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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爱留守儿童:老师除夕夜睡在学校保卫电脑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1月19日 11:07   东方网-文汇报

  不过,2007年,杨应轩的快乐心态发生了转变。当时,县里传来消息称“代课老师”可以转正,收进事业编制。这对杨应轩来说是个十足的好消息,在通过了一系列准备与初选后,他参加了县教育局、人事局组织的“转正考试”。不过,在等待了数日后,转正名单公布,没有他的名字。

  杨应轩后来打听到,他们片区有28个转正名额,在“转正考试”中,他考到了第24名,似乎“转正”有望。但,除了考试,考核人员还把“教职工龄”、“学历情况”、“思想品德”等列入加分范围。杨应轩说,他可能在“加分”环节不如人,但他又认为,落选是因为自己没钱,“没有打通关节”。

  在转正通知下达后的三周,杨应轩不止一次跑到镇上、县城,找领导“讨说法”。直到遇到一个领导在了解他的情况后回复,“这次没转成没关系,明年再转,你在村校坚持任教了几十年,到时候一定优先考虑你。”杨应轩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电子琴的白色琴键上,黑色数字标识着“哆来咪”的音符。自学成才的老校长用“一指禅”弹电子琴,给孩子们上音乐课。  电子琴的白色琴键上,黑色数字标识着“哆来咪”的音符。自学成才的老校长用“一指禅”弹电子琴,给孩子们上音乐课。

  但第二年,他没有接到任何关于转正考试的消息。“他们再也不让我参加转正考试了。”如同说不清“他们”到底是谁一样,杨应轩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不能转正的原因。

  有人说,杨应轩因为有两个儿子,“超生”了,所以被取消转正的资格。也有人说,从2006年起,为提高教学质量,教育部就要求全国清退“代课老师”,或许杨应轩和当时全国44.8万“代课老师”一样,已经被视作“不再存在”的群体。

  “村里最穷的人”

  1995年,作为村校校长的杨应轩经历了办学最艰难的时刻,一度学校连课桌椅都紧缺,为此,“不孝”的杨应轩拆下了自家的房梁,打了几幅桌椅板凳,供孩子们读书用。但与此同时,作为村里的“老知识分子”,他再也无力培养儿子上学——两个孩子高中辍学,16岁外出打工。

  2009年,镇里指派了学校里另一位教师李兴均担任校长,杨应轩卸任,但他没离开百花村小学的讲台。作为学校里唯一两名“代课老师”之一,杨应轩目前任一年级的班主任,每月拿着“临时性教员”性质的800元工资。和他同批参加“转正考试”,并成为“公办教师”的教员,月工资已达3000元。

  “头几年,心里一直很难过,我把家里许多优秀教师的奖状烧了大半,留着有什么用?”因为“找领导说理”,这些年杨应轩前后花掉了两三万元,几乎是筹到几百块的路费就进城去。为此,他还两次跑到成都的省教育厅,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去县城以外的城市。

  有人提醒他,“别老给领导惹麻烦”,他也察觉到,自从“到处讨说法”后,曾多次获评的“县级优秀教师”、“镇级优秀教师”等荣誉,他再也没评上过。不过固执的他表示,讨不到说法,不会放弃。

  老杨“讨说法,求转正”的事情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们说,老杨并非特别看重钱的人。

  百花村小学原本是一个“土屋子”,“屋顶上铺着瓦片和稻草,墙壁是大石块和泥土垒成,所谓窗户,就是一个洞。冬天山里的西北风吹得人发抖,老师们就带领学生拿纸把洞给糊上。”村里老人告诉我们。

  1996年左右,杨应轩经历了办学最艰难的时候,一度,学校连桌椅板凳都紧缺。为此,杨应轩做过一个“不孝”的举动:拆自家的房梁,做课桌板凳。杨应轩清楚地记得,拆梁那天,老母亲站在卸下的梁子上,哭着骂他,“这是祖上的东西,不能拿走啊……”此后不久,为了给教师一个摆放教学资料的地方,杨应轩又把老婆的陪嫁——一个大木柜子搬到学校当“书架”。

  “那时候,还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学校办学经费很紧张,村里孩子经常交不起学费。”李兴均记得,以前每年开学前,杨应轩会带着教师走访很多家庭,做家长的“思想工作”,劝他们把孩子送来学校,别让孩子辍学在家;而寒暑假前,这批教师又组成一个队,去孩子家里“收钱”。“收不到钱,就无法上交镇里统一调拨,我们一年的工资也发不出了。”

