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为何日本职业女性工作育儿难两全
《黑龙江工人报》(2017年12月19日 04版)
因试图带7个月大的儿子参会,日本熊本市议会女议员绪方夕佳受到了处分。熊本市议会议长泽田昌作发给她一份“书面警告”,批评她带娃参会“问题严重”,要求“下不为例并充分反省”。但夕佳认为自己的做法没有违反规定。
婴儿被“逐出”会场
上月,熊本市召开议会大会,会场内看起来井然有序,气氛平静,甚至有点压抑。而在议员落座区域的前排,身着深灰色西装和白色衬衫的夕佳显得有些突兀。这并不是因为她年轻女性议员的身份,而是她的怀里抱着一个正在吮手指的婴儿,那是她7个月大的儿子。 带娃参会招来了其他议员的异样目光。但对夕佳来说,既是无奈之举,也是“故意”为之。
作为一名母亲,这是解决她实际生活困难的唯一办法;而作为一名地方议员,她希望借此推动政府出台日本儿童保育条例,让日本的职场环境更有利于家庭建设。 由于当天会议只持续15分钟,考虑到平时宝宝总是很乖,夕佳觉得她的大胆之举应该不会招来什么麻烦。 但她想错了。此举在议会中引起轩然大波。在她抱着孩子落座后,会议主席和秘书处的一位工作人员急忙赶来,质问夕佳为何带孩子来开会,“你不能这样做。请带着你的孩子马上离开。”
错愕之余,夕佳仍坚持自己的立场,“我是一名议员,但我也是一名母亲,所以我会带着孩子留下。请继续开始会议吧。”经过几分钟的交涉,夕佳选择妥协,将儿子拜托友人照看后,独自返回参会。因这段插曲,当天会议推迟40分钟召开。
据日本《朝日新闻》报道,日本尚无针对议会议员带孩子参会的法规条例。熊本市议会认定夕佳的儿子为访客,而根据规定,访客只得坐在旁听席,不能参与议会事务。 夕佳说自己之所以带娃上会,意在“体现那些追求育儿工作两不误的女性所面临困境”。
“待机儿童”连续两年增长
然而,现实总是让人沮丧。 两年前夕佳当选为地方议员,发现自己怀孕后,她曾寻求议会支持,希望有相关条例帮助她在继续工作的同时照看孩子,比如母亲可以在议事厅内喂奶,在议会大厦内为议员、员工及游客提供母婴室或日托场所。但她的提议均遭回绝,被告知只能自己解决这些问题。 夕佳认识到,在日本要想边工作边带娃几乎不可能,而这也是多数日本女性面临的困境。 日本目前仍有部分符合托儿所入所条件,却因满员只能待在家里的儿童,俗称“待机儿童”。
据日本厚生劳动省9月发布的数据显示,到今年4月,日本“待机儿童”达到23553人,连续两年增长。存在“入托难”现象的市区町村为386个,较去年增加12个,其中东京最为严重。 2014年,安倍提出“女性经济学”,要提升女性在企业管理层中所占比例,增加儿童看护场所数量。
但从现有数据上看,日本政府要在2020年4月实现“待机儿童”为零的目标很难实现。
文化痼疾是根源
世界上不少国家和地区的议会允许议员带婴儿参会。澳大利亚昆士兰州联邦参议员拉丽莎·沃特斯带两个月大的宝宝到联邦议会参加投票,并在会议期间给女儿喂奶,成为澳大利亚第一位在议会开会时哺乳的女性;西班牙议员卡罗琳娜·贝斯坎萨在议会会议期间怀抱5个月大的儿子哺乳; 冰岛议员温努尔·布劳·孔劳兹多蒂尔在议会一边就移民问题发表演讲,一边给6周大的宝宝哺乳。 相较于其他国家,日本职场女性所遭遇的困境尤为严重。 首先,日本儿童基础设施不够健全,多地存在“托儿所荒”。
其次,即便有幸进了托儿所,家长还是会受到所内的诸多限制。打个比方,家长需要在孩子的所有衣物和尿片上写名字,并提供医院证明,证明孩子没有得感冒或其他传染病。一旦孩子生病了,家长也很难从工作中抽身来照顾。这迫使许多职场女性放弃工作,回归家庭。
如果想兼顾工作和家庭,就只能带孩子上班,但这实在是“下下策”。夕佳表示,职场妈妈需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一方面,由于休产假给同事带来更多工作量,会觉得不好意思;另一方面,带娃上班还可能遭到同事及上司的白眼,最终结果就是女性在怀孕后不得不辞职。 在夕佳看来,问题的根源并非来自性别本身,而在于管理制度的不完善。
在日本,企业希望员工可以忽略工作以外的其它生活重心,比如子女教育、赡养老人、个人健康等问题。企业将如何平衡工作与家庭看作是员工的个人职责,而非企业应承担的义务。只有极少数企业会建立有效机制和举措,来帮助员工兼顾工作和家庭生活。
此外,根深蒂固的社会文化也是难以改变现状的一大障碍。尽管日本女性在企业管理层中所占比例在过去五年间翻了一番,但夕佳的案例充分体现了日本以男性为主导的职场文化。与男性相比,日本女性大多选择短期合约工,这些工作的薪酬较低,福利待遇较差。 “我会继续利用我的职位进行呼吁,让日本成为一个工作与生活相均衡的国家,”夕佳说。
责任编辑:张粉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