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区志愿者都应该学一些心理学知识(图)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6月12日 20:12   新浪教育

灾区志愿者都应该学一些心理学知识(图)
《心理访谈》特约心理专家 杨凤池

  主持人:对,在地震发生的时候,其实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有震感,而且在抗震救灾的过程中,我们关注到很多英雄,我们会关注到很多青少年、很多教师、很多平凡的志愿者,他们在灾难面前表现出了非常无惧的勇气,而且有很多英勇的事迹。但是我们不要忘记,他们首先他是人,然后才是教师,才是英雄,面对每一个人,我们怎么帮助他们自我心灵方面的救助、自我心灵方面的重建,这是我们将来需要探讨的问题。

  杨老师在灾区做了很多心理救援方面的案例,我看到您这次专门为了抗震救灾在新浪网开了一个博客,而且非常受欢迎。您在博客里边提到一个案例,说有一对青年夫妇,他们本来已经是安置到灾民聚集的点,但是他们执意要求回去。

  杨凤池:对,而且是在情况不明、路途遥远、道路非常危险的情况下,女方还怀着几个月的身孕,挺着大肚子,6个月。就是在一时情绪冲动状态下要徒步出发。我们其实没有直接接触到这个个案,当地安置点的志愿者劝阻无效。男青年还跟志愿者发生激烈的冲突,先是言语上,后来还有肢体。

  主持人:当时为什么不让他们回去?

  杨凤池:主要是考虑安全的问题,其实志愿者完全是关心他们,尤其是关心腹中的胎儿,劝阻他们。他们是羌族的青年,用本民族的语言,他和他爱人交流,别人听不懂。这两个人的交流,互相激发不良的负面情绪。帮助他的志愿者用我们的语言来说,干预的力度又不够。劝阻的行动倒挺强。所以羌族青年感觉一种被束缚,就被愤怒了,发生了一些冲突,这时他们向我们求援,让我们去。

  我当时做这个干预其实不是一个常态的心理干预,其实有点像危机状态的干预。我也同样不会说羌族的语言,但是阿果会说一些四川地方的口音,阿果用四川话跟他们交流。我当时主要对男青年采取一些身体的安抚,包括协助他做被动的腹式呼吸和按压中医几个不良情绪的穴位,让他情绪安抚下来再进行语言劝阻。

  主持人:是不是所有志愿者在灾区做工作的时候也应该有一些心理学基础的知识?

  杨凤池:对,我在德阳、成都、绵竹很多志愿者的培训工作,就是教给他们心理学基本的知识。

  张小琴:现在很多心理学研究机构也都印刷了很多小册子带到灾区去,一些简易的心理学常识的印刷品,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内容是给志愿者看的,告诉他们应该掌握一些什么样的原则,跟灾区群众交流的一些基本的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的基本原则。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杨凤池:我们当时去绵竹和德阳就带了一万份这样小的宣传单,两种,一种是灾民心理自助手册,一种是志愿者心理手册。一些简单的基本知识,让他们一目了然。

  主持人:可能大家会有一个概念,心理专家去到那里是去做心理方面的工作,医护人员是做医护方面的工作,志愿者可能分发一些物品和日常的工作。其实我们每一个在当地的人都需要得到心理方面的关怀,也应该给予他们一些基础的心理学方面的培训。

  杨凤池:其实国外灾难救助当中,从心理社会层面上是有不同层次的帮助,当然可能专业水平最高的是心理治疗师,然后是心理咨询师,下面是社会工作人,还有一般志愿者。这次我们救灾中,因为我们是一个新生事物,这些层次都有一些互相交叉和重叠的情况。有一些心理治疗师去了之后也做了一般志愿者的工作,一般志愿者力图做心理治疗的工作。另外一些心理专家是理论心理学专家,他们也力图做心理志愿者的工作,但是做成了社工的工作。随着我们国家心理学发展、心理学培训体系的发展,以后会越来越规范。

