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远距离男人》(二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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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4/05/26 10:48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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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巴尔托尔地 野棕榈书店 费康 您究竟是谁，约纳当·希尔茨? 您是谁? 您是谁，前来砸开我生活的大门，闯入我的内心深处，掠夺我的回忆? 私人侦探? 苦求新鲜素材——如您所说的“肉类”——的作家?以他人的生活为自己的养料，因为自己已经像无花果干一样贫乏? 一名为一张黄色小报作调查的记者? 两年前，我接到过一个美国记者的电话，他写了一篇有关大卫·罗伊勒的长文登在《名利场》杂志。他一直追踪到我这里，想了解这个如此有实力，在好莱坞如此惹人注目的人物的所有事情。他的童年，他的青少年时期，他青年时代的爱好，他的弱点，他的虚荣，他的宽容大度和渺小之处。这名记者从洛杉矶打来电话，而且他还想到费康来!他几乎不知道费康在法国!他打算付我一笔巨额费用，money,money(钱，钱)，他满嘴只有钱字!我“砰”地挂上电话，可是下一周，我收到一大包文章，全是关于大卫·罗伊勒这位美国电影业大腕的：大阔佬大卫挽着黛咪·摩尔和朱丽亚·罗伯茨的胳膊；大卫露着牙微笑着，叼着雪茄，站在一群同他一样光彩夺目和自视很高的阔佬中间；大卫·罗伊勒在西恩加大道的夹层玻璃住宅；大卫·罗伊勒的劳斯莱斯车；大卫·罗伊勒收藏的名画。如此多偷拍来的照片!对公众而言，这个人依旧是个谜。大标题几乎总是：这个人是谁?他究竟是谁? 我不再认识此人。我不再爱他。从前，我曾爱过一个男人，他叫大卫，我尊敬他，狂热地赞赏他。这是一个聪明的、有自知之明的、有教养的人，他有满脑子的想法和计划，慷慨大度，机敏过人，风趣又温情，可是，他热爱生活高于一切。 生活，约纳当·希尔茨! 照片上，我看到一个已死的人，一个背叛的人，一个向自己撒谎的人，一个抛弃女人和朋友来打造自己的金犊[希伯来人的偶像，象征着金钱。]的人。 那名记者又一次打来电话，骄傲得像个吹鼓手，他要同我确定约会日期，又提高了他给我开的价，我再一次挂上电话。 您就是那个人吗，约纳当? 您借用别的姓名，用烹饪杂志上得来的假文化来麻痹我的怀疑，以便再来干一番? 您白费时间，约纳当，再说，您在失去一个朋友。因为我终于已经习惯于您…… 您用您的书信，用您的言词、您的方法、您的形象、您的叙述使我变得顺从听话。就像狐狸使小王子[指圣·艾克絮贝利的《小王子》。]懂得要对它驯顺一般。一天又一天。一封信接着一封信。您充满了我的生活，您在我的生活中吹来了热空气，刮来了西罗科风[从非洲沙漠刮来的干热的风。] 、西北风[在地中海地区刮的冷风。]、密史脱拉风[沿罗讷河河谷刮到南部的强大冷风。]、帕姆佩罗风。所有这些风，大卫都曾教给我它们的名称，我曾想像着我们俩迎面去感受这些风。我信赖您，我慢慢地缴械了，我解除了警戒…… 让·贝尔纳在我眼里显得黯然失色，费康的落日更冷，不如以前红火……玛丽夫人的奶酪不再勾起我的胃口，我在柜台前问她：“您有别的吗?”我只是为了不使莱内先生不悦才去买他的黄灿灿的巧克力馅儿圆面包。我失去了对费康的兴趣，对隐居的兴趣，对清早洗海水浴的兴趣，对会把我脚底划伤的海滩沙石的兴趣，我又重新注视起船只动身…… 我敢于望着那些起锚的船只及挥手告别和升帆的水手了。 您的粗暴、您的谎言、您那种造假币的巧妙把一切全毁了，我又陷入萎靡不振，又受到伤害，又被欺骗了。 您得不到我的任何东西，约纳当·希尔茨。我过去的一丝一毫你也得不到。你得不到最小的机密。 我接到您的信之后火冒三丈，便去找娜塔丽。她正在厨房里干活，剥着洋葱头，忍着眼泪。我直挺挺地站在她跟前，要她告知我实情，有关那个只有她才见过的约纳当·希尔茨的全部真实情况。 她抬起发红的双眼，说：好吧，他不太年轻，我对您说过……还有呢，娜塔丽?还有呢?怎么，不太年轻，就是这些? 我把她手里的刀夺过来，刀锋对着她，我要她说出全部。我感到她在说谎，她对我隐瞒了什么，她避开我的目光。娜塔丽，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您懂吗，这很重要! 这时，葱头，还有折磨着她的同里盖的爱情苦恼让她开了口。她垂下了脑袋，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不，您不老，您大约40岁，不错，您是美国人，在您掏钱付款时她见到了您的护照，尤其是，她对我说，您长得很漂亮、很可爱、很诱人，她为我担心起来! 为我担心! 担心我又一次落入不可能实现的情海里，我会再受苦，受苦，受苦……我会成为全城的笑料，因为我不会“理智地”去爱。凯，您就是这样，一根筋，这不是您的错，您就是这样! 她想要保护我，于是把您变成一个长着老年斑、戴着长围巾的老先生!可她成功了!我竟对您毫无戒心! 可是，这段值得信任的纯真时光已成为过去，希尔茨先生。 我永远也不想再听到别人说起您和大卫·罗伊勒。 如果，是他把您派来的…… 因为，有这样的可能…… 倘若是他派您来打听他的小凯的消息的话，告诉他fuck off[英语俚语，有浪费时间、错上加错的意思。]……或是像那个老苦囚犯说的：“男人们，让人厌烦[faire chier在法语中是粗话。]!” 您懂得这种话吗? 从今后那便是我的话语。 凯·巴尔托尔地 <1998年9月3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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