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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婆信佛,也信一切在中国土生土长的神和鬼。 外婆一生坎坷,三十岁就死了丈夫,此后又连失三个儿子,因此她一辈子跟着母亲过。每逢过年过节,外婆总要烧上几柱香,念上几句佛。母亲不信,任外婆虔诚,但从不参与。也因此,小时候,我就成了身体不好的外婆拜佛时的“拐棍”。 外婆总是对我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那一年,疼爱我的外婆果然去了。那一年,她正好七十三。 外婆去后,印象中,家中有很长一段时间香烟缭绕的,一向坚强而又独立的母亲,最后送外婆上路的,竟是她一直反对的“香烛”。 那一年,我刚刚十一岁。我的外婆和我都还不知道,我们虔诚供奉的,竟是一位来自南国印度的佛。 绝大多数来到印度的中国人,恐怕从心理上最感亲近的,不是印度教、伊斯兰教、耆那教,而是佛教。尽管一直到如今,能够有机会来到这里的中国人并不多;尽管在这里,如果不精心寻找,已经很难再找到佛陀的痕迹。 从释迦牟尼的苦修地、悟道地、初次传法地,再走到他的出生地,我们本想追求一个行程上的圆满,但是一次次更为刻骨铭心的,却是那种说不出来的荒凉与寂寞。这就是佛教的发源地。在这个全民信教的国度,到如今,据说把佛教当做人生宗教的,已不足1%。当然,从资料来看,也有说是6%的。但不管信谁的,这个比例相对于印度教的82%,伊斯兰教的11%,无论如何也不能算高了。 那天,已望见鹿野苑的释迦牟尼肯定既兴奋又疲惫。向东,他已徒步走了200公里。 自从在那棵菩提树下恍然大悟后,他独自在树下徘徊了37天,享受着超脱生死轮回之苦的快乐。那个地方,后来被人们称作“菩提伽耶”。“菩提”,梵文音译,意为“觉”或“智”。 那天,他终于下决心首先去找他的五个同伴,把他悟出的道理说给他们听。五个同伴在前些日子已离他而去,因为怀疑他已失去苦修的决心,而在失望中走开了。他们重新选择的苦修地,就是鹿野苑。他们肯定也听说过这个地方得名的故事:一位国王喜欢打猎。他经常来这片林木茂密的地方猎鹿。鹿王无力保护它的群鹿,因此决定每天排班,一天向这位国王献上一头鹿,其他的则都躲进树林。一天,鹿王发现,轮到牺牲的,竟然是一头怀孕的母鹿。鹿王不忍,就亲自出来,准备迎接国王的箭簇。国王发现了这头金光闪闪的神鹿,眼睛中充满了悲哀,没敢下手。一打听,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委,大受感动,从此再也不猎鹿,还将此地开辟为一片鹿场,供鹿王和它的群鹿繁衍生息。因为这样一个仁慈的故事,此地得名鹿野苑。 那时的释迦牟尼只有35岁。那时的他恐怕自己也没想到,从鹿野苑开始他的首次传法之后,一去就是45年。 行走在黄土遍天的泥路上的释迦牟尼,当时看起来应当更像一位智者或思想家。那时的他,肯定还不是一位神,或者他自己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过一个神。成为众人仰视的对象,成为至高无上的佛陀,应是在他涅槃之后,他的弟子们所要做的事情了。 五个同伴,本是这位迦毗罗卫国王子的待卫。是被国王净饭王派来,保卫自己这位天生异秉的儿子的。但是耳闻目睹了人世间诸多烦恼和焦虑,随王子看到了生、老、病、死的不可超脱性,五位待卫也跟着王子开始了他们的苦修。 抛弃了娇妻美妾,王国的大好河山,29岁那年,王子乔达摩·悉达多终于出家了。父亲给他起的名字,本是“最大牛·一切义成”,但是,怎么猜测都会相信,他肯定更喜欢以后2500年间,世人对他的另一称谓:“释迦族的圣人”——释迦牟尼。 释迦牟尼出家时,印度还从未真正统一过。那时仅北印度,就有三十多个国家,彼此利用武力争夺着疆域和霸权。执掌着军事与行政大权的世俗贵族刹帝利地位不段上升,释迦牟尼就是从这种家庭中走出来的,他对刹帝利“种姓”的苦恼再熟悉不过了。从事工、农、商的吠舍“种姓”,有许多人也已积累起了大量财富,令婆罗门们不敢小看了。 但是,婆罗门教仍然在社会上居于绝对统治地位,“种姓”制度仍是衡量人的惟一标准。