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马婧]

　　作者: 华琪 (汕头大学长江新闻与传播学院)

　　10月28日晚，奥巴马阵营和麦凯恩阵营的代表同时出现在弗吉尼亚费尔法克斯县北弗吉尼亚社区大学的一个华人集会上，回答华人选民们关心的问题。这次“社区对话会”的主要组织者之一何晓慧站在会场门口，对于她组织的第一次大型政治活动，她感到很满意。

　　“今年对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年。”短发的何晓慧穿着黑色正装，干练而优雅。自1988年随出国深造的丈夫来到美国，今年她终于拿到了绿卡正式成为美国公民。11月4日，她将第一次在总统大选中投出自己的一票，那一天刚好是她的生日。

　　推动春节成为马里兰州公假

　　何晓慧初到美国，一切人生地不熟，第一次组织社区活动是在1994年的中秋节。何晓慧牵头成立黄河艺术团，在1994年的中秋节上第一次演出，14年过去了，当时的情形犹在眼前。

　　“那时候我们搞了一台晚会，大家很多年没有唱那么多中文歌了，那一晚非常震撼和轰动。”后来，黄河艺术团成了一个大华盛顿地区知名的文艺组织，经常在华裔社区大大小小的活动上演出，中秋晚会也成了每年的固定节目。

　　那时候，何晓慧还没有和政治产生任何交集。她也坦诚在来美国之前，自己从不关心政治。她在机电部工作，“大家都是在单位工作，培养孩子，尽心尽力，生活按部就班”，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参与政治的需要。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深刻体会到，在一个民主的国家，华裔多么需要有自己的声音，自己的诉求，“你不说就不会让别人注意到你。”

　　何晓慧住在马里兰州蒙哥马利县，那里是马里兰州华裔居住集中的地区，到了中国的春节，中国学生却没有假放，仍然要完成作业。而犹太裔的孩子却可以享受犹太教的每一个节日。还有一次，何晓慧和其他一些华人团体去申请联邦政府给非营利组织的拨款，她看到一份联邦政府关于非营利组织拨款的年度报告——犹太裔组织那一年拿到了几百万美元的拨款，而那一年华裔组织只拿到区区2000美元。“那时候是在1995到1996年间，看到那份报告我感到十分震惊”，何晓慧说。

　　起初她觉得不公平，后来很快发现症结所在——几乎没有中国人加入蒙哥马利郡的教育委员会，“没有人告诉制定日历的人华裔需要在春节放假，而犹太裔的声音很强大”。不仅如此，在各个组织里华裔都比较沉默。

　　“如果我们不像犹太裔那样强壮，我们永远都会是处于劣势的一群人，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文化。”何晓慧决心要让华裔醒目起来，她笑笑说，“在美国社会不叫没有人关心，我们自己的权益要提出来，才有人重视。”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推动春节成为法定节日。“纽约州的华裔花了八年时间的努力让春节成为纽约州法定节日，我们也可以。”

　　2005年1月，时任大华府区大陆同乡会协会副会长的何晓慧联合其他两个华人团体在华人聚集的蒙哥马力郡推动华裔公假提案，邀请主流人士包括州长，议员参加华人的新春晚会，并希望所有上班的华人在2月9日当天向老板请假，讲明要过中国春节。她还号召所有华人在自家门口张灯结彩，向美国邻居赠送新年糕点或礼品，告诉他们今天是中国农历新年，分享节日快乐。

　　一年过后，在马里兰州议会华人议员苏珊·李和各华人社团的共同推动下，由州议会批准，州长签署法令，中国新年成为当地的“法定节日”。从2006年起，马里兰州的华裔可以不上班，不上学，尽情庆祝属于自己的节日。

　　何晓慧说自从那以后，他们到春节的时候就特别忙碌。因为到了那天学校都会放假，宣传中国的文化。“学校常常会邀请我们去做一些中国的食物，穿上中国的服装，宣传中国的春节怎么过。”尽管离春节成为全美法定假日还尚需努力，但何晓慧认为这件事做得十分有意义，因为这是个宣传中国文化的绝好机会，在文化上融入主流是政治上融入主流的前提。

