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建华(中国教育报刊社)：“重点学校”该不该取消？我觉得这个事情是可以讨论的，可以说该，也可以说不该。另外一个题目是义务教育的均衡发展，这又是另外一个题目了，还一个题目就是大家说的择校，还有一个题目就是腐败，以至于老百姓很不舒服。讨论这个问题，特别这个问题讨论好多年了，都烦了，我已经烦了，中国的教育问题我都烦了，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就在讨论这些问题，但是没有解决问题。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什么原因？我觉得我们讨论问题的时候有一个叫简单化，叫非此即彼。咱们国家以前高度计划，高度统一，就是说不行了，把权利放到地方去。后来又看到不行了，中央又收权。我觉得讨论这个问题我们要讨论时代背景，现在时代背景是什么？市场经济。

　　市场经济是一个私有经济，教育是干什么的？教育是使人得到解放的事业。从我主要观点来说，我基本上赞同胡瑞文老师的观点，如果我们从法律上考虑问题，从政治上考虑，就是要均衡发展。但是讨论教育问题的话，我觉得应该是创造条件，实现家长、社会选择学校的权利。为什么？尽管是义务教育，义务教育咱们说其中一点标准化的东西，既有标准，但是同时教育是干什么的？是解放人的，不是束缚人的。现在就近入学不让我择校。在北京你说我没这个户口不行，我搬到上海去，我流动人口，我搬到你最好的学校旁边去，行不行？完全可以。我们考虑问题要站在现实的时代背景下考虑。

　　第二个抓住教育的本身，如果不抓住这个问题的话，现在说要取消“重点校”，过两年一看这个教育质量好像满足不了大家的要求，我们又要“重点校”了，为什么？因为几十年前做过。我们国家喜欢推磨。

　　高峡(中央教科所)：我反对，如果拿我们国家的教育质量跟日本比一下，我们知道日本历来以教育立国，作为国家的建国方针。从明治维新开始就一直坚持教育均衡发展，这么多年来，正是因为坚持了这一点，所以所有学生的学历水平都能够达到比较好的，比较均衡的发展。这一点也在历次国际教育中得到了证实。现在反过来，倡导政府采用所谓实验校的这样的方式，拨了一点实验经费，促进这样所谓一些学校的特色建设。实际上，就是客观地造成了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不均衡的发展。由此带来的就是这种学历差距的加大，而这一点正是日本多数民主主义的教育学者反对的问题，对此提出反对意见。

　　这个问题，我想就是你的均衡发展，实际上和那个质量不是能够直接划等号的，就是你说的这个有了重点，我们质量就高了，你所说的高只不过是少数人的高，而不能够代表整体水平，如果对一个国家，这个教育质量做一个整体衡量的话，那么不是少数人，不是你抽出的那点样能够说明问题的，而是全体人的。所以我认为你所说的观点是不对的。

　　刘凝：你不能拿纳税人的钱选择。

　　蒋建华：我的观点是创造条件，逐渐实现人民选择教育的权利。

　　嘉宾：这要有一个基本均衡，要在基本权利保证的基础上的高水平选择，基本权利还没保证。

　　杨东平：我觉得我们讨论这个问题的前提应该是比较清楚的，一个是义务教育和非义务教育，义务教育阶段，应该怎么做，均衡发展。另外一个在义务教育阶段还要区分公办和民办，就是政府的责任和市场的责任，这两者应该分开。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义务教育阶段公办学校的政府权利，所以有三句话，叫做公办不择校，择校找民办，名校办民校，前两句是对的，最后一句是错的，这就是区分了政府和市场的不同责任。所以教育的丰富性、选择性、多样性等等等等，主要应该通过民办教育发展，而不是通过公办学校的民营化，搞这些东西。所以我非常同意刘律师说的，当前首要的问题还是恢复义务教育的根本宗旨，严格依法办事，依法行政，只要做到依法办学，就能够从根本上缩小学校差距和基本上取消择校，这已经有大面积的实践作为例证，并不是一个空洞的提问。李芳说认为学校均衡了，不见得取消择校，这个话我觉得非常奇怪，没有任何的实证基础的。美国的公立学校还有择校吗？台湾的公立学校有择校吗？完全没有，就是因为相对均衡。所以事实应该是非常明确的，不是一个抽象的理论问题。

　　嘉宾：刚才杨老师说的我非常赞同，杨老师说之前的一些人的谈话，我总觉得好像缺了一些东西，就是围绕着这个重点学校该不该取消，或者义务教育均衡发展，总是缺一些东西，杨老师说那些，我觉得基本上全把那几个缺的东西都说清楚了。什么问题呢？就是收费制度，我们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学校，重点校到底收了多少钱？“重点校”之所以有兴趣招这些好的学生，利用国家给的优等的资源，实际上是利益的驱动。他就是看在这个其中的一个动机，就是他能收到很多钱。但是长久以来到底收了多少钱，怎么用的？这个社会一直不知晓。尤其主管部门，刚才杨老师也提到主管部门要问责的，一个教育局一年哪些学校收了多少钱，择校的钱，你要掌握，如果你不掌握的话是失职的。另外一个校长你到底这一年里面择校收了多少钱，你一个向主管部门要上报的，这个事情要让老百姓知道，但是现在都不知道这些，校长都有意回避这事。只要说到收择校费，怎么收的，怎么支的，这个经手校长谁也不说，长久以来就是这种状况，所以家长我觉得非常不满，就是咱们如果谈到重点学校的取消，我觉得如果从政策上取消的话，是容易的。但是老百姓心目中你要让他取消这个，我就想上那个学校，这是很难很难的。所以我觉得，我对杨老师刚才谈的取消收费制度上我倒有两点建议。

　　一个杨老师说要建议两位代表组成的各界人士对这些东西进行审查，我觉得还应该加上一条，要把每年教育部门向当地的人大汇报这一年工作中要把这一项加上，就是说我的学校的发展改革的工作里面有一条，我今年的全市择校费一共收了多少，有多少学校，你可以说一大概的，你有一个细则谁都可以看的东西，是一中收了多少，二中收了多少，等等。你要把这件事当做向两会汇报的重要内容，不能缺这一项。

　　另外取消这个收费制度里面，如果作为一个过渡的话，我觉得还有一个问题，我觉得可以考虑的，我就想到奥巴马不是最近对他救助的一个公司，那个公司又在高层发奖金的那个事，他们国会马上通过一个，如果是接受50亿以上的这个救助的这些公司，如果要是分红的话，你要把其中的90%上缴国库，这是非常硬性的决定。所以我觉得不妨采取这种办法，就是老百姓，我不能打消老百姓择校的观念，你可以择，可以交，到底交了多少钱，要让上级主管部门知道，或者说90%或者上缴国库，或者怎么样。我觉得这个东西对于国家是有好处的，我要向上汇报的，这些家长硬要交，政策规定该上缴国库上缴国库，该由教育主管部门使用就使用。对义务教育的均衡可能也能起到一点作用，把那些钱再进行二次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