  张小琴:不管什么样的力量,不管他们的水平怎么样,因为在灾区刚刚发生灾难的时候,最重要的是陪伴。不管是水平高的人还是水平低的人,他们的陪伴是起码起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当然有一些水平比较高的人发挥了更高层次的作用。比如我们在采访当中有一个朋友告诉我们,一位志愿者,他跟孩子之间发生了非常好的一种情感的交流,孩子对他非常信赖,当然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甚至于在很多媒体采访的过程当中,这个志愿者会跟媒体去保护这个孩子,他甚至跟媒体来打交道,去跟媒体交涉,他感觉已经过量了或者怎么样,会为孩子主张他的权利。其实这个志愿者,可能他也不一定有特别多的心理学的知识,但是由于他会设身处地站在这个孩子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体会他的感受,去帮助他建立一种应该有的生活状态。就本着这样一种很善良的愿望,其实对这个孩子起了非常好的支持作用。

  杨凤池:这是非常好的一件事,大家都有热情也有善心,愿意做好事情,帮助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他们做了什么我们认为不妥当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些从事帮助工作的人来说,很重要的一点是一定要发自内心的关怀,确实是为了人家能够摆脱痛苦。我们这样做能帮助人摆脱痛苦,那当然没问题。我们不确知的,最好我们不要轻易去做。尤其是听人家说怎么做,然后就做,这是很有问题的。

  其实大家都是想做好事情,但是要把好事情做好,这是需要专业技术的。所以,我在这里也特别想给网友们一个基本的概念,心理学是一门科学,不是我们想做就能做的,必须接受相应的学习、训练,必须要经过长时间锻炼才能真正做。当然在第一时间灾难出现的时候,陪伴、支持、共情、理解、关心、安慰、同情,都具有很好的心理支持作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工作面展开,工作对象凸现,问题还不简单的时间,这时就需要有一定的专业水平才能做得了。如果我们觉得我们不能胜任,我们也没有必要放弃这个工作,只是我们注意做我们最基层的工作,给他最基本的人性关怀和尊敬。我们每当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们换位想一想,假如人家对我们这样做会怎么样。一定要以积极慎重为前提。

  张小琴:在我们第二阶段的时候,我们也专门做了一期节目,怎么样理性开展心理援助工作,当时杨老师已经在前线,也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我们也看到了很多,他们在前线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情况,我们也看到各种社会力量、人员到前线去,在心理救援帮助这个方面,也出现了一些暂时性的可能不是特别有序的情况,我们在那个时候也提出来这样一个声音,怎么样能有序开展心理救援工作,既要动员全社会的力量,又要有序开展。我们当时提出来一个观点,每个人都是有他的作用,关键是资源怎样合理配置。比如没有心理学背景的人,我可以做什么样的工作?心理学水平高的人又该做什么样的工作?最顶尖的专家可能作为培训志愿者,可以做督导,也可以直接帮助。但是最重要的就是社会资源的配置,什么样水平的人去做什么样的事情,大家都可以在心理学帮助方面有所作为,但关键的是合适的人到合适的地方去,而这是需要有组织管理的工作在里边。

