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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上学”--贵州放牛娃在南京的执著追求

http://www.sina.com.cn 2004/09/16 12:52  人民网

  幸福的人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对于16岁的贵州少年刘玉诚来说,他的不幸来自于因为贫困而导致的辍学。为实现自己的求学梦,他在两年多的时间里,打工挣钱,经历了磨难和欺骗。但刘玉诚无疑又是幸福的,由于他的执著和对知识的渴盼,这个与流浪儿无异的外乡少年,却幸运地圆了上学梦,如今他已是南京市第十二中学爱心班的学生。

  小学毕业接过父亲牛鞭

  昨天午后起,记者就站在南京市第十二中学的门口等候,下午3点钟,下课铃声骤然响起。一个穿白色体恤面带笑意的少年,与同学说笑着从初二(1)班的教室出来。

  “他就是刘玉诚。”班主任周军华指着这个少年对记者说。面对记者,刘玉诚有些腼腆。

  刘玉诚告诉记者,2001年7月,自己刚满13岁,从贵州六枝特区陇脚乡希望小学老师手中拿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刻,自己流泪了,因为毕业对于他来说就意味着失学。

  由于贫困,家里已经无力再供刘玉诚上中学了。他回忆起带着毕业证书回家的时候,父亲递给他一根竹鞭,说家里实在没钱供他上学了,不如替家里去放放牛。刘玉诚说,他很清楚,一贫如洗的家庭已经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一段日子,刘玉诚说自己每天站在山头,数着村里仅有的几间簇新的大瓦房,那是从外地打工回来的村民盖起来的。大瓦房里的孩子,每天都会背着书包去乡里的中学上学,他们曾经都是自己的同学。既然外出打工能盖起瓦房,能供娃娃上学,自己不比别人少个胳膊,照样也能出去打工挣钱。“挣到钱就能上学了。”这个念头让刘玉诚暗自兴奋了一阵子。

  2002年春节刚过,刘玉诚说服了父母,前往贵阳打工。第一次出远门的刘玉诚,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找到了一份做铝合金门窗的活计。日出日落几个月过去了,刘玉诚说自己已经成了一名熟练工。算计着差不多可以支付一学期的学费了,他就向老板提出结算工资。

  让这个少年意想不到的是,老板的一席话打碎了他的“痴想”。老板说,自己能够收留他,供吃供喝已经不错了,还让他学到了一门手艺,自己不收学费已是开恩,想要工资门都没有。

  第一次体验了人生艰辛的刘玉诚,哭着离开了这个狠心的老板。第二天,刘玉诚在一家装潢店落了脚。在这里,他不但要在店里干活,还要给老板一家做家务,但一心想要挣钱上学的刘玉诚,真的不在乎苦和累。3个月后,刘玉诚又壮起胆,向店老板讨要工资。店老板说,自己收留他是出于一片好心,一个小孩子家,有吃有喝已经不错了,怎么能要工资呢?刘玉诚跟老板争了起来,甚至跪在地上求老板把工资给他,因为他就等着这笔钱去上学。老板不耐烦了,到了晚上12点,刘玉诚被赶出了装潢店。

  刘玉诚的梦在贵阳彻底破灭了,在街头徘徊了数天,他离开了这令他伤心的地方。

  南京成了梦开始的地方

  依然成为放牛娃的刘玉诚,听村里人说南京是个好地方,那里的人善良,不会欺负外乡人。这个依然无法从心底抹去求学梦的少年,当得知自己的表哥就在南京打工的消息后,南京成了他憧憬圆梦的方向。

  2003年开春,刘玉诚背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南京的土地。由于表哥换了打工的单位,刘玉诚站在车水马龙的异乡街头,傻眼了。万幸的是,很快他就在一家饭店找到了一份洗碗择菜的活,为此他还向老板交了100元的押金。

  卖力干活的刘玉诚,转眼来南京有一个月了。就在他准备向老板要工资的前几天,老板突然不见了。一个自称是新老板的男人告诉刘玉诚,这个饭店已经卖给他了,想要工资只有去找原先的老板。

  再次感到绝望的刘玉诚,在当天的日记里写道:难道我就这样庸碌地过一辈子吗?

  所幸,流落街头的刘玉诚,在一个建筑工地找到了表哥,并成了工地上的一名小工。工地的活很辛苦,刘玉诚甚至感到无法支撑下去。然而当老板告诉他,只要肯吃苦,就可以领到每月几百元的工资。

  刘玉诚后来回忆说,听了老板的话,突然间就不感觉苦了,因为挣到了钱自己就能去上学。

  好心教师伸出援助之手

  幸运总是垂青信念坚定的人,“我要上学”,这个少年的呐喊,深深震撼了一位教师的心。刘玉诚没有想到,幸运将很快降临到他身上。

  刘玉诚所在工地的对面,就是南京市第四中学。歇息的时候,刘玉诚最高兴但又是最痛苦的事,就是站在工地门口,看着学生们身着校服、背着书包,进出对面的校门。

  “我要上学。”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动力,驱使刘玉诚向对面的校园奔去。2003年9月8日中午,刘玉诚跟在进校门的学生后面,向第四中学的校园走去。但很快,衣衫不整的刘玉诚,被学校门卫高师傅发现并拦住了。