　　组织华人社区讨论会

　　随着她的努力，在大华盛顿地区(包括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弗吉尼亚州东部和马里兰州大部分地区)，何晓慧不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她从湖南同乡会会长，东北同乡会会长一路成为今天大华府地区大陆同乡会协会会长，“湖南是我的婆家，东北是我的娘家”，何晓慧笑着解释道。说起这次“社区对话会”，她很激动，“我们终于可以做一点事情了。”

　　大华盛顿地区的华人大多是新移民，和老一代相比，政治参与才刚刚起步。“社区对话会”的想法缘起于当地一个华人社团“半杯清茶社”的提议，半杯清茶社是一个松散的文化组织，一批有识之士常常私下聚集“清谈政治”，他们很希望能说服更多的华裔选民参与本次大选的投票。而那时何晓慧所在的同乡会联合会联合了大华府地区的十个中文学校，号召华人注册投票。她发现一所“希望中文小学”的家长接待了两党候选人代表，于是登门介绍，效果很好。自此何晓慧就很想搞一次比较大型的华裔政治集会，半杯清茶社刚好找到她。双方一拍即合，其他的华人社团也纷纷响应加入。对此，何晓慧表示出乎意料：“6年前我就开始做选民登记的活动，收获甚微，今年感觉时间到了，整个社区气氛都活跃起来了。”

　　两党竞选团队对于华裔群体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改变，双方开始与华裔群体加强了联系。何晓慧一个多年的好友薛海培是奥巴马团队亚裔顾问，他一直问何晓慧：“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好啊，你们组织的全是文化活动，什么时候做政治活动啊？”“薛海培一直想成立一个全美华人统一的政治组织，但我常常和他说，我们不能拔苗助长，尤其对于草根阶级的新移民，要从文化活动开始聚集华人，这样举办大型活动的时候就有号角了，登高一呼众人响应。”何晓慧说，她常常碰见薛海培便和她打趣：“我是从底下往上做，你是从上面往下做。”他们各自的努力在这次“社区讨论会”碰了头。

　　何晓慧原是坚定的希拉里支持者，“以前每次希拉里的竞选团队寄支持信封过来，我都会寄钱过去”，但是当奥巴马在民主党代表大会后获得提名后，她便打定主意支持奥巴马了。因为奥巴马的少数族裔背景使她觉得和自己有种天然的联系，相比于麦凯恩保护既得利益者的立场，奥巴马对于少数族裔、贫困群体、弱势群体有着更多的关注。何晓慧十分憧憬奥巴马的当选：“非洲裔的奥巴马如果成功，将来亚洲裔移民才有希望在参选的路上走得更高更远。”

　　但何晓慧认为，华裔要像黑人那样推出自己的总统候选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尤其在源源不断的新移民里，华人参政议政只是刚刚起步。“老移民一代经过了奋斗期，有了资产和身份，开始寻求自己的政治地位，他们中的许多人，如陈香梅，莫天成已经走入了美国政治主流，甚至和总统有很好的私人关系，但他们年事已高，未来还是靠新移民。”何晓慧说，作为新移民的一员，她十分理解新移民的生存状态，“新移民还在为自己的生活、家庭奔波，去建立自己的事业，他们还是草根阶级。”

　　即便如此，她仍然在增加新移民投票率上不懈努力。自从今年9月同乡会协会组织选民注册宣传活动后，许多人开始打电话咨询他们应该如何进行选民注册，去哪里注册，该怎么做。何晓慧觉得很高兴，因为大陆来的中国人很少有参政议政的训练。让华裔们知道有个群体在为他们服务，这种感觉很好。

　　2008这一年，何晓慧认为“时候到了”，在对八年布什执政怨声载道的时候，大家都意识到自己的投票可以做出改变。一个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教授曾经问何晓慧：“你们中国人到底喜欢谁？”11月4日，她将用自己的选票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