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文化传播随笔之一

　　　　作者 金鑫

　　许多到西方求学的学子，大都有过去教堂的经历。有的是被当地的基督徒热情引领而去的，有的则是抱着好奇的心态自行前往的。作为长期受过无神论教育的中国学生和学者，要相信上帝的存在，并非易事，好多人去教堂，也主要是出于了解西方文化的初衷，想对基督教有些感性认识。真正最终成为基督徒、接受上帝作为自己救主的并不多。

　　基督教是西方文明的象征和基石。英国的好多节日(如Christmas、Easter holiday)、大学的学期命名(如Lent Term，Michaelmas Term)都与基督教密切相关。英国的好多著名大学，如剑桥大学，其前身，实质上就是教会学校，培养传教士、宣扬神学、维护王权是其最初的目的。

　　在英国学习期间，我深感到基督教文明在传播上的强势和主动，也领悟到基督教得以迅速传播的原因。

　　基督教的传播是“润物细无声”的点滴渗透。在英国，您只要表示出对基督教的哪怕是一点点兴趣，立即就有基督徒或牧师主动向您传教，他们的热情有时使您不忍拒绝。传教士们的传教方式林林总总：他们会主动邀请您去他们家做客，在就餐前做祷告，使您无形中接受熏陶；他们会约您参加有些布道会，请神学家和科学家讲进化论与天地起源的关系；有的牧师和教会还会组织安排您参加一些聚会活动，在活动中顺便向您传授点基督教的基础知识。

　　在西方国家，慈善组织比较发达，这些慈善组织在扶贫济困、播撒友爱等方面，确实发挥了一定的积极作用。很多慈善组织，其实或多或少都由教会或教徒参与的影子。在英访学期间，我曾住过一个叫Link House Trust 提供的宿舍，这个组织是登记的慈善组织(Charity)，该组织的创办人原是剑桥大学的教授，也是一名基督徒，他看到许多到剑桥求学的外国留学生，寻找住宿不太容易，便联合其他几位基督徒，用自己的积蓄加上贷款，先后盖起了三幢房子，专门给外国学生提供便利。该组织提供的住宿条件很好，价格也相当合理，因此排队登记的人特别多。该组织吸收住户有一定原则，不实行“先到先供应”(First come, first served)，十分讲究居民成分的国际性和多元化，不同宗教信仰的居民兼收并蓄，促进和加强不同文化和民族之间的友谊和理解是其宗旨之一。

　　在Link House住宿期间，我体会到了基督教在传播上的细微之处。在住户入住的第一天，你就会发现，你的房间有一本《圣经》，看不看当然由你。这个组织的管理人员(warden)在基督教的每个重要节日，如圣诞节、复活节等，他们都会组织聚会，在聚会过程中，讲解这些节日的来源等。对于这些活动，居民参加与否，完全出于自愿。他们不强迫你一定成为基督徒，他们只是通过一些活动，让你了解基督教。管理员会记住和庆祝每个居民的生日，每个月，该组织的创办人和相关理事(trustee)都会举行一次国际学生的茶会，邀请居民参加。在每个住户离开前，他们会为住户饯行，并送给居民一本翻译成其所在国语言的《圣经》。

　　在西方社会，基督教确实承载了一定维护社会稳定的功能。譬如，基督徒每周做一次礼拜，至少在教堂里的那一刻，对于净化其心灵，排解烦恼和消除忧愁，是有一定帮助的。基督教的教义，如倡导关爱、互助、和平、宽容、伦理等方面，也起到了法律所不能起到的社会道德教化的作用。在传播基督教的过程中，一些教徒、牧师等起到了相当重要的桥梁作用。基督教之所以传承之久远，与传教士们心无旁鹜、不计名利的执着奉献不无关系。这些教职人员，在传教方面，十分的投入，可以说是不遗余力。

　　目前，西方的基督教组织呈现出把中国大陆的学生、学者作为重点宣教对象的迹象。以英国为例，英国有些教会和牧师会组织和邀请一些中国学子，去某些地方旅游，教会的牧师不知疲倦地全程组织有关参观活动，并提供膳宿，在活动的当中，还会安排有关基督教的基础知识讲座。他们知道，中国学生和学者自小一直受到无神论的教育，相信达尔文的进化论，不会轻易相信上帝的存在，便专门安排有关进化论与基督教的关系之类的讲座。他们会送给中国学生和学者《圣经》，有些中国学子在英国遇到不顺时，他们会主动提供帮助。这些教职人员并不强迫中国学子一定信教，但他们会通过自身互助友爱的言行来感动中国学子，希望中国留学生通过基督教来认识西方的文化和价值观。

