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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困生故事:我要带着爸爸上大学

http://www.sina.com.cn 2006/07/19 11:33  每日新报

  “爸,我要去市里上大学了,你跟着我去吗?”王爱芳拉过爸爸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王庆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望着女儿。

  王爱芳的眼圈已经有些发红,但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知道,爸爸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自从爸爸患病以来,脾气就像几岁的孩童,如果他看到自己哭,肯定也会跟着哭
的。

  “爸,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扭过身后,王爱芳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学费、父亲,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这个20岁的农村女孩。收到成绩单时短暂的喜悦过后,王爱芳又陷入了忧虑之中。

  两年前,王爱芳的母亲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入狱三年,随后她一直和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父亲相依为命。

  深夜血案妈妈其实很可怜

  2004年10月的一天深夜,静海县独流镇胜利街小树林胡同。

  父母房间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将王爱芳吵醒。她冲入房间后,被眼前的一切吓得瘫软在地。墙壁上溅满了鲜血,躺在床上的父亲已经血肉模糊,而母亲正拎着一把菜刀站在床边,浑身颤抖。

  回过神来以后,王爱芳赶忙喊邻居帮忙,将父亲送到

医院。就在大家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的时候,王爱芳家的亲戚拨打了110。

  王爱芳的妈妈结婚前就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并有精神残疾证。这些年,她偶尔会犯病,但都没有这次这么严重。

  在法院做出终审判决前,王爱芳和邻居们联名给法官写了一封信。“我要告诉法官,妈妈是个好人,只是在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下,她才做出那么失去理智的事。”

  在随后的精神鉴定中,由于不能确认王爱芳的妈妈作案时精神异常,法院认定其犯有故意伤人罪,判入狱三年。

  刚出事那会儿,王爱芳的情绪十分低落,她甚至不敢一个人在屋子里睡觉,总是让姐姐来陪自己。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抢救,王庆江的命保住了,但是家里因此欠下了1万多元的债务。

  王庆江没被砍伤前就患有小脑萎缩,出事后,病情更严重了,不但丧失了劳动能力,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了。姐姐王艳芳已经出嫁了,虽然还在本镇生活,但她的工作单位在西青区,每天下班都很晚,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来照顾一下父亲。从此,家庭的重担全压在了王爱芳身上。

  在近两年的时间里,王爱芳几乎每个月都要到监狱看望妈妈一次。

  “妈妈十分后悔自己当时的行为,每次看到我,都说拖累我了,哭得像个泪人似的。”王爱芳说她不怪妈妈,只是看到妈妈关在监狱里很心痛,“我妈有糖尿病,身体不好,我怕她在里面受不了。”

  提到母亲,王爱芳的眼圈红了,并开始轻轻地抽泣起来。

  高考冲刺挑起照顾父亲重担

  王爱芳家的两间砖房是十几年前盖的,虽然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但却被王爱芳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

  王庆江穿着一件白衬衣,胡子刮得很干净,安静地坐在土炕上。额头与手臂处的伤疤十分明显,木制的炕沿上还清晰地留着被刀子砍过的痕迹。

  “庆江让孩子收拾得多干净啊,爱芳真是个好孩子。”说话的人是王永才,他是王庆江的表弟,和他们同住一个村。由于王庆江在家是独子,他偶尔也会过来帮忙照看一下。

  “我们都是些穷亲戚,家里也都有病人,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没能力照顾庆江,这两年全靠爱芳了。”王永才说。

  厨房的地上放着一箱土豆和一袋面。“土豆是表姑给的,平时我总炒给爸爸吃,爸爸有时还会挑食呢,今天我在菜里加点肉片。”正值午饭时间,王爱芳开始蹲在地上削土豆,不时地用手臂往上推下滑的眼镜,还冲着坐在屋里的父亲笑笑,“爸,今天有肉吃。”

  王爱芳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62岁的王庆江患病前在村委会担任会计,妈妈在家里操持家务,姐姐也已经上班。虽然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王爱芳却感觉很幸福,自己也可以把精力全都用在学习上。那场悲剧发生后,王爱芳的生活被改变了。

