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瑶谈创作、谈女性
http://www.sina.com.cn 2001/02/10 16:36 中新社网站
1988年,琼瑶回大陆时,《中国妇女报》记者高博燕、赵世民于1988年4月11日在北京建国饭店琼瑶下榻处采访了琼瑶,下面就是这次采访中琼瑶谈自己的创作和谈女性的对话。
记者问:“您写了四十多部长篇小说,经济效益是否是您的目的?”
琼瑶回答道:“最初我的一些作品是为稿费而写的。因为我要靠它来生活。后来经济不是问题了,但在台湾受过教育的人都会对你说:‘属于你的,就要得到,不要放弃你应有的权利。’”
记者问:“开始读您的《窗外》和《我是一片云》,很喜欢,可再读其他的,感受似乎都差不多了。”
琼瑶感动地说:“这就是我的味。在台湾有人批评我,说我的作品总是一个风格,没有突破自我。我说你不必到四川馆子去吃北京菜。我可能是一道川菜,你要觉得可口,就吃,不喜欢,可以上别的馆子。台湾的杂志多,作家也多嘛。在以后的写作中,我还要保持这样的味,这是人的个性。”
记者问:“您一定了解大陆的琼瑶热吧。有人说:‘琼瑶的小说是恋爱教课书。’有的说:‘琼瑶给我的心提供了纯净的栖居地。’特别是有的中学生读了您的书茶饭不思,功课无心,整天躲在幻想中,您是否考虑到您的作品的社会影响?”
琼瑶回答道:“作家有写作的自由,读者读书也有选择的自由。我是写我的情。不一定只写男女之情,也写父子、手足、朋友之间的感情;我也不只写爱也写恨。至于我的书给人带来狂热的幻想,那是因为读者也有情,也有我的这样的心态。其实战争与和平》也给人带来幻想,《西游记》更令人想入非非,只是幻想的指向不同,除非你的书没有深度,没有人情味。”
琼瑶又说道:“我在创作过程中,没有刻意的追求和预期的目的。我对自己只有一个要求,必须通过自己这一关,而这可能比任何人对我的要求都严格。我喜欢中国的古代文化,我是在唐诗中长大的,我写书常借鉴诗词的形式和意境,常常不露痕迹地把中国‘根’的东西,借现代语言传达出来。我的作品没有色情和暴力,而是写人类的爱,这怎么会给人们带来伤害呢?”
记者问:“您是一个女人,一个作家,一个妻子,一个母亲,这么多社会角色,是怎么承担的呢?”
琼瑶道:“二十多年前,台湾评选‘十大杰出女青年’。当时我二十多岁,有人让我参加,我不肯,因为“杰出’的定义很难下。在台湾,女性大多是崇尚传统美德的,一个女人不但要在社会上做事,还要把家庭弄得很好,但这二者非常抵触。如果要兼顾,通常是放弃事业。因为上帝创造了两性之间的不同,从生理上讲男性高大,健壮,是支柱,女性能够成为附属品,也不错,只要她甘于附属。那么打仗呀,冲锋陷阵,男人去做。女人本身就很娇弱,男人觉得有保护你的快乐,你何不享受被保护的快乐呢?”
琼瑶继续说:“我的小说中多是极端个性的女人,一方面非常倔犟,一方面又非常脆弱,这也是我的一种心态。女人作为女人必须独立的时候,要有独立精神,但当有人保护你,爱你的时候,要放弃自己的独立,肯于牺牲,因为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我很早就有一个孩子,他今年26岁了。我当时就知道,男女不会平等,因为女人要生孩子,带孩子,为了孩子甚至可以放弃工作。这种感情男人也有,但不会像女人这么强烈,母亲哺育孩子是本能,不是义务或责任,无法选择。
“我觉得真正做到男女绝对平等,女人是不会幸福的,除非上天调整,男孩归男人生,女孩归女人生,夫妇商量好,想生什么谁就辛苦。”
记者问:“那么您怎样看待女性的自由呢?”
琼瑶回答道:“我觉得女性真正的自由就是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我选择的是顺其自然,像河水那样自由地流淌d可河流常常有冲击,遇到石块和急弯,一定会溅起浪花,这个浪花也是自然,你见过浪花的河流吗?我是一条会溅起浪花的河流。
“我有孩子后,还想写作,这样和第一任丈夫发生了冲突,和他离了婚,面对生活的挑战,我不会说‘唉呀,算了吧?’我会说:‘那么好吧,就让我们战吧’!我仍在追求自己的事业。我现在的丈夫平鑫涛是个出版家,我们的合作实在是太好了,我写书,他出书,他不仅是我的经纪人,保护人,更是我的读者。我成了他的太太,好幸福呀,因为他理解我对生活的自由选择。”
记者问平鑫涛的出版社出三毛的作品,是否对琼瑶有冲击时,琼瑶回答道:不,我是三毛的朋友,虽然我们的作品风格不一样,在台湾也有文人相轻的习气,我俩之间不存在。这次回大陆,我邀请她:‘一块去吧!’她想了想:‘不,我们的方式会不一样!’她说得对,我要走进都市,找一个好饭店,生活得舒服,才能玩得好。三毛就不了,她背个布袋,可能就浪迹荒原了。我说:‘好,各走各的,回来我们交流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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