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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哥列传:忽略自己成长的同时,别人也在成长

http://www.sina.com.cn 2001/06/15 16:15  新浪文教

  作者:刘嘉俊 夜X

  多年来再一次看到伟哥是在高三,这让我猛然发现原来打预备班到现在,自己老了不少。

  让人微感遗憾的是伟哥依然是伟哥,并没有因为我的变老而成为伟弟。人往往容易忽略在自己成长的同时,别人也在成长。

  忘了说了,伟哥是高三两个文科班的语文老师。各位因为误会题意而翻开这一页的朋友,可以把目光移开了。

  伟哥的年龄和我表姐一样大,亦即我一岁的时候,他的年龄是我的十二倍,而当我十一岁时,这个比例变成只有2:1了,于是初中的我信心十足地认为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在年龄上超过他。可惜到了高三,他的体形和两个活蹦乱跳的双胞胎女儿轻而易举地粉碎了我的野心。

  叫一个人伟哥,是因为他名字叫伟。叫一个老师伟哥,除了上述理由外,至少他还必须有被你称为“哥”的资格。我这么叫他,是因为初次见他的时候,他就给我这种感觉。那时我和他都是菜鸟,他好像是第一次正式站在课堂里给一群刚进初中的菜鸟上课,而我第一次正式坐在初中课堂里听一个菜鸟给我上课。幸而大家都算发挥稳定,除了我不举手回答问题的次数过多,他用粉笔头扔人次数过多以外,还没出什么岔子。说实在的,他用粉笔头扔人真是一项绝技,第一次看到他写板书写到一半毫无征兆骤然转身寻声探源精确无误地将手里的小白棍掷向目标,嘴里一边认真自负地嘀咕“别以为我不知你在干什么”,我哈哈大笑心想这家伙怎么竟敢年轻得如此放肆。

  伟哥从来不讲大道理,不像某些一大把年纪的语文老师还幼稚地幻想在大家都要考大学的前提下既教“文”又教“道”。虽然他极偶然地会出于激愤和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孩子们“谈谈人生”,但那也是很人生的“人生”,腔调和那些广播里的演讲动员完全不同。就像我挺认真地和人讲个道理,但给人感觉还是脱不了那种“味儿”,伟哥说道理那会儿,就是没法让人把他当“王老师”。

  伟哥讲课也带这种味儿,虽然从内容上和循规蹈矩的“老经验”并没偏离多少,但用词和语气里听得出他的赞同和不屑。是他第一个使我惊讶地发现中学语文老师里居然也有具有文学鉴赏能力的。照本宣读(更差劲的是背出来)教参上的无理无知之句,再加两个拿腔拿调的“嗯”“啊”以助语势兼且表示这节课里多少还有点儿东西是他自己的:这种常见情况在伟哥身上是看不到的。就算有,我也没有注意,因为这种格调的语文课我向来没有听过,无论讲课者是不是伟哥。

  我和伟哥的接触仅限于课堂上,在这个舞台上,我觉得他和自己挺像的:扮演着老师(学生)和自己的双重角色,半累不累的,偶尔让自己休眠一下。这时候,他表现得像一个人道主义者--知道某些玩意不是人吃的就没有逼着孩子咽下去。这比某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人强得多。

  高三时再次出现在我眼前的伟哥,变了不少。听说在我以前他已经带了好几届高三文科班。据说这是学校对他能力的肯定。人这东西,活着大部分都是为了别人的评价,尤其是别人的肯定。我为你拍手叫好,你总不好意思尿我一头一脸吧?为了几句肯定,人往往不得不在自己爹妈给的身体皮肤上拉下不少口子。人道主义者到了高三,就成了讲人道的厨师--明知那玩意儿不是人吃的但孩子除了咽下去外别无它法,就只有挖空心思把东西烹调得易于下咽一些。也许还真心诚意地接上一句:上帝保佑吃饱了饭的孩子们。

  其实细想想这是很正常的,进了高三,还有什么能一如常态呢?连甄向羽都变了,何况伟哥。

  伟哥向来很欣赏我的文字,从预备班到高三历来如此,除了第一次看到我的作文时大发脾气说你不该找人代写。我想我的一半自信是伟哥帮我树立起来的,是他在课堂里把我几乎百分之八九十的对付之作立为典范,并在办公室别的语文老师面前夸夸其谈,让我着实在峰中出了点小名,同时也让人忽略了我很纯朴这一更大的特点。所以如果某天我突然完全丧失了纯朴本性,或者狂得找不着北了胡言乱语地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他得为此负责。其实我除了写文章,适应语文教学的能力差劲得很。也是伟哥让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也具有很高的天赋,是他鼓励我把每一个疑义或干脆是瞎想说出来,然后自己极认真地去研究是不是标准答案出了问题。惭愧的是我也经常让他失望,有时他在课上潇洒轻松地叫出我的名字,满怀信心地希望我对一个问题作出解释,好让人明白学语文和智商直接相关,兼且让人看看他得意弟子的实力,结果我的表现却令他颇为尴尬。必须申明这其中固然大部分是我的判断失误,却也有一部分是我在玩梭哈没有听清题意所致。由于发生过几次这种情况,我很注意地没有在伟哥开的公开课上多嘴,专心地低头玩21点。

  同学都说伟哥很喜欢我,继而猜想我和他私交不错,可能他们见到这篇文字会觉得我是在吹捧他。其实并非如此,我从没开口叫过他“伟哥”,他家的电话我是问记了笔记的同学抄的,不过从来没打过。我和他除了在课堂上,说过的话用手指头都数得出来。我想我和他都是防御性很强的人,还不习惯和一个差不多的人分享看法。惟一一次长谈是在一次两节课的测验时,我的同桌没来,他坐在我身边批考卷。测验开始后半个小时,没有事做的我和一心两用的他攀谈了几句。他说了些牢骚的话,大意好像是高三如何如何难教,我记得不甚清楚,因为当时我心里想的是高三如何如何难读。他提到下个学期可能离开峰中,到一所更好的学校任职,并说这是个秘密,叫我别告诉别人。他那时的表情让我很疑惑:你干嘛又告诉我?最后需要交代的是伟哥最后并没有离开峰中,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私底下猜想不太可能是这边的挽留而更可能是那边的婉拒,毕竟虽然伟哥带出的学生成绩没得说,但人家可能一时不习惯他这样的老师。这不是没有道理,我也还没见过哪个像他这样的语文老师,我想这是我同样也没见过哪个像我这样的学生的原因。

  P.S:如果伟哥您看到这段文字,希望别因为我对您的称呼感冒,其实我只是想白赚两个稿费而已,别无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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