没有宗教能够代替它,也没有宗教能够真正先进到超越了它。 那时的印度河、恒河流域,各种思潮已风起云涌,仅流行于社会上的观点,就已达百余种,是个百家争鸣的好时期。那是一个非婆罗门思想丛生的时代,像极了不久以后,中国的春秋战国时代。 释迦牟尼在鹿野苑找到了五位仍在苦修的同伴,开始了他的第一次传法。他明白,要想说服他们,就必须驳倒其他的学说和这种苦行的做法。因此他是从批评苦行和其它学派开始的。他成功了。五位同伴被他说得心悦诚服,立即放弃了苦修,拜他为师。自此,佛教有了成道的佛陀,有了教义,有了它的僧团,佛、法、僧三宝俱备,佛教终于立于了世间。 2500年后,在又一个千年即将结束的前几天。在我们的眼中。菩提伽耶。 菩提早已不再是过去佛祖曾经打坐过的那棵菩提了。 据说,现在站立在这儿的那棵菩提树,是过去那棵的曾孙的曾孙。世代僧侣将它移植到世界各地。终于,在佛教衰落后,印度人已搞不清哪个才是那个真菩提。几百年前,有一个人从斯里兰卡带来了一根树枝,这颗菩提树的剪枝据说有着明确的谱系。僧侣们把它插在今天这块地方,这才长成了我们眼前这棵参天大树。 菩提树下坐满了虔诚的信徒,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衣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喇嘛正在用高音嗽叭宣扬着佛法。我们听了半天,谁也没听出这是哪种语言。相信这些席地而坐的人,也只是为了表达这样一种崇敬。听法对于他们来说,也许还在其次。 想象着他们是不是跟我们一样,也是这样一路颠簸,一路蒙尘而来的,答案似乎是肯定的,因为没有听说还有别的一条更好的路了。 从瓦拉纳西出发到这座城市,仅有250公里,可我们在路上却走了将近八个小时。腿已经酸软,这是因为一直将手提电脑放在双膝上的缘故,我怕路上的坑坑凹凹将它颠坏,也就故不上自己坐着的姿式了。 重新梳理了一下已经被颠得散乱的头发,由于没来得及洗去一路的尘土,发梢处已经打了不少结,用手根本梳不通了。不禁想起来之前看到过的一篇文章,那是美国西雅图一个“女尼”代表团来这儿朝圣后,回去后对信众的一次演讲。其中的坦率、嘲讽、世俗和幽默,令人读时忍俊不禁。同为女性,印象最深的还是一段关于一路颠簸的“笑骂”。一位“莲”字辈师太指着另一位同辈师太说:“颠到什么程度呢?她比较时髦,喜欢穿纸内裤。但是这东西不结实。等到了之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发现她的纸内裤一片片的,都飘落下来了。”那位被指认的师太二话没说,立即就笑着承认了,说确有这回事。 记得当时看了这篇文章后,还有些将信将疑。“会有这么惨吗?不是说印度有全世界最密集的公路网吗?更何况那里还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佛教最重要的朝圣地。” 为了心中这个疑问,我还专门请教过秋雨老师:“既然是佛教参拜团,为什么对佛教发源地说得那么不留情面?” 秋雨老师回答:这不奇怪。因为印度毕竟已经基本抛弃了佛教。而佛教相对来说,是更为理性、更先进的一种宗教,因此她们有理由嘲笑。再者,跟基督教、天主教一样,佛教这些年来也经过了不少变革,越来越民众和世俗化了。在民众和僧人之间,已经没有一个泾渭分明、难以愈越的避垒。我认识的一些高僧,可能同时就是非常高级的知识分子。在世俗上,他们可能比普通人做得更彻底。 菩提伽耶有一座世界佛教界独一无二的大菩提寺。菩提寺就建在那棵菩提树的正前方。浓郁的菩提枝叶每日在被香火熏得微醉的清风中,俯仰摇摆着,轻抚、轻靠着大菩提寺。 大菩提寺有一位主持,穿着藏传佛教的大喇嘛服,神情庄严、凝重,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年仅32岁的印度小伙子。这位虽然年轻,但在佛教界却地位尊崇的主持告诉我们,直到大学毕业那一年,他其实还不知道什么是佛教。后来开始做宗教研究,接触了一些佛教书,突然发现自己与这个宗教竟没有一点儿距离,书中的内容也句句都能印证在心里。主持说,他理解的佛教教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讲求众生平等。