  杨凤池:6月20号中国心理学会和中国心理卫生协会马上要联合开一个抗震救灾研讨会,就是要总结经验,然后理顺关系,把工作的层次和框架规划好。

  周凌:刚才两位老师都说了一个怎么做的问题,我觉得还有一个是怎么做持久,这个东西非常非常重要。因为当大地震发生的时候,来自各方面的爱,对灾区人民的热情也好,同情也好,这种爱像潮水一样来,但是我希望它不应该像潮水一样的去。因为如果比如说这么多爱过来了之后,让他们能有一些心理上的舒缓,但是很快没有一个接续下去的东西,这个东西对人的伤害,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我记得像前一阵,海南做了一个活动,它把八十多个孤儿送到了三亚,呆上15天,然后在全国招募心理专家陪伴他们。15天之后再把他们送回来。反正杨老师在这儿,我们可能提供爱的方式,不能是一厢情愿的,而且也绝对不应该是那种做秀的性质。因为如果你给他们一些心理上的关怀和帮助的方式适当非常重要,持久性更加重要。因为这个东西不是说我今天给了你这个爱,之后就完了。因为像中央电视台很多栏目都到一线去,今天我们12频道开节目例会,包括《大家看法》、《第一线》、《今日说法》,很多栏目都去。我们开会之前谈到关于灾区的心理援助的事,他们就说我们觉得那些心理专家去了,好象都不起什么作用。我觉得一看就是一个心理学外行在说的话。第一,刚才杨老师说的,现在由于水平参差,他们提供的这些帮助有的可能是有帮助,有的可能就是好心帮了倒忙。还有一点就是,对一个人心理的抚慰和帮助,不是我感冒了、我流鼻涕,吃颗药,维持24小时,再吃一颗药,再维持24小时,然后好了。所以,我说的持久性、系统性是最重要的。但是因为在体制上没有,除了我们做媒体的要给公众去传播这个概念之外,我们也应该呼吁国家建立一种在心理危机干预的完整体系。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好的契机,可能在这个之后我们以后再遇到相关的问题,就会有一个非常非常完整而且及时的体系,去给大家提供帮助。

  张小琴:我们在做节目的时候也曾经访问过台湾的一位心理学专家,她提到在台湾大地震中他们的很多方式,对持久性是一个很好的借鉴。他们在当地建了很多心理救护站,而这个心理救护站最可取的一点就是他培训了很多当地的人。刚开始他们是分几个层级,我不详细讲,因为大家在网上都可以查到资料。最可贵的一点是他们培训了当地人,让当地人能够把心理学的帮助传承下去。以前讲我们陪伴什么样的人成长,应该是我们做的工作越来越少,让那个人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就慢慢成长。而这些台湾专家做的工作就是让当地有一定素质的人,让他逐渐地把心理学专家的工作接续过来,他们后面只做指导、督导,有定期的心理学专家过去,而大量的工作是由当地的一些人承担。这个可持久性就有的一个制度上的保证。

  杨凤池:其实我在那儿工作十多天,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培训当地的心理志愿者或者是心理咨询师,给他们做短暂的培训。除了创伤心理辅导的技术还有一般心理学技术的督导。在这方面也下了不少功夫。因为我们不可能长期在那儿工作,最终还得靠他们在那儿继续持续跟进这个工作。

  张小琴:要想保证灾区对心理救援工作的持续性和它的有效性,除了我们要动员力量之外,还有前面说的有序的问题,还有我们管理机制的问题,恐怕是我们作为《心理访谈》这个栏目,作为媒体的一个成员,我们需要发出这样的声音,希望有关部门能够重视到这件事情。其实爱如潮水般涌来,你要让每一股水、每一个水滴都要流到它应该流的地方去,这就靠我们渠道的建立。

  杨凤池:另外,当爱如潮水涌来之后,应该挖一些渠道,把水流住。

  主持人:刚才小琴提到用心理救助站这个方式,一方面我们可以长期在灾区当地,当地的群众很清楚,当我有问题或者是心里很难受的时候应该到那个地方去,这样长期就能够有一个固定的点。另外一方面,我们通过人员方面的培训,让当地这些人,可能当时不是很专业的心理工作者,或者只是一个普通人,让他学会助人自助。另外,他自己可能通过这样一个过程,自我心理能够成长得更好。另外一方面,他可能还会帮助更多人,这样就有一个长期性。

  张小琴:以后那个救助站就变成自足体系,我们专家只是给他们一些稍微的督导、关注,就变成一个体系。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这个救助站可以发挥多方面的作用。一方面可能治疗的作用特别多,但等到人们慢慢心理创伤恢复的越来越好之后,可能慢慢的救助的功能淡化了,变成一个交流的功能。再往后,大概就变成一个受灾群众俱乐部性质的。十年、二十年之后可能这个救助站还存在,但是可能变成大家交流的一个场所,保证持续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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