  高师傅回忆起当天的情景,“那孩子一开口就说要上学。”这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恳求高师傅放他进去,他说他要上学,想要见学校领导。拗不过少年,高师傅把他留在了门卫室,准备等校领导来上班时帮这孩子说说情。

  下午1点钟,第四中学教务处主任王辉刚刚迈进校门,就被高师傅喊住了。顺着高师傅的指点,王辉看到门卫室的地上,正蹲着一位面黄肌瘦的少年。当少年明白眼前这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是个领导之后,他站了起来,一再对王辉重复说:“我要读书。”

  王辉了解了少年的经历后,把他带到了办公室。刘玉诚从身上掏出一本软抄本,递给王辉。这是一本日记,里面记载了这个少年渴求上学的强烈愿望,日记里一句句“我要上学”,“我要成为有知识的人”,深深震撼了王辉,他说他要帮助这个孩子圆了求学梦。

  由于刘玉诚是个外地少年,而且又没有钱来交学费,对于这个靠打工来实现上学梦的少年,王辉的努力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

  十二中爱心班张开“双臂”

  王辉回忆,当时自己写了条子,给了孩子一点钱,让他坐车去找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一些学校的领导,但由于各所学校都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最终都婉言拒绝了。一次、两次,刘玉诚都是沮丧地返回到王辉的身边。看着少年充满渴盼的眼神,王辉说自己心都快碎了,作为一个有着十余年教学经历的教育工作者,自己还是第一次碰到对上学有着如此强烈欲望的孩子。

  曾经在下关地区教育部门工作过的王辉,猛然想起南京市第十二中学,有个专门招收特困生的爱心班,自己曾与这所中学的校长相熟,把刘玉诚介绍到那里去,说不定能成。

  当即,王辉挥笔给第十二中学的校长写了一份信,嘱咐刘玉诚带着信去找校长。

  2003年9月10日下午,刘玉诚带着一束鲜花,出现在王辉面前。“我有学上了!”话音刚落,王辉就明白了一切。王辉说,当时自己挺激动的,比那孩子还要高兴。

  “刚到办公室,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校长,我要上学’”,2003年9月9日下午,南京市第十二中学副校长邓可清刚刚从外面办事回来,在办公室门口,他被一位穿得破破烂烂像是流浪儿的少年喊住了。

  “校长,我要上学。”刘玉诚重复着这句话,把王辉写的信交到邓可清手里。看完信,邓可清被眼前这位少年不同寻常的勇气感动了。

  但是,摆在眼前的现实是,这个少年身无分文,而且又是一个在外打工的异乡人,学校能收留他吗?

  邓可清说,虽然学校有爱心班,但这个班只是针对南京市特困家庭的孩子。况且,这个班只能解决学生的学杂费,吃饭和住宿还是要学生家长解决。刘玉诚虽然有着强烈的求学欲望,但是其特殊的情况,让邓可清感到为难。

  刘玉诚打工求学的消息,迅速传到下关区教育局和第十二中学主要领导的耳中,经过紧急研究,在教育局领导的支持下,校方同意接受这个特殊的学生,决定免去刘玉诚所有的学杂费、食宿费用,并入该校初一年级爱心班。

  邓可清说,教育局和学校的领导,是被刘玉诚执著的求学精神感动的。

  现在,刘玉诚已是南京市第十二中学爱心班初二(1)班的学生。老师们在评价刘玉诚时,一致称赞这个学生在学习上有一股韧劲。

  “现在,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集体。”刘玉诚所在班的班主任周军华告诉记者,刘玉诚的求学精神,已经成为学生们奋发向上的动力,虽然由于刘玉诚的基础比较差,他的学习成绩不是太好,但他每天都在提高。

  “刘玉诚学习起来特有一股狠劲,天还没亮他就起来看书了。”与刘玉诚住同一寝室的王同学说,刘玉诚把每位同学都当成自己的老师,只要遇到不明白的,如果老师不在,他就“逮”住同学问,不搞清楚绝不罢休。

  “原先,我们以为自己是不幸的,跟刘玉诚一比,才知道什么是幸福。”一些曾经为自己出生在贫困家庭儿抱怨的学生表示,当他们知道刘玉诚的求学经历后,才知道自己的抱怨是多么的矫情,如果再不好好学习,真的对不起社会、学校和自己的父母。

  “我认定的事,不管其中有什么困难,我都要去克服,都要把它实现。”反观自己的求学路,除了感激,刘玉诚说,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我要上学”支撑着自己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困难等着自己,但不管何时,“我都会去笑对”。(今日首页记者 应志刚 王永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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