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前一天,我一个人去吃了一盘意大利面:意大利肉酱面(Spaghetti alla Bolognese)。
红色的番茄底料,夹着洋葱和肉的碎末,一层红红的浓汁紧紧包裹着金黄的螺丝型
面条,还没有吃,就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浓郁的,带点果菜味,有些生涩
,有些甜酸,突然间把我的味觉击倒。
这盘典型的意大利面,还有一个特殊的名字,叫做波罗奶滋面。在村上春树的小说中,曾经反复地提到,每一次的出场,都有一段爱恨情愁。
记忆中,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天。
我在杂乱的新村巷子的最里面,租了一套小屋,带厨房,有着一长排白色大理石的料理台。坐在厨房的窗台上,可以看到楼下出租屋里的那个每天夜归的歌手。
南方的夏天,闷热无比。我每天两顿不厌其烦地吃面。在超市买2元钱的“香菇肉酱”罐头和卷面回家,很便宜并且很容易填饱肚子。
把细细软软的卷面放入水中一煮,卷子面因为加了太多的碱,把一锅清水都漂成奶油色。罐头里什么都有,肉碎、香姑、土豆等等做成糊状,加一些添加剂,然而,奇香无比。在煮好凉干的面上浇上罐头里的酱汁,整个小屋立即弥漫着香菇奇怪的香味,那是香菇等酱料从罐头里闷久了突然跑到空气里的味道,怯生生但喷香扑鼻。这就是我的“自制意大利面”。每天,我就端着碗,坐在白色料理台上,一边吃面,一边透过窗子向巷子里张望。
南方的雨,忽然就肆无忌惮地下了起来。滴滴达达,从搭出的雨蓬上滑落,没有方向,也不停留。
是一段没有着落,也没有未来的日子。下午三点种,楼下的歌手照例会练歌,从《车站》到《罗拉》,哼哼讥讥地唱着,有时侯唱着唱着就跑调了,感觉到他老是心不在焉,竹帘后的脸是说不出的寂寞。
有一天傍晚,在暗暗的楼道里遇见了一个陌生人。他说他是XX杂志的编辑,看到我寄给他们的小说,觉得很有意思,需要修改,所以径直跑来找我。
我不记得我给多少杂志投过稿了,常常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他说:“你吃饭了吗?”我说,我吃面,吃饭挺贵的,我没有工作。
然后,他说,走吧,我们去吃意大利面,我们边吃边聊。
那家叫“拿波里”的意大利餐馆里,在菜单上,我见到了有生以来最多品种的意大利面。
他耐心的向我解释上面的品种,看上去更像个waiter。
“Pasta的种类有500多种呢,而酱汁的种类要超过1000种。”
哗!真是不可思议。如果全部排起来,从我住的地方到火车站,差不多吧,我想。
沿着意大利面的路,我可以回家了,不用呆在这个地方,等待,再等待。 林文杰/新浪伊人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