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爱(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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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02/14 15:50 新浪教育 | ||
飞走了以后,杰转学过来,接替了飞的位置。他也是很嚣张而且同样有理由嚣张的男孩子,也是父母在银行工作……跟飞唯一不同的是他成绩很好,是当时唯一一个能够跟我比较成绩的同学。我们老师喜欢我就像喜欢他,常常分不清楚我们谁是谁。尤其难得的是我们的名字也比较接近。 我记得他左手的食指断了一截。他尤其不喜欢给别人看他的手指。那是他小时候顽皮 孩子的好胜心。我也有。 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总是很奇怪,虽然大家是朋友,但是还夹杂着一些一决高下剑拔弩张的成分在里面。有时候会争吵。现在早已经将那些争吵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了。记忆的深渊。深不可测。 但是可以偶尔记起一些零散的欢乐。少年时候的欢乐就像早晨的阳光,让我们到了中午以后,仍然可以为此感恩。我很庆幸自己当时还会接受到那样直接的阳光,一直射进心底,留存到如今。 那时候我们流行一种跳皮筋儿的游戏。无论男生女生,一下课就跑出去开始跳。我和他是跳得最好的。往往跳到上课铃响起,脑门上全是汗珠往下淌。淌下来的,是会心的纯正的欢乐。不含色素,却五彩斑斓;不加防腐剂,却完好如初。 那时候他经常邀请我到他家里去。但是我一次都没有答应过。我总是觉得他们家一定跟电视上演的一样美好吧,所以从不敢想去踏足——其实作为朋友去他们家拜访,是多么自然的事情!他很为他的父母骄傲。有一次他非常得意的伸出手指头比划着,靠近我耳朵小声傲慢的说道:“嘿!我爸爸妈妈每个人都挣250块钱每个月!” 我听了没好气的说:“你爸爸妈妈每个人都是二百五了?” 六年级的时候他可能知道自己也快要随着父母调走了。所以再三劝我去他们家玩儿。而且说再不去真的就没有机会了。可惜我那时候真的很倔强,那一点点可怜的说不上来的自尊,一直坚持到了最后,留下了不小的一个遗憾。 反而有一次他跟着我,放学后到了我们家。我家离学校三四里路。那次放学后他不知道怎么了,说是要跟我回家玩儿。我听了很惊讶。因为似乎同学之间当时并没有这样互相拜访的风气。后来他推着自行车跟我一直走回了家。是一个傍晚,一路上的景色业已忘记,然而同路走过的人,至今想起。回家后妈妈给他巨大的油条和山药吃,后来他念念不忘我们的好客——后来,他走了。无论念念不忘,还是过后就忘,由不得我们。他回到他的老家,他得意的告诉我在他们那里吃的棉籽油而不是花生油,为了究竟是该吃哪一种油这个问题,我曾经跟他争论不休。 我曾经暗暗希望可以跟他入同一所高中。但从此以后,失去他的消息。 我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会不会快乐是不是依然趾高气扬——可是有时候,他会想起我们的过去么。并非完美无瑕然而拥有温暖日光的好时辰。 那时候我们的笑容,多么像早晨盛开的花朵,放肆,透明,愉快得令人不安。 他走了以后,我一个人走路,走了很多年。就像路旁悄悄绽放的花朵。无人喝彩。 “我只能感谢/你能够给我的一切……” 少年时候的大脑皮层总是惊人的透亮。至今我仍清楚记得他们当时的面容,记得飞的紫红色厚嘴唇,还有杰断了的左手食指。 然而我知道,有一些记忆,一去不返。要想竭力收拾起曾经丢在路边的心情,我们将会是多么痛苦而且无能为力。 所以我已经习惯,很少想起他们。 虽然有时候我突兀地会想起他们,只是因为车站上一个熟悉的笑容,或是因为马路边一个似曾相识的眼神。更多的时候,我只能够一次又一次想起我自己。 边走边爱。人山人海。拿着车票。微笑着等待。 人与人的相遇是一场华美的盛宴,每位客人各取所需——当然只是分量很惨淡的一份食物,然后各自带着回味,送别,走开,上路。 行走。相遇。离开。上路。 究竟是谁说了算。 “可我从未站在/关了灯的月台。” 如今我身边仍然有笑容笃定或者神情慌张的朋友,我们经历一场又一场欢快或者忧伤的相遇。 而从前爱过的人,也就慢慢消失了。对此我早已习惯。 只是当下一场离别到来的时候,我们站在人潮涌动灯火通明的月台上,心里有没有依旧柔弱的地方,会不会痛。 “我们拥有的/多不过付出的一切。”(文/昨夜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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