  1999年,土坯结构的学校又由于年久失修成了“危房”。于是此后三年,杨应轩每到春节“杀年猪”时,舍不得吃自家养的猪,而是卖了换路费,去村外“找关系”修学校。

  “杀年猪”,是这个川南乡村的重要春节习俗之一。每逢年三十前,家家户户都会邀请村里世代相传的“杀猪人”到家里来杀猪,劈下的猪肉就是除夕夜的主食,吃不掉的就做腊肉风干,可以吃到第二年夏天。

  这些年,为了支撑学校,杨应轩省吃俭用,好多次还拿出工资给贫寒的学生“垫学费”。只是,他没想到,儿子最终重复了他的命运:辍学了。

  “两个孩子在高中很拔尖,可我供不起了。”1995年,杨应轩作为“代课老师”的月工资是55元,而他在镇上念高中的儿子每人每月生活费要100多元。

  因为“辍学”,孩子的高中校长甚至找到杨应轩家,让他再想想办法,临走留下一句,“可惜了你的娃。”

  不过,没等杨应轩想到办法,16岁的大儿子悄悄踏上去大城市的“打工列车”,此后,小儿子也跟着走了。“孩子是不想给我增添负担,他们走后,我连续40个晚上没合眼。”说起儿子辍学,杨应轩不愿多谈,“反正就是对不住孩子啊。”

  有人问他,“你给班上学生垫的学费,为什么不拿来供自己的孩子读书?”他两手一摊,苦笑,“这些钱付小学的学费还够,高中就远远不够咯。而且我的孩子已经读到高中了,基本的生活技能都有了,可这些孩子连小学都没读过。”

  好在此后不久,全国普及义务教育的“普六”、“普九”计划,以及“两免一补”等配套政策先后推至百花村,学校的经济状况逐渐改善。2008年汶川地震后,学校的老楼受损,广东钢铁研究所出资万元,又盖了一栋新楼,小学也由此改名为“广东省钢铁研究所希望小学”。

  “忠诚党的教育事业”

  如今,杨应轩的不少学生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并且凭借知识谋得了一份好前程,而杨应轩的“教师”资格还没有解决。有人问他这辈子后不后悔,他说,“我年轻时辍了学,一辈子的愿望就是让孩子们有书读。”

  眼下,学校经济状况有所改善,杨应轩逐渐把精力分出一些给自家的儿郎。经过近10年的打工生涯,两个年轻人的“事业”渐入佳境:一个在温州私企当上了主管;另一个刚从部队退役,由于业务出色,2010年还参与上海世博会的安保工作。

  “起初孩子会怨我,这些年他们慢慢转变态度,认为我把他们养大已经不容易了。”杨应轩有些释怀,但很快又连连叹气,“多读书才是正确的选择,他们没有遇到一个好父亲。”

  儿子的辍学给这个教了大半辈子书的乡村教员留下了一生的愧疚感,但他也认为,这一生的坚持是对的。这些年来,他的好多学生走出了乡村,谋得一份更好的前程。“村里考上重点高中的、考上大学的,80%是我教过的学生。”他总这样自豪地说。

  近年来,县里会时常派些“公办教师”填补百花村小学的师资缺口,岂料这让这所村校成为了“教师客栈”——个别老师只看了学校一眼就走了,大多数人呆了一年就离开了。

  目前,学校里仅存的7个教师,6个是本村人。面对180多名学生,他们自觉“底气不足”。“虽然是包班教学,但能开的课十分有限,其实就是上两门课——语文和数学。英语和科学只能六年级开,到时候应付升学考试,老师就边学边教孩子们。”

  杨应轩深知村校师资资源的紧张,他总是尽可能地劝学生“回来任教”。一个学生在高考填志愿时,打电话征求杨应轩的意见,杨当即让他选择“教行”,孩子不顾家里反对,听了老杨的话。如今,这个学生在县初中任教。

  “我年轻时辍了学,一辈子的愿望就是要让孩子们有书读。”杨应轩说话时,孩子们正在操场上玩“丢手绢”,这是他们最喜欢的游戏,也是最可实现的游戏,一个废弃的塑料矿泉水瓶作为“手绢”,他们就能在操场上尽情地奔跑,笑声传遍山谷。

