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纪念碑”站,是四年前去某投行参加实习。那时大一,在人流川行的市中心,害怕迟到。该站与“银行”站地下相连,是特别繁忙的一站,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看到一根高耸入云的纪念柱,也没有仔细看。后来才知道纪念的是“伦敦大火(The Great Fire)”,西方史上最有名的大火之一。
实习结束以后,一个人坐在街角边的小咖啡馆,看一看纪念柱遥指的天边,夕阳西下、低云若烧,正是西装革履的精英们下班的时候。想到曾经的废墟上又起繁荣,匆匆而过的路人看不出三个世纪前的火光接天,不禁有些感叹 。
布丁街的火星
1666年9月2日,是一个原本平静的礼拜日。老伦敦的市中心,经历了十个月的干旱,即将熬过漫长而炎热的夏天。凌晨,市中心窄巷子布丁街(Pudding Lane的)的一家面包店发生了小火。很快,小火就扩散到泰晤士河沿岸。
老伦敦是英格兰的贸易中心,泰晤士河上常年往来着各种贸易船只。沿岸库房贮存着大批草木料、焦油、衣物、绳索、白兰地、甚至黑火药——大都易燃甚至助燃。当火达到泰晤士河北岸时,火上浇油,加上大风助燃,火势四处蔓延。
后来人描绘伦敦大火的油画
那时的伦敦内城拥堵,街道上挤满了几乎要触碰的木质房屋。人们夜晚用蜡烛阅读,点明火取暖。小火常有,因此大火灾开始时,还未引起人们足够的警惕。等到人们惊惶失措时,已是“持杯收水水已覆,徙薪避火火更燔”的状态。
五天五夜的大火
大火持续了整整五天五夜,老伦敦城的五分之六被火舌舔舐。火势最盛时,房屋以每小时一百间的速度被点燃,总共一万三千多幢房屋、近百间区会教堂、三座城门被毁。据估计,人在九十米开外,就无法忍受火焰的温度;在八万米外就可看见火光,甚至有人在牛津也声称遥遥见到红火一片。根据后来发现的陶瓷碎片来看,布丁街的最高火温达到了1700摄氏度,这是个石头都会融化的温度。 在这个温度下,许多遗体片迹不留、伤亡不可点数,贫穷和中产阶级的人死亡数目更未得记载。
火灾损失达到一千万英镑,约等于现在的11亿英镑。这还不包括大火对英格兰其他部分贸易的影响。
伦敦人流离失所,八万人无家可归、十万人撤离避难,其中四分之一再也没能够回伦敦安家。
火后的重生
布丁街的火星,引起难以计数的人员伤亡和财务损失。
所谓凡事均有两面,这场大火短痛深重,长远来看却非毫无益处。
大火将1665年爆发、致死近五分之一的伦敦人口的大鼠疫连根斩断。英国在火灾后也拥有了世界上第一家火灾保险公司。整个城市经历克里斯多佛·雷恩爵士(Sir Christopher Wren)近50年的重建,圣保罗教堂花了35年重建,走向现代的城市规划。
今年九月初的周末,是大火350周年的纪念日。伦敦举办了若干活动,包括泰特现代艺术馆门口以焰为花的“火园”艺术展、金融城中的“烤物”美食市场、以及月夜里泰晤士河上燃烧木质伦敦城模型的纪念会。大批伦敦人带着啤酒相机,来到限制车辆的河畔桥边,观看船上的模型被点燃,一时间桥下烟波流动,桥上水泄不通。一丝火星在船头燃起,大概点亮了旧伦敦的布丁街,远远看去是“江船火独明”;不久,火势渐大,木质模型噼剥作响,浓烟混着暗红的火星随风飘来,约半小时后才燃尽。
活动结束后人群散去,周日的夜晚又恢复往日的平静。第二天白日升起时,通向金融城的的桥上又将车水马龙,上演城火烧不尽的繁华。世事变迁,大概只有泰晤士河上的清风、教堂穹顶上的明月,见惯了这几百年来,自然、时间、人力间的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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