让我很不舒服。我想生命应该是自主的、自由的。生命应该是舒展的,而不应是束缚的。自由状态才是生命生动的秘密所在。要说对所有的家长。我欣赏那些民主的家长,像我们学校陈丹青老师这样的,与孩子平等对话。讨厌家长的自以为是,把你当作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说真的,有时我在别人面前,还有一点小的成就感。如画个画什么的,还有思维也不错。但在父母面前,我觉得我在他们眼中是整个一个无用。他们总把你看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陈:你认为你能成为一个好的工商管理人才吗?如果让你做一个公司的CEO,你行不行?

  徐:从技术层面与理论上,应该没问题。但,我觉得我还不行。

  陈:为什么?

  徐:一个是我不喜欢这个工作。我这人呐,喜欢自由,喜欢独立的工作。喜欢创造性的工作。还有感性与美的东西。我想做美术与建筑。我设计,我画画,我觉得一个具体的东西在面前呈现出来,那让人心灵很感动,有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所以我跟我家里说我要学美术与建筑。现在呢,我内心一直向往电影。我一个朋友在电影学院,他们搞实验电影,小电影,拍新纪实风格的与实验性的,我有点着迷了。我想今后有可能的话,我可能会放弃学业与职位,拉资金拍电影去。而且这也来钱。不说别的,拿到国外参赛,就可挣一些美金的。当然这要我非常棒才行。我这人,喜欢自由。前面我说过。我性格中有一种东西在,就是不愿被人管,这也许是我对我父母这么多年管我的逆反心理。另外一点,我也不愿管人家。将心比心。我烦别人管我,别人就不烦我?我何必要去管人?另外,管人与被管,是互动的。你在管人,实际就是让别人在管你。你要管人,先得获得管人权,你要比别人做得更好。管的人越多,盯着你看的人也越多。管理从来就是相互影响的一种互动关系。你如果当了大人物,你就成了公众人物了,那你交出去的是自由。你不可能再随便泡妞了。有狗仔队的摄影机摄像机侍候着你呢!我烦管理这项工作。可我学的偏是这个。将来没意外的话,干的也是这个。当然,管理是一种科学的学问,也可以说是一门艺术。

  陈:还有呢?

  徐:我的心理素质不行。我想我智商还可以,但情商弱一点。当一个CEO,几千万上亿的钱由你安排,想想,心里就发虚,万一砸了怎么办?还有商业领域里这么多陷阱。你听说过王惟尊事件与王志东事件吧?如果你常读《南方周末》与《经济观察报》,应该看到过的。

  陈:我知道。

  徐:你看,职业经理人是多么难当。商海里是云诡波谲,利益冲突,什么事都会有。我在这个位置,我会精神崩溃的。我意志力弱一点。我承认。陈:这是否与你家庭教育有关?

  徐:对。就是我所受的家庭教育害了我。他们从来没对我实施过挫折教育,也不注意培养我的心理素质。他们什么都要管,都要插一手。

  陈: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十九岁时,穿什么衣服还得大人作主。

  徐:是啊,我那时就像是一个小囚犯。穿这件衣服,是是是,穿这件衣服。就这样。他们只知让我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让我实现他们的想法。你想这样的家庭教育怎么可能培养一个人的情感的强烈与意志的坚韧?我除了曾闹过半场恋爱和有过对电影的痴迷,到目前为止,没有被强烈的感情支配过。

  陈:谈恋爱不管长短,一场就是一场,你怎么只有半场?

  徐:那还是我在南京时,我一个人自由度高了,也寂寞,就喜欢上一个女孩,南京的。也是学生,但父母都是普通职工,母亲还是下岗的。有一个得小儿麻痹症的弟弟,读初三。我父母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追到南京来,给我“上课”。叫我断了。其实我们才关系密切了些,连那个词还没提到过。更别谈其他了。因此,只能算半场。

  陈:你那时痛苦吗?恨他们吗?

  徐:痛苦有一点。但没到那种很强烈的程度。最强烈的是他们来了后,要逼我断时。但我一考虑他们说的实际问题,想想也就算了。就当是做了半个梦。

  陈:你没想过抗命?

  徐:想过。但我怎能抗得过他们?一天两天还可顶得住。但他们会在这事上没完没了的,非得让你听他们不可。这我受不了。他们会打持久战的。还有,说真的,我对我爸有些怕。他是骨科医生,我总觉得他看别人时是透视人的,能把人看穿的。他高高在上,有点盛气凌人。他一沉脸,我心里就打鼓了。我想我勇气不够。不够坚强。这是我不适合做CEO的很重要的素质上的缺陷。理论上我知道,但形成性格了,很难改。我想,我在经济事务中,在工商管理领域,肯定没有发展前途的。文凭是一回事,能力是另一回事儿。还有我不像我的那些在经济领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同学,他们有雄心壮志。而我甘于过较为平静的生活。

  陈:如果让你对全国的家长说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徐:不要让父母的虚荣心使子女那样累。解放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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