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6)
http://www.sina.com.cn 2001/03/05 13:55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旋转的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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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蓬一直认为广寒是个美人,就象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不是个英雄一样。他很容易执迷于自己的某个想法,那些想法天长日久在脑海中积累着,性格就慢慢变得固执起来。在每个人的眼里,对美的看法都会不同,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看法,一千个人又有一千种看法,即便是在某种程度上极为相近,那也只是相近而已,存有丝毫的偏差,便是不同。
广寒细眉薄唇,轻纱水袖,旁人看来或许是病弱的,苍白的,空空荡荡的,但落在天蓬眼中就一定是暖烘烘的,流光溢彩的,是最美的。天蓬总是趁着那轮明月缓缓升起的时候,打开银闸,让天河里的星辰潮水般的倾泻而出。他站在天河这头,广寒站在天河的另一头,眼蕴笑意,彼此相望。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星月同辉,一生当中能见到几次?
广寒道:“我要让这河水永远象这样流淌不止,映着圆月,映着人影。”天蓬笑道:“永远困难了点。”挠了挠头又道:“用一生的时间,够么?”一生的时间,这还不够漫长,不够困难么?能用一生的时间去守候一个喜爱的人,去完成一件喜爱的事,你不用说幸福也知道你是幸福的,因为那就挂在你的脸上,挂在你的唇旁,挂在你的眉稍间。
据说,神仙是不可以有爱的。天蓬说:“那我就不要做神仙。”天蓬被抛下仙界。天蓬从天上坠下来,风声在耳旁呼呼的响,丝丝缕缕的刮在面颊上,刀割般的痛。天蓬想起广寒的样子,广寒的笑容,还有广寒从前对他说过的关于自己的故事,可又来不及去想,能够想到的片段却又在风声中被吹得支离破碎。然后他便一直坠下去,一直坠到深不可及的地方。在那里是宇宙的尽头,世界的底层,就如同他逝去的记忆。
天蓬觉得自己只是被轻轻一抛就变换了一种生活,什么从前呀过往呀,通通都不算了,什么天异禀赋呀愚钝执迷呀,全部都没有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从新迈出最初的一步,就象蔚蓝大海里的浪花泡沫,美丽绚烂过的,可时辰一到,就该散了该碎了该稍纵即逝了。在沧海桑田世事变幻间,你的过去算什么,你的功绩算什么,你的这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守护南天门的金甲神将拍了拍手,刚刚说完大功告成,忽然转而又很恐怖的说:“糟了,忘记让那家伙喝忘川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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