我们同在一片天空下,我们都是人,为什么就不能平等呢?他说他不能接受印度教的原因也恰就在此,他无论如何也读不进这种只论出身、“种姓”的书。 据说,这座大菩提寺是在最近十五年中才开始重新香火鼎盛起来的。这要感谢印度著名的贱民领袖安德培尔卡。这位出身于贱民阶层,受过良好教育,一辈子都在为印度贱民争取权力的领袖,晚年时对印度教彻底丧失了信心。他曾经针对印度教的”种姓“制度发表过一段著名的演讲,他说:“不可接触制是奴隶制的又一种称号。不可接触制毁灭了不可接触者,印度教徒和整个民族。”“高‘种姓’允许其他宗教的教徒到他们的水井里取水,允许穆斯林,甚至允许飞鸟和动物汲水。他们被认为富有同情心,甚至许多圣人从不惊扰肮脏的乌鸦,对母牛极为仁慈,但他们却不让自己的同类从井中取水。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我们不从这些井中取水也不会死去,我们喝了这些井里的水也不会长命百岁,但我们要求的是自由、平等的权利。” 在晚年的某一天,他最终一次就率领60万贱民皈依了佛教。他告诉他们,他终于认识到,佛教具有其他宗教没有的三项基本原则:知识、仁慈和平等。这就是印度历史上曾经轰轰烈烈的“新佛教运动”。佛教自此在印度的低“种姓”中开始迅速传播。 这位年轻主持最后告诉我们,还要感谢中国的法显、玄奘这些来过印度的古代高僧,他们所写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他们的记载不但帮助世界了解了佛教,也帮助印度了解了自己的历史。 在印度、尼泊尔的各个佛教朝圣地,菩提伽耶还是我们看到的最整齐有序、最热闹繁华、也最世俗庄严的一个地方。其他,则基本已都成废墟。 鹿野苑。 据说这处废墟的挖掘还是要感谢一千多年前的唐玄奘——唐僧。根据他的《大唐西域记》的准确记载,一位英国考古学家才在一百多年前,从地下挖出了这片早已被人遗忘了的废墟。类似的纪念性碑文我们在尼泊尔的蓝毗尼——佛祖的出生地,也曾读到过。唐玄奘恐怕自己也没想到,在他去西天佛国取经一千多年后,这个当年“区界八分,连垣周堵,层轩重阁,丽穷规矩”的盛世佛国,竟然从他的笔下得以复生。 如今的鹿野苑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那片用红砖石堆起的废墟,而是外面的荒凉和成群乏人问津的沿街叫卖的小贩。 从废墟中走出来,我本想找几串真正用菩提子串好的佛珠。但是看遍了摊子,除了粗糙的石雕佛头和用塑料、玻璃做成的花花绿绿的小玩艺之外,就是一些简单的用一根细绳穿起的木珠,简单到你不得不怀疑,只要用手轻轻一扯,它就会当时散落一地。数目倒是不错的,二十一颗、一百零八颗等等。 我问一个年轻的小贩,你有真正的菩提子吗?就是那种在印度到处都能看到的菩提树。 小贩回答:有。但你能不能等一会儿。说着,没容我回答,就从旁边推出一辆自行车,骑上去飞快地跑了。 良久,小贩回来了,拎着一个塑料兜。蹲在地上打开,再剥去一层报纸,哗啦啦,从里面又滚出一堆木珠,只是比刚才那些大了不少,而且还上一层深棕色的漆。 我有些啼笑皆非,再问:“我想要菩提子。真的菩提子。你这些不是。” 小贩抬头看着我,似乎很不高兴的:“这就是真菩提子。” 我扭头就走,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是也许能碰到一个有兴趣的买主太不容易,小贩跟在身边,一直不依不挠。我心里发狠:“今天就不信你能把木珠当做菩提子卖给我。”转头,发现许多同伴还没有从园子里出来,就又通过那道大铁门溜了进去。这回小贩无奈了,因为守门人不允许小贩进去。 许久,随“大部队”一起出来,看到不少小贩还趴在铁栅栏上,一起对我摇着手里的木珠,大声喊着:“菩提子。真的菩提子。很便宜。” 谢迎和香港来的司机阿开大笑,对我说:“你怎么又招他们了,还没被缠够吗?” 我说:“这不能怪我,只能怪他们太不会做生意了。以次充好,在北京也见得多了,就是没见过还这么振振有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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