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4岁那一年,是在伦敦度过的。那是我们到目前为止为女儿的教育投资最少的一年,也是女儿的自然天性被释放得最充分的一年。
女儿在伦敦上的公立幼儿园,设在一所小学里。这所小学除了设有1~6年级外,还有一个被称为reception的学前班和两个被称作nursery的幼儿班。学前班招收满5周岁的孩子,幼儿班招收3岁和4岁的孩子,两个班被统称为foundationstage,意为“基础教育阶段”。女儿上的是nursery,班上有十几个小朋友和3个老师。
与女儿在北京上幼儿园时一年数千元的赞助费相比,这家伦敦的幼儿园简直便宜得令我咂舌:完全没有“赞助费”一说,也没有任何的学费﹑书本费﹑杂费﹑保安费等等,惟一的开销就是孩子的午餐费。每天1.9镑,一周5天也才9.5镑,一个月算下来合人民币只有不到400元。而且,即使是这项费用,也是自愿交的。如果小朋友每天自己带午餐去幼儿园,那么家长连这一项已经很便宜的开销也可以省去。这样一来,孩子的幼儿园教育就是绝对的“零花销”了。
我没有时间给女儿准备便当,就让女儿吃学校的午餐。可女儿班上有不少小朋友,午饭就是一个早上从家里带去的三明治,非常简单。班上的小男孩Carley,有个哥哥在学前班,还有个姐姐读二年级。早晨上学时间,我经常看到他们的妈妈将3个孩子一起送到学校,每个孩子的书包里都有一个装着午餐的小饭盒。和我们中国的妈妈相比,Carley的妈妈太令人羡慕了:即使是3个孩子的教育费用,做父母的也完全不必担心。
其实,伦敦生活成本的昂贵在全欧洲都是数一数二的。我的地铁月票是97镑,合人民币大约1000元。住房﹑吃喝﹑通讯等其他方面的生活开销,也都是北京的N多倍。但是,在和儿童有关的事情上,花费就立刻降了下来。不但上学受教育是绝对的人人都能负担得起,而且所有的社区博物馆﹑图书馆也都是免费向当地儿童开放的。即使是节假日期间为孩子们举办的讲座﹑手工课﹑歌舞演出﹑小party等,也是绝对的“免费入场”。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沾了女儿的光——正是因为身边的她,我这个大人才得以免费参加这么多好玩有趣的活动。
除了“省钱”以外,女儿在伦敦这一年接受的幼儿园教育还有另外一个特点,那就是“非常尊重儿童的天性和创造能力,约束和限制被降到最低”。
在去英国之前,女儿不怎么会用剪刀,因为幼儿园老师出于安全考虑不让小朋友动剪刀。到英国不到一个月,女儿竟能熟练地剪窗花了,原来她们班上的“剪刀是圆头的,不会伤人”,“很多剪刀插在笔筒里,大家随便用,老师不管”。
每天放学,女儿都会背回满满一书包她的“创意作品”,通常不是绘画,就是纸工,总有十几幅。她说,班上的英国老师从来不限制她用纸,粉的﹑黄的﹑蓝的﹑硬卡纸﹑电光纸……只要小朋友需要,老师就尽情提供。女儿后来又回到北京上幼儿园,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奢侈”待遇,放学时干瘪的书包里最多有一两幅绘画,还是画在那种某单位信笺纸的背面。
国内很多幼儿园的老师,总是从大人的角度来判断是非曲直,用大人认为“是否安全”或“是否浪费”的标准,来限制孩子。而我女儿所遇到的英国老师,却将“保护孩子的兴趣”和“尊重孩子的创造性”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女儿说,她们班主任Nuwelia讲课时,小朋友可以打断她,随时提问。Nuwelia也会先解答完他们的问题,再继续讲课。刚到英国时,女儿很少提问,她说她“不敢随便说话,在北京的幼儿园,要先举手,经过老师同意后才能说话,不举手就说话是要挨批评的”。
在英国的幼儿园,女儿每天都有大段可以“疯玩疯跑”的户外活动时间。每到这个时候,刚才还坐在教室里文质彬彬的“小绅士”和“小淑女”们,一下子就变成了十足的“野孩子”:把自行车骑得飞快﹑把秋千荡得比天高﹑把拖斗车玩得咔咔响﹑把滑梯变成脚朝上趴着滑下的大玩具……每个孩子都可以尽情地跑﹑闹﹑笑,只要孩子不累,再大的运动量,老师都不限制。想起在北京有一次给女儿开家长会,碰巧赶上女儿的“户外活动”:在一块小场地里,小朋友们“很有秩序”地玩着,或慢悠悠地骑自行车﹑或很守规矩地坐着滑下滑梯,脸上全无兴奋。
“活泼好动”是孩子的天性。我眼中的英国幼儿园,努力保护和鼓励着这一天性,给孩子们充分的自由空间,让他们尽情释放自己的能量。而国内的一些幼儿园,似乎以“别磕着碰着”为第一要务,以“乖”﹑“不淘气”为“好孩子”的标准,而这其实恰恰扼杀和践踏了这一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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