　　作为宗教信仰而言，无论是基督教还是其他宗教，个人有信仰的自由，也有不信仰的自由。而且，每个宗教的存在都有其合理性。如果说，基督教理念的传播仅限于纯粹的宗教和文化交流层面，这不仅无可厚非，而且对于教徒们在传播时的敬业、友爱的精神品质，我们还应表示应有的钦敬。

　　近年来，由于中国处于经济转轨期，也出现一些信用缺失、道德滑坡的非正常现象，西方慈善人士身上的许多闪光品质，我们确也应诚心学习。西方教会和信徒在传播基督教文明的有些具体做法和实践上，中华儒家和道家文明、伊斯兰文明、印度文明等其他几大文明均可借鉴。多种文明之间的交流和互动，能够减少不同文明之间的隔阂，增进文明间的相互理解。世界文明的多样性和多元化是国际社会的发展趋势，各种文明只有在相互理解和尊重的基础上，才能避免亨廷顿(Samuel P.Huntington)所预言的“文明冲突”的真正大范围的出现，做到真正的和平和谐共处。

　　据笔者了解，基督教类似这样的以中国学生和学者为对象的定向性传播，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都存在，其中以美国为最。美国的宗教传播已不是单纯的由教会或教徒自发的信仰传播，其传播已有的已上升到政治和意识形态的层面。美国政府一直支持向中国进行宗教渗透，试图通过宗教来影响国人的价值观。如美国国务院曾经在几年前签署过一份《美国支持宗教自由的政策：以基督教为重点》的文件。在该文件中，美国政府直言不讳地承认：“我们对宗教自由的支持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力量的主要源泉，没有它我们简直无法领导”，“我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努力实现世界各地社会和它们的当局改变。”近年来，美国的基督教团体在宣传品中宣称，要“能够像打败苏联和东欧那样在中国打败社会主义”，认为中国是个巨大的未开垦的基督教市场，高喊“向中国13亿人传福音”的口号，提出要使“中国基督化”和“福音化”。

　　由此可见，以美国为首的某些西方国家已把宗教渗透，作为对我进行“西化”的重要渠道之一，有些传播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宗教文化交流和信仰的范畴，带有明显的政治目的。如果宗教的传播，以改变他国文明根基，进而以动摇其政治制度为目的，这样的传播显然是不足取的。

　　“冷战”结束以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利用人员往来实行思想渗透方面，把工作重点放在中国留学生和访问学者身上，认定他们是中国未来的各级领导人。美国每年都要邀请数百以至数千名他们心目中的“明日之星”免费去美国进修，参观访问和学习。他们希望通过这样潜移默化的方式把美国的价值观念移植到这些人身上。美国兰德公司在一份战略研究报告中称，这些受过西方生活方式熏陶的留学生回国以后，“其威力将远远胜过派几十万军队去”。美新闻署曾发表文章指出：“美国应向中国正在成长的年轻一代灌输美国的价值观念，这比向他们传授科学知识更重要。”他们认为，在这方面花点钱是值得的，对西方来说，这是一笔明智的投资。一位美国右翼参议员曾经公开宣称：“这里没有免费的午餐。慈善心固然是一个因素，但绝不是首要因素，我们怀有明确的外交政策的目标，就是要让在美国留学的外国留学生接受作为美国立国之本的民主自由原则的熏陶。”美国还利用各种形式对我留学生进行思想影响，使其更多地了解西方的民主自由、宗教理念和物质文明，“等到他们逐步成为中国社会栋梁，就可以通过他们的头脑逐步使中国向资本主义演变。”

　　“树欲静而风不止”。西方对我进行“西化”的图谋，一直没有停止过。西方一些抱有冷战心态的政客认为，只要中国按照自己的道路走下去，变得越来越强大，就将是西方挥之不去的一块“心病”。在新世纪，西方一些势力把“西化”中国的希望，寄托在我国青年一代身上的幻想并未破灭。我们在对外交流和学习中，对于西方文化、科技中一些先进的东西，一定要认真吸取，对于西方政治文明中合理、科学的成分也应学习和研究。但在学习和交流的同时，也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本文作者系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处长、剑桥大学国际研究中心访问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