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贫的条件
俞: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前提条件,假如说完全消除清贫为荣这么一个概念也是不正确的。如果我是一个作家,我潜心地在家里写很多作品,那么我认为我的作品很有价值,但是它暂时又得不到出版,我甘守清贫,也是一种创造。所以不是以清贫为评判标准,而是说以你自己认为自己做什么样的创造性事情作为一个标准。
徐:非常精彩。比如说像西方社会中著名画家凡·高,他一辈子都是很清贫的,他的名声只是在他去世以后才出来的。他追求生命的意义。
俞:比如说中国作家曹雪芹,在晚年的时候也是
很清贫的,但是他追求他的生命意义,给我们留下的财富是难以计算的。
徐:如何把你的精神追求和财富追求统一到我们的人格里面来呢?
俞:我想说,最可怕的是处于一种中间状态,既没有精神追求,因为追求清贫是以精神为基础的,又没有财富追求,在中间平庸地度过自己的一生。对财富有着某种恐惧,对精神又没有追求的人,而这样的人实际上占了很大一部分。
徐:说到底人要有追求,人要有精神,人要有信念,无论你的信念是《红楼梦》,还是一满楼的钱。另外一个话题是,那时候留学生选择回国,经常说这么一句话,叫这个家伙抛弃了美国的洋房汽车回到中国来,宁可怎么样,你觉得这个里面有问题吗?
俞:我觉得这里面是有问题的,因为据我所知抛弃洋房汽车的留学生回国,可能前一两年会艰苦,他能接受这样的艰苦,但是他一定会有一个期待,这个期待就是他能得到比美国洋房汽车更多的财富,或者是更多的收获、更多的名声和地位。那么对于这样的,比如说我们上次提到的一个朋友,他确实抛弃了十几万美元的工作,回到中国来去某个政府部门担当某个职位,那么他看重的是对自己未来成功的追求和期待。
徐:一种追求,他追求通过从政来贡献于社会。
俞:所以通过这样的视角来看,你不能说他不伟大,但是如果你说他放弃洋房汽车回到中国甘守清贫,这样的说法就非常地好笑。
徐:你何必抛弃洋房汽车,把它卖掉换成美元献给祖国也是中华民族的海外财产,所以这个里面我觉得还是一个理念,因为我们讲留学与财富,实际上留学生回来,带财富回来的很少,带回来的是一种创造财富的理念,这个非常精彩。
俞:我觉得宣传回国吧,热爱祖国,回国吧,祖国需要你,都不如一句话精彩:你回国吧,祖国能给你带来财富。
徐:或者这样说,回国吧,祖国有更多的机会。
俞:对,祖国有更多的机会。
徐:俞老师,说到这里,我想起杜甫的一句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其实永远是一个破旧的梦想,甚至是一个悲哀的梦想。
俞:对,这个杜甫宁可自己住贫困的房子,他也要广厦千万间,让天下寒士皆欢颜。我想说的是,杜甫应该从房子里出来,真正地自己为天下寒士多造千万间的房子。另外还有一个错误的概念,是认为财富多的人就会消磨自己的精神,这也是错误的。我觉得,比如说从整体社会来说,西方社会比中国的富有程度要高得多,但是它的思想家、科学家、文学家依然是层出不穷。很多中国知识分子有一个情结,说我有钱了最后就没思想了。我觉得中国知识分子要解开这个情结,把财富、精神、文化结合到一起,变成一个完美的赚钱组合体,用精神文化来引导,用理念引导,最后为自己获取正常的财富。
徐:《新东方留学咖啡》留学与财富。留学确实给你带来创造财富的驱动力和一种精神追求,同时不留学的人在国内,其实也能够把握现代经济和商业的一种思想,从而为自己创造财富。最后我想讲一个小故事。其实你知道我是1987年最后一天出国,到了美国以后,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什么问题?作为北大老师好几年没有意识到的,突然之间发现,到了美国,不劳动者不得食。凭什么劳动?只能是洗碗扫地,不扫地不洗碗就没饭吃,那个时候坐在家里骂领导,骂邻居,骂他也不给我送饭来吃,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这个社会很公平。
俞:实际上是这样的。如果说在中国古代,比如说一个农民种一亩三分地,他没钱是可以活下去的,我们现在是没地种的。我们只能用我们的能力,通过劳动,知识创造财富。
徐:所以在那一瞬间,对我本人来说,留学与财富,可以说也埋下了一种精神裂变的种子,《新东方留学咖啡》,我们今天奉献给大家的是财富咖啡,留学与财富我们讲到这里。实际上,通过我们跟俞老师的对话,留学与财富的本质是通过留学获得一种崭新的文化、一种崭新的思想,所以与其说是留学与财富,不如说是文化与财富。谢谢各位观众,谢谢俞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