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盲时代的盲从与麻木

　　韩龙，青年作家，生于1983年，石家庄人，现居北京。出版有 《差生》、《青春没了，痘还在》、《黑烟》等长篇小说、文集多部。

　　□韩龙

　　“世上生来有精英(贵族)和大众两种人之分，前者是那些社会责任感强烈的人，后者则甘于平庸和随波逐流。 ”这是西班牙哲学家奥尔特加·加塞特在《大众的反叛》中写下的文字。如果放在整个历史长河中，并且严格来说，这句话显得有些偏激——它给了反对者太多的攻击点。然而，当我们抬起深埋的头，放眼看看周围，会发现这句话的精确度已经越来越高。

　　这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群氓”这个词，并且多半会继续联想到罗马尼亚裔法国犹太人塞奇·莫斯科维奇的《群氓的时代》。但是悲哀的是，我们所能看到的，连“群氓”都够不上，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定义，那不妨叫做“群盲”——盲目、缺乏明确思想的无意识群众，正如我们看到的那个随着感觉说出“香”的学生以及众多闻都没有闻就盲目地跟着发声者说出 “香”的学生。他们的这种无理性与无意识，意味着放弃自我，听凭支配，毫无思考地加入众多同类之中共同行动。

　　在这件事中，谁是应该被指责的呢？是那个随着感觉说出“香”的学生还是众多闻都没有闻就盲目地跟着发声者说出 “香”的学生？前者，他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群盲”中的一员，只不过他首先发出的声音，于是被动地成为了所谓的 “意见领袖”(事实上，现在的确有很多的人标榜自己为 “意见领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相对来说是无辜的，他并不希望自己成为所谓的“意见领袖”，或者说，他只愿意承担自己盲目的错误，而不愿意成为一个错误的倡导者。

　　我们再看后者，也就是那些闻都没有闻就盲目地跟着发声者说出“香”的学生。我们当然有很多指责他们的理由，但问题是，如果我们某一天身处这样一个境地，我们会不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它是社会中一个很庞大的中间阶层，它的盲动，足以改变一个时代”，这是作家阎连科的话，并非杞人忧天，这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实话。

　　我们注意到，故事里还有三个独特的学生，他们起初保持了沉默——区别于盲从的另外一种选择。沉默的理由或许千差万别，我们不好揣测，但是可以认为，他们对既有的结论持不同的意见。如果哲学家没有进一步问他们，他们也许就此沉默下去了，但是面对追问，他们不得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们的回答虽然各不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都或多或少表达出了明哲保身的意思。相对于那些盲从者，他们无疑有一些进步，至少没有跟着鼓与呼，但是，这初始的沉默与被迫发声之后的自保，也让人感觉到几分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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