  高三的学习非常紧张,每天晚上10点多下了晚自习,王爱芳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蒸馒头,因为午休时间只有一个小时,王爱芳总是提前把主食做出来,好让父亲能按时吃上午饭。

  王庆江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给他饭他就吃,不给的话他就不吃。担心父亲饿着,每到放学时间,王爱芳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利用有限的时间给父亲把菜炒好,再烧好水,倒在一个大杯子里放在父亲眼前。一切安排妥当后,王爱芳才能安心去上学。

  由于王庆江的小脑萎缩十分严重,经常在屋子里大小便,王爱芳放学回家后,马上就得把父亲弄脏的衣服换下来,再把家中的污渍擦干净,接着还要清洗父亲换下来的衣服。

  家务都做完后,通常是夜里11点多了,等父亲睡熟了,王爱芳才能开始温习功课,写作业。

  “学习时间对我来说非常宝贵,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活得挺累的。”实在太困了,王爱芳就会先睡下,早上4点再起来看书。父亲通常5点多钟就会起床,书看不了一会儿,王爱芳就得给父亲做早饭了。

  冬天家里生炉子,王爱芳担心父亲被煤气熏着,经常利用课间时间往家里赶,只为看一眼父亲是否安全。

  即使在高考冲刺的最后阶段,王爱芳仍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父亲,在学习上,她要付出常人二倍、三倍的努力。

  “我的工作很忙,孩子才1岁,平时也就晚上能过来照顾一下。妹妹还在上高中,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挺对不住她的。”王艳芳说,妹妹的学习成绩已经因为家里的事受到影响了,如果妹妹不能顺利上大学,她一辈子都会有负罪感的。

  “王爱芳可是十里八村都找不出来的好孩子,镇上的人对她没有不挑大拇指的。”提起王爱芳,独流镇胜利街村的村长刘金明开始啧啧称赞起来。

  “他们这个年代的孩子,能做到爱芳这样能吃苦、孝顺父亲的,真是不多见了。”刘村长说,王爱芳已经成为镇上家长们用来教育孩子的榜样了。

  左右为难我去上学爸爸怎么办

  爸爸生病以后,家里就失去了经济来源。王爱芳和爸爸只能依靠姐姐的接济艰难度日。

  每年春节,村委会都给特困户发几袋救济粮,够父女俩吃些日子。

  “姐姐给人家打工,收入也不高,而且她已经出嫁了,孩子还小,我不忍心再麻烦她。”谈起今后上大学的费用,王爱芳的眉头紧蹙起来,但更让她担心的还是今后父亲由谁来照顾。

  王爱芳的高考成绩(文科)是420分+20分,过了文科二本的

分数线,由于报考的是天津师范大学小学教育专业,王爱芳萌生过带着父亲到市里上学的念头。但先不说在外面租房子的费用,如果自己上课时父亲跑丢了怎么办啊。

  “几个月前父亲就走失过一次,是被乡亲们发现送回来的。如果在市里走丢的话,后果就不可想象了。爸爸胆子小,马路上这么多车他会害怕的。”在王爱芳眼里,父亲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只要父亲不在自己身边,她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我爸虽然叫不出我的名字,但他特别依赖我,和我最亲了。”平时女儿上学的时候,王庆江总是站在胡同口,望着女儿回家的方向,盼着女儿回来。

  王爱芳是在静海县城参加高考的,高考第一天,她住在了同学家里。

  “她爸爸非要让我带他去找爱芳,我们哄了他半天,他才答应在家等孩子回来。”王永才说,他表哥特别依赖二闺女,“爱芳最疼她爸了,别看她年纪小,但照顾人时特别细心。”

  “说实话,考试的时候我都不由自主地想爸爸当时干什么了,是不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王爱芳说,她很想把爸爸带在身边,和自己一起去市里上大学。(实习生 王晨 摄影胡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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