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世纪到来之际，我们为我们的大学所取得的辉煌成就感到无比骄傲。美国人齐心协力，已经建立了世界上最好的高等教育模式。但是我们建立的是20世纪的大学，而这个世纪结束了，曾使我们获益颇多的模式可能已不再适应21世纪的世界。

　　社会不断变化，大学这样的社会机构也必然随之改变，这在历史上是经常发生的。变革一直在塑造着大学，并赋予它特有的风格，同时大学也在寻求保留和传播其学术成就、文化观念和人类文明的价值。大学在近一千年里保持了它重要的社会地位，也许是由于大学以深刻的方式服务于现代化的社会。一次次的改变塑造了美国的高等教育。我们接受了长久的、自由的教育理念，把学术纳入教育使命之中，扩展了各项活动来向社会提供服务，使科研更加切合社会的需要。

　　我们今天的教学方式看起来是如此的明确与自然，谁能相信曾经有那样一个时期，我们的师生研讨会、实验室教学甚至是讲课的革新引起了多少的争议。3学生在早期的学院中是这样学习的：背诵或者翻译那些远古的著作，死记硬背古典的语言、修辞法和一些简单的数学。教师更注重学生的准确性而非理解力。早期的学院既保守又顽固，他们对扩展知识和鼓励批判性的思考毫无兴趣。课程里渗透着浓厚的宗教观以及公民的责任。学院把他们自己视为反对变革的壁垒，学院的职责仅仅在于为下一代培养牧师和律师。

　　然而，随着社会发展的需要，变革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了。资本主义工业革命与新兴的中产阶级开始向传统的“精英”家庭和传统的文化观念发起挑战。到了19世纪中叶，人们所认同的高等教育应该走“古典”道路的意见出现了分歧。随着国家人口激增，大学入学率依旧保持平稳，而毕业生的威信却在下降。

　　我国由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过渡，城市化进程开始了，人口由农村向城市转移，学生和社会需求也大大改变了。生存下来的教育机构开始热切地回应这些新的需求。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一段时期，由于大学里充满了大量的退伍军人，高等教育再次面临着剧烈的改变。学院开始向社会各个阶层开放。今天，当经济日渐全球化，知识经济开始取代产品经济时，我们的高等教育再次面临着巨大的变革。变革的速度第一次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决定性主题。与此同时，我们必须要从残酷的幻想中清醒过来，去面对实实在在的挑战，因为世界在各个方面都已经变得如此的多样化。正是由于很快适应社会的变化并做出根本的变革，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大学才一直保持着生机与活力，保持着与社会紧密的联系。

　　用什么才能够解释大学如此永恒而广泛的原因呢？埃瑞克·阿什比(Eric Ashby)勋爵指出，不管它们怎样变革，“大学都被普遍认为是在人力资源上社会投资的最佳途径”4。社会信任并支持大学所进行的教学和科研，他们把子女与未来都托付给这个地方。我们的大学作为人类遗产的宝库、传承者而存在于世，它们是知识的守护人和创造者。

　　大学的使命是连接大学与社会的黏合剂，也是大学历经千年在复杂多变的社会里得以成功存在的原因。在一个稳定发展的社会中，大学执行这项任务是相对容易的，因为这种社会有着高度的统一性，即使有变革，也是渐进的。而在今天的社会中这样做却实属不易，因为社会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多样，越来越相互依存，知识的传播是革命性的，我们的作用也有了根本性的变革。

　　绝大部分的高等院校都热切地回应这个变革的世界所带来的机遇与挑战。它们需要为一个新的时代服务。然而，它们的改变只是在传统的模式中进行的，所依据的是学术界一直所特有的需要经过深思熟虑的反思和取得意见上的一致的过程。非常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大学发生的变革都遭到了大范围的反对因而不是战略意义上的。总的来说，我们的大学仍然没有努力把握住知识时代的伟大含义，即学习的文化，而这可能就是我们的未来。

　　我们大多数的高校还只为了单纯适应这个变革的世界而变革，它们还没有把自己转化成一个能适应未来的机构。学术体制变革的缓慢进程不足以使大学控制自己的命运。现在我们面临着这样的危险，社会力量的大潮将会横扫高校，以不可预见和令人无法接受的方式变革高等教育，创造出新的教育结构形式来挑战我们关于大学的经验与观念。

　　毫无疑问，高等教育将在未来几十年中变得更加繁荣。在一个注重知识的社会里，不管是从个人角度还是从社会角度，人们对高等教育的需求更加迫切。如同我们今天所了解的大学，这个聚集了众多不同机构的高等教育产业，将会以令人兴奋且无法预见的方式向前发展。

　　当我们展望即将到来的变革时，当我们探求有关未来的前景时，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牢记，在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大学是迎接其所处的环境的挑战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这种变革的倾向是一个基本的特点，而且是大学生命的力量所在，即通过学术研究不断产生新知识。反过来，学术研究又改变了我们所提供的教育，影响了我们所处的社会。

　　充满活力的延续性很好地平衡了大学不断寻求变革的趋向性，特别是这种延续性源于我们根本的学术使命和价值，并且扎根于一个民主的社会。大学活动的重点、形式与组织改变了我们所处的时代，去适应新的挑战。正是这些学术原则、价值观和传统给大学带来了勃勃生机，并赋予大学持久的生命力与特殊的意义。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大学的生命力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就是一直在审视我们所处的世界，对它进行评价。我们以此为依据来调整教学、科研与社会服务，在顺应社会变革需要的同时，保留它的基本价值与使命。今天，我们必须再次努力预测我们社会的发展方向，以使我们的学生为他们将要承接的世界做好准备。

　　我们必须坚信，大学教育更深层次的目标虽历经千年却从未改变，从未消失的，因为它的意义至关重要。大学扩展并发掘了人类的潜力，使人类的智慧与文化代代相传，并创造出了影响未来的知识。因此，我们更应该理解，对绝大多数的教师来说，在大学工作不仅仅是一个职业，更是一种神圣的召唤，召唤他们为学术与教学奉献爱。

　　然而，当我们决定要保留这些更深层次的目标，保留这些被时间检验过的价值与传统的时候，我们需要对世界的本质有更深入的了解。在这里，大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发现了自己不断变革的特质。为了保留对大学长久以来的期望——或者说，这更像一个田园诗般的梦想而非真实存在——我们不要顾忌社会的看法，要勇于让我们的大学经历一次相当大的冒险洗礼。

　　变革不仅仅是美国大学所面临的挑战，在今后若干年内还是美国大学的发展目标。变革将会为大学带来不可估量的机遇，使大学带着目标，带着智慧，带着勇气进入新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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