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网友：水手刀

　　7

　　凡人的日子，天天无非老生常谈。

　　孔明又被一帮讨债过年的人折磨了大半个上午。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耳朵常常抽筋，但今天感觉良好。

　　经过昨天的洗礼，他发现，做一个现代杨伯劳倒蛮有点滋味。看苦苦哀求的表情，听苦苦哀求的说话，令他有予取予求的感觉。何况，得罪不起的债主们都全部被他弄熄火了，剩下的已都是供他欺压的小老板们。

　　现在，距离孔明四米远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在喋喋不休，表情丰富。他是包工头亮子。他向孔明诉说着一些悲惨的事。说到自己和手下们的家小正在家中等米下锅，等钱过年，他脸上露出了遭遇旧社会的凄惨，几乎要落泪了。亮子希望孔明能支付蜃楼公司拖欠着他的工程款。

　　对此，孔明置若罔闻。一分钱也不再向外流。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眼望着亮子身后的墙壁，想到隔壁屋子里还有六个人在排队轮候进来喋喋不休，他对这些讨厌的人又产生了排斥心态。

　　他英俊的脸变得很酷，冷酷无情，说话也一样。

　　“亮子，带资入场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有合同为证。你说什么实际情况也比不上这个实际情况。我们还是按合同办吧。”

　　“可这是你们硬这么要求的呀。”亮子急得站了起来，这个又矮又横的农民，站起来象块砖。“孔总，你可不能不讲交情。”他话中有话地说道。孔明明白他所说的交情。当初为了抢工程合同，亮子交了五万介绍费。他撇撇嘴，钱是他通过老婆的设计院收取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瞪了一眼亮子难看的厚嘴唇。“废话，生意就是生意，合同就是合同。你坐下。”他一挥手，完全是训兽师对动物的手势。他跟着一转手指向着门口，想说，你出去。

　　这一指，门开了。露出一张美丽的笑脸。

　　孔明的表情马上开朗了，口中的话更是说得威风得不行，“亮子，你回去，该干活就好好干活，不要不守规矩。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胡扯。”他的手一直没放下，“省里面领导来了。请进，请进。”他站了起来。

　　方家兄妹一齐走了进来。

　　亮子被这一幕弄得稀里糊涂，只好悻悻然从贵宾身边蹭了出去。心里气得半死。

　　孔明把客人迎进门口。

　　“唉呀，你们两位怎么大驾光临，请坐。我马上叫人奉茶来。”

　　“猪八戒，你好威风呀。”方鸿霞一边坐一边大赞道。

　　“没规矩。”两个男人一齐喝道。

　　方鸿霞吐吐舌，坐下了还在嘟囔，“以前你们不是都这么叫嘛。”

　　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孔明是一个比女孩还漂亮的英俊少年。是被同性公开欺负、被异性暗地喜欢的那种。她也对孔明有过非份之想，不过现在已忘记了。

　　但她记得孔明那个恶心的外号，那是哥哥当年从孔明而诸葛亮而猪八戒一路推理来的。

　　孔明笑着拿起电话。

　　“方小妹，你真是死性不改，这么大年纪了，当了老板，怎么还这么天真浪漫。”他损完方鸿霞，又吩咐秘书。“喂，龚小姐，你让等着见我的人都回去，我没空接待了。另外，你送一盘饮料过来，再去水果档弄点新鲜水果。”

　　“操，孔总，你也太威风了吧？比省长还忙？见你还要排队。”他刚放电话方鸿朝就说。

　　“就是，不是我哥哥出了派斯，连门都不让进，这楼可是我哥哥的。”

　　“十年之内，是我的，不是你哥哥的。有合同为证。”孔明抵挡着方家兄妹的攻击，心中颇为自得，跟衣锦还乡的味道差不多。

　　饮料、水果、香茗全部摆上了台。孔明又开了一包极品玉溪。

　　“老朋友，有什么事直说。”他说道。

　　“你说。”方鸿朝对妹妹说。

　　方鸿霞的脸红了红，站起来往孔明的办公桌方向踱去。

　　“让我试试。”她说话就坐上了孔明的位子。往后一靠，椅子一晃令她有立即四脚朝天的感觉，忙调整重心，椅子却不晃了。她适应一会，坐得蛮稳了。“啊呀，我也要-”她四处望着这间装修豪华的房间，意思是她也要弄这么一间屋子来坐坐。

　　孔明笑说：“方老板，不是这么没出息吧？要我的办公室？”

　　“你不知道，我现在总共四个下属，三张办公台，注册资金还是哥哥开恩暂借的。整个一商场草寇。”方鸿霞在椅子上挥着拳头，面容得色，“我也要气派一把，我发达了。谁要你的，我自己买。”

　　“是吗？”孔明半信半疑，发达得这么快？

　　方鸿霞眉飞色舞给讲起来。

　　孔明听着心中一叹。她果然发达了。

　　方鸿霞按莱斯的主意找了那两位传销大亨，马到成功。一位同意赞助一百万，另一位也出了八十万。

　　其实，这事不是方鸿霞，而是方鸿朝一手搞定的。

　　一提起方鸿朝谈生意的派头，方鸿霞佩服不已。

　　“我现在总算知道了哥哥怎么能当到局长了。”她说道，“我原以为他是个斯文人，哈。”她这么说显然是认为哥哥不是善类。

　　方鸿朝急急向她做眼色。

　　孔明看见了。他倒很想知道方鸿朝当年为什么比他强。

　　方鸿霞正在得意忘形之中，看都没看方鸿朝。她学着哥哥扬着脸说话的样子。

　　她手一挥说：“啊，我们一件事是一件事。你赞助晚会是为城市的精神文明做贡献，当然，你们做了广告也就是得到了回报。至于协助你们公司在我省办工商登记，我妹妹的公司也是有这个经营范围的。我们会按正常渠道尽努力。虽然我父亲是局长，政策还是要执行的。对不对？你应该理解，这不是交换，是自愿。”她抚掌大笑，“孔明，结果那两位老板立即自愿了。”

　　方鸿朝对着孔明苦笑摇头。

　　孔明已忍笑忍得一身发抖了。和他当年的判断差不多。但他早已不感到不公平了。又过了些年，他深刻理解了社会的不公平。

　　他逗着方鸿霞，“方小妹，你真是小人得志。”

　　“那是，一朝钱在手，便把令来行。说的就是我。”方鸿霞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起来，笑容飘荡，嘴成O形。

　　孔明茶杯刚离开唇，扑哧一声成了喷泉。

　　方鸿霞还在说：“难怪人人想当老板，原来发达得这么快。”

　　孔明看着方鸿朝哭笑不得的表情。觉得方鸿霞实在幼稚得可爱。她根本就忘记了如果没有她的父兄，她连一商场草寇也当不成。

　　他摆了一脸恭喜的样子说：“找我什么事？请我吃满汉全席呀？”

　　“可以。”方鸿霞蛮财大气粗的相。“你帮我个忙，我要和莱斯说说，解除和你们的合同，我有钱了，不想和你们合作，不和你们一半一半。”

　　在孔明面前方鸿霞说了知心话。她这个幼稚未脱的商人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毁约，按现在的情况，她已不需要蜃楼集团的启动投资了。

　　孔明闻言假模假式地叫唤起来，“啊呀呀，真是一阔气了就不认人。你不知道，莱斯这个人牙齿当金使，从不反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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