  现在,杨应轩的日子依然清贫,但不至于揭不开锅。他说,开春了,打算再去一次省教育厅“讨说法”,但即便没法转正,他也不会对乡村基础教育事业灰心。“我也打心眼里喜欢当人民教师,要忠诚党的教育事业,为祖国的乡村基础教育,流干最后一滴血。”兴许是觉得自己有些“言重了”,杨应轩说完这话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采访快结束时,这个老教员乐呵地告诉我们,今年儿子回家过年,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一是,他们打算给全校换上新锁。另一个消息是:“儿子承诺我,哪怕我一分钱不赚,他们也会资助我,让我坚持在这个讲台上教下去。”

  6除夕夜睡在学校“保卫电脑”

  人物 最年轻的代课老师李顺宏

  新年愿望 百花村小学能获得更多好心人的帮助

  近年来,百花村小学陆续收到外界的捐款捐物,有意思的事情也发生了:在师资紧缺的情况下,这所请不起司机、厨师、会计的村校新设了一个“保管员”岗位,“保卫学校贵重财产”,即城里送来的捐物。没有结婚的年轻老师李顺宏接下这个“重任”。

  临走前,我们老套地向村校老师打听,“春节准备怎么过?”意外得知,一个老师要在学校“守岁”。他是学校里最年轻的老师,也是唯一的两名“代课教师”之一的李顺宏。

  今年春节,这个26岁的年轻教员有项特殊任务:睡在学校“保卫电脑”。

  近年来,由于村里的进城务工者“牵线搭桥”,一批好心人带着外部世界的资源涌入这所乡村小学。尤其在过去一年,经某公司的公益行动,学校有了一台液晶电脑,以及1000多册、总计价值6万元的图书。这成了学校建校以来“最贵重的财产”,以至于在师资紧缺的情况下,这所请不起司机、厨师、会计的乡村学校,却新设了一个“保管员”的岗位,6个老师外加1个校长“民主商定”由没有结婚、且最年轻的李顺宏老师临时担当。

  李顺宏的学历并不高,初中毕业,但就人生阅历而言,在全村算是丰富的。这个年轻人有10年的外出打工经历。“16岁就出去打工,什么都试过。”他算是村里较早的一批外出务工者,去过四川广元、云南昆明、广东、浙江、贵州,打工足迹跑遍了大半个中国。因为“老乡带老乡”的关系,他从事过包装、印刷、家具,垃圾分类、餐饮等等彼此没有丝毫关联的行业。

  “在外头开销大,基本每个月工资都会用光。”李顺宏说他曾经喜欢光顾城市里的网吧,“最长一次在网吧里连续呆了16个小时,打游戏。”在外出打工将近10年后,没攒下什么积蓄的李顺宏,回到了百花村,并成为百花村小学的一名“代课老师”。

  李顺宏说,父母希望他稳定下来,所以找到了校长,在家乡谋得一份教职。回来后,这个学历并不算高的年轻人,走上三尺讲台,并发现,“之前那么多年都虚度了,教育这份工作意义深远。”

  让他同样觉得很有意义的,就是“保卫学校贵重财产”。有意思的是,由此我们又发现,学校的贵重财产除了刻意被安排在学校顶层——二楼最靠边两间教室里的1000多册图书和一台电脑外,还有一台电子琴、一些篮球、羽毛球拍等音乐、体育器材。可惜的是,校长李兴均告诉我们,没有音乐老师,所以音乐器材暂时还闲置。而学校操场上,篮球场的边界线已经画好,独缺篮球架,据说,村里有个进城务工者正在城里“联系有钱的好心人出资兴建”。

  这些年,学校陆陆续续开始接受到不少资源,这是学校乐见的。当然,为此他们需要解决一些新问题,比如教师需要担起新的责任、兼任教职之外的岗位;学校也需要为此付出一些额外开支。比如这次寒假大学生支教志愿者到访,李兴均连夜购置了8个节能灯泡、4个插座和一些锁具,共计开支287元——这约是这所学校“六一节”给学生购置奖品的费用。

  “我们平时能省则省,原本这里不安灯泡,经费有限,但怕大学生嫌暗。”1月10日中午,学校一楼的教室里(用作教师开会、厨房、储藏室用),李兴均指着一个新安装的灯泡说。

  文汇教育周刊A-C版图片均本报记者樊丽萍、唐闻佳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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