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 吴结

　　在四川地震后因在网上发布博文《那一刻地动山摇》，描述自己在地震时的表现而饱受指责、被戏称为“范跑跑”的老师范美忠，日前受北京一家培训机构的聘请，准备前往北京任教。消息一经传出，有人对范美忠持批判态度，有人表示宽容理解，而聘用学校，表示不会放弃。(12月26日新华网)

　　认识范美忠正是源于上面提到的那篇博文以及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印象中，范美忠就是一个见死不救、道德低下、嘴脸丑恶、遭人唾弃的小人，不配站在三尺讲台传道解惑。也许正因为此，范才丢掉工作失去饭碗，半年时间呆在家里。一个北大历史系毕业的学生，整天带带孩子烧烧饭菜，恐怕并不是社会的经济选择。但这一切，皆是因言获罪——因自己不合时宜之言，获他人任意加之之罪。所以值得深入思考。

　　毫无疑问，范美忠的某些言论，比如——“在这种生死抉择的瞬间，只有为了我的女儿我才可能考虑牺牲自我，其他的人，哪怕是我的母亲，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会管的。因为成年人我抱不动，间不容发之际逃出一个是一个，如果过于危险，我跟你们一起死亡没有意义；如果没有危险，我不管你们你们也没有危险，何况你们是十七，十八岁的人了”——肯定境界太低，上不了主流话语的桌面。但我一直觉得，它是个人内心世界的一种流露，虽不光亮，却很真实。我们且不说其中是否有理性的价值考量，仅就真实而言，会让我们降低多少人际交往的成本？假如范美忠不写那篇博文，将自己伪装起来，别人无法洞见他的内心世界，他依然是他，自然不会遭到这么多的道德口水。但那样不显山水的范美忠，即便赢得师生的好感，不也是虚假的么？从这点上说，范美忠敢于撕开自己的胸膛，把心脏高高地举在头上，多少还有点“丹柯”式的勇敢。

　　在我看来，说真话的范美忠比说假话的某些政客可爱可信得多。只可惜，我们宁听冠冕堂皇的假话，也不爱听发自内心的真话，尤其是这种真话和道德观念相悖的时候，甚至愿意活在童话的世界里。举个简单的例子：形式主义的要害是贪图虚名，不务实效，劳民伤财；官僚主义的要害是脱离群众，脱离实际，做官当老爷。官僚主义引发形式主义，形式主义助长官僚主义。主观主义、个人主义、“官本位”意识，是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思想根源。——这段话分析之透彻、说理之明了、逻辑之严谨堪称上乘，大家一定爱听，可它出自一位受贿百万之巨的贪官之口。请问，范美忠的真话和孙楚寅的假话，哪个更好？更何况，范美忠即便大错特错，也只在道德调整的范畴，既没有诉诸民法，也没有启动刑法，这样一位享有公民权利的人，重新获得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又何错之有？所以，我们还是对范美忠宽容大度点好，不要打翻在地，再踩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没有人道和厚道的斩尽杀绝，看似大公，骨子里还是偏狭的小我思维。 雷钟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