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我为何在30岁而立之时选择辞职

2015年05月18日10:30   教育专栏  作者:王硕  

  本来这篇文章是想写给VICE这周的专栏,但是他们的编辑非得要有故事的刺激的,那么好吧,这篇走心的留给自己留给你。

  在我辞职之后开“易到”的这段时间,基本上每个乘客都会问我,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职业,我说我刚辞职,原先在《周末画报》上班,干了7年,做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职位。然后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开车拉活儿,目的不在于拉活儿挣钱,而在于途中认识的人,聊过的天儿,这些能让我有一种在路上的感觉。于是毅然决然,辞了算了。

  的确,“在路上”对我这一代人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名字,它是杰克·凯鲁亚克的一本小说,是麦田守望者乐队的一首歌。

  对于那本书来说,杰克·凯鲁亚克写的并不是一个故事,而是莫名其妙的一股劲儿,如果非要用一句话形容这股劲儿,那么可以简而言之:“去你妈的,上路再说”。有了这股劲儿,主旨和线索就已经不再重要。

  同样的一股劲儿,也出现在卡夫卡的《出门》当中。这是一首诗,或者是说一个散文,总之翻译成汉字之后只有250个字。这是一个根本就不是故事的故事,却比他的《城堡》写出了更多,也比《变形记》更加豁达,尤其是最后那句“旅途是那么的漫长,如果一路上我得不到东西,那什么口粮也不能搭救我。”虽然有点儿轴有点儿宁,甚至有点儿250,但是同样还是那股劲儿,“去你妈的,上路再说”。

  《出门》在前,《在路上》居后。我不知道凯鲁亚克是否看过卡夫卡,但我总是喜欢把那段话和那本书联系在一起。前面是提出一个想法,后者将其变成了一次脚踏实地的行程。但这个行程不是旅程,不是放松身心,而是寻找自我。说的更直白一点儿,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于是上路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其中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就是公路的意义。公路作品基本上都诞生在一个经济条件还不错的环境当中,日子过得还不错,就是有点儿迷茫,问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的时候,总是给不出一个确切并且持久的答案。

  于是在迷茫当中,有些人选择了接受这种迷茫,于是进入到一个叫做拼命挣钱的环节当中。从CBD往东的地方出发,一路向西,努力地坐进了写字楼,然后努力地坐到窗边,然后再努力再努力,争取有朝一日坐到两面玻璃墙夹角的位置,因为在这里,有两扇落地玻璃窗,外面看不到里面,而里面却有两面风景,看上去风光无限。

  回想一下,虽然在这7年当中,我经常说《周末画报》这不好那不好,在节目里说,在饭桌上说,但那都是嘴欠,或者叫一时之快,真正让我严肃的回答这7年过的怎么样?我会说感谢《周末画报》,让我节省了很多时间,在7年当中经历了别人17年甚至27年都不一定能经历过的人生。让我扩宽了眼界,让我见识了许多行业。整个过程,就像是一个在路上的过程,这个过程不是探险,而是探索。

  就像电影《摩托车日记》里的切·格瓦拉,如果不走那么一趟,他可能只是一名医生,仅此而已。而从地理位置而言,距离我们更近的例子是齐福德《312号公路》,类似的例子还有何伟的《寻路中国》,但是相比后者我更喜欢前者,因为他通过顺风车和公共交通,与车上的人聊出了一个中国。

  如果把我这些年因为工作的每一次交谈都算做一次采访,那么我的采访次数可能超过了1000次,如果每次采访都做录音的话,那么录音时长肯定超过了100000分钟。这些次数和时长给我的不仅仅是“经验之谈”,更多的是一个生存之道。

  如今我把这些总结概括,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过去的30年当中,经历了许多不必要的环节,而这些环节都有一个万恶的关键词,叫做竞争。而这个生存之道,就是不去和别人竞争,因为竞争只会带来消磨,而我只需要踏踏实实做回自己。

  要知道,我们从小就已经被竞争这个关键词绑架了。

  在当学生的时候,我们要把成绩单交给家长[微博],让家长在上面签上名字,表示自己知道自己孩子的学习成绩,好的继续努力,坏的要更加努力。于是我们参与到竞争当中,在中考[微博]的时候淘汰一批,在高考[微博]的时候又淘汰一批,这时候你会发现,反倒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不像小学一年级写作文,你最起码还能说自己想当个运动员,或者是科学家。

  同样的教育和升学的压力让你没法安安静静培养自己的爱好,天才一词也永远与你失之交臂,而那些被称为天才或者神童的人,其实应该叫学霸。

  后来,好不容易竞争到了大学,天性泯灭了一半,却偏偏发现校园里竟然有一个更加万恶的东西叫做学生会,于是有些人就没禁住诱惑,在没明白到底为什么参与其中的时候,就已经投入了身心,那一刻你就进入了社会秩序为你设好的圈套,从此励志,未来升职加薪。

  然后你就变成了实习生(经过竞争),然后你就努力转正(经过竞争),然后你就有了执行权(经过竞争),然后你就有了决策权(经过竞争),再然后你就有了否决权(经过竞争),最后这个否决权变成了一票否决权(经过竞争)。终于有一天你和很多具有一票否决权的人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发现彼此之间的话题还是他妈的竞争。

  只不过这时候的竞争不再是一个单位内部的竞争,而是与其他单位的竞争。这个层面的竞争没有丝毫道理,就像两个人在微博上对骂,骂道最后,已经忘了最初的矛盾因何而起。再举一个例子,就像是微软和谷歌之间的竞争,一个是做浏览器的,另一个是做搜索引擎的,本来过的都挺好,但是微软非要做Bing,谷歌非要开发Chrome。最后的结果是,双方各自市场的利润都在竞争过程中获得的越来越少。

  对于企业来讲,是这样,对于人来说,也是一样。对于企业来讲,它的空间叫做市场,对于个人来说,这个空间叫做职场。虽然我在《周末画报》的7年当中,始终没有深陷职场的感觉,虽然到现在我都觉得《周末画报·城市版》是一个不需要职场技巧就能生存的地方,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越来越少的自己。

  于是我决定辞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做这7年当中经过无数次筛选之后找到的“想要什么”。也许20岁的时候,我们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这个“什么”总是动摇总是改变,但是到了30岁,我觉得有必要迈出这一步,要不然再过几年就晚了。所以在未来,我可能还会去做一些属于社会层面的事情,比如开一家餐厅,甚至是找一份工作,但这些必须是自己感兴趣的,想要去做的,并且我会一直开着这辆“坏蛋专车”,为的是让自己保持着在路上的状态,时刻观察这个世界都在发生着什么,但不因为这个世界的潮流调整自己。

  “未远行路定我们一意非孤行。”《在路上》那首歌发表多年之后,麦田守望者乐队又写了一首《在路上》,只不过这次改叫《一意孤行》。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 媒体 专车司机

分享到:
保存  |  打印  |  关闭

推荐阅读

热文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