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嘉俊 夜X
不知大家有没有见过养猪?笔者没有见过,但笔者知道:如果猪只是吃些残羹剩饭是很难养得膘肥体壮的,于是我们有了各种各样的激素。又不知大家有没有见过种菜?笔者也没有见过,但笔者知道:蔬菜如果只用天然水肥是很难长得碧绿油亮的,于是我们有了各种各样的化肥。不知大家……不论生活在都市里的我们再怎样无知,我想考试大家总应该见过吧?笔者不幸见过并且见得很多,也知道并且知道大家都知道:对付考试,如果仅凭上课时双手奉献上去的精力和青春,是很难有好结果的,于是我们有了各种各样的补课。
人说冬令进补,但补课没有这个限制,可说是四季无休。尤其是当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譬如放假,补课显得尤其活跃。究其原因,早有人说补课这东西如同零食,较之正餐自有其随意性。至于笔者则认为,把补课比作旧时原配夫人之外的“外室”,更为合理。
“外室”在中国历代的史学家眼里向来是被人看不起的,而笔者在此专为“补课”作书当然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笔者是个实事求是的人(说得直接就是功利主义者)。
请不要因为补课没有固定的上下课时间没有固定的费用没有固定的老师没有校纪校规管着没有教育局给她撑腰就小看她。古有鄙语曰:“妻不如妾……”。往往补课的作用要比上课大得多,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要不怎么普通高中全年的学费就那么几百块钱而补个课动辄成百上千的呢。这一点从理论上分析也是站得住脚的。从教的方面来讲,老师在学校里上一节课就拿那么点儿工资,还有教务处时时派员美其名为听课其实是监工,有时碰到调皮捣蛋的学生能把你活活气死,不幸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得向领导请假,被分到个差班“得天下之笨材而教之”,那简直让人痛不欲生;反观补课,按现在正常市价一个学生补一个小时至少20元,借一个教室一周最多一两百关系户还可免费容纳二十来个学生不在话下,一个双休日赶四个场子不算太累,且不提平时放学以后开小灶,光这点经济效益就相当可观,而且上无领导税务局完全自主经营;下无捣蛋学童不认真听他自己负责;中无教学计划要完成尽可从容备课;有点什么私事通知一声即可扬长而去,看到资质差的学生来投拜门下尽可挥挥手:“不要”,有那么好的环境,老师的补课效率比上课好就不足为奇了。从学的方面来讲,学生在学校上课完全像是例行公事,一个学期漫长着呢,只要出了工,是否出了力不到考试殊难曝光。而到了补课时,爹妈那两个血汗钱往往显得贵重起来,即使不把这个放在心上,那补课老师信心十足的样子也让人诚惶诚恐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个什么可造之材;在学校上课要想开个小差简直太容易了,搜索一下邻座或邻座的邻座或邻座的邻座的邻座,发现点儿体育报刊明星杂志漫画小说GAMEBOY都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从善如流”完全顺理成章。而在补课时,只见四周一张张陌生面孔如狼似虎或双耳直立凝神听讲或双目圆睁狠K书本或双手痉挛奋笔疾书,自己若不“同流合污”恐怕势难善罢;在学校里听到别人回答问题口若悬河往往会怅然若失,间或暗骂:这小子怎么就他妈的那么天才?而在补课时,大家都是一丘之貉半斤八两,时常看见某某名校的学生张口结舌期期艾艾,心里不禁一阵舒坦,也容易虚荣心自我膨胀起来:原来本少爷(小姐)也并不差到哪儿去。有这么好的条件,学生受补的效率比上课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对中国古代史有些研究的人都知道,皇帝的夫人里头闹得凶的是贵妃多于皇后,原因是妾比妻更难伺候。补课亦然。补课的时间往往是在休假日或放学后这些你最最倦怠最最需要休息的时候,地点往往是某某路某某中学这些你在地图上找了半天才发现的地方,于是你花了爹妈更多的钱拖着更加疲惫的身子赶了更远的路去完成陪伴补课小姐的任务。如果你一不小心有段日子没理她,她立马给你脸色看--为博红颜一笑,真是不容易啊。不过和人烽火戏诸侯比起来,为了拿到个好点的考试成绩,受这点苦也算不了什么。
“为了拿到个好点的考试成绩”,细心的读者也许会问,为什么笔者直到现在才对“补课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稍稍沾一点儿边呢?不为别的,只因为笔者一开始压根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正如大部分参加补课的人,并不是都对补课的目的非常清楚的。这就难免让人想到了旧时的纳妾陋习往往都用这样一个借口:夫人生不出孩子,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现在问起补课的目的也是:上课不能保证我考试过关,而一生际遇,系于考试。实际上呢?多半也有“别人都有如夫人,为什么我不能有”的心态在里头。也许是潜意识里就觉得补课的来路不正而动机不明,所以笔者才在篇首介绍其出身的时候把她与激素、化肥并列。何哉?表面上看,用下去效果不错,但实际上呢?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做副作用的家伙瞪大了眼睛朝你望?
权不论补课的功过如何,光就剖析她的分类,按照时间、范围、人数、价格等等,就有许多东西可以写。但笔者在这里并不想展开下去,因为这样做尽管会写得比较有趣,但也许会触动某些同志的痛苦回忆,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毕竟不是件好事。
写到这里,不禁有些感叹:自己本来可以带着一点自豪宣称“在下从来没有受过补”,可惜寒窗十二年前十一年年年潇洒,最后一年面临诸方威逼利诱终于晚节不保。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和笔者同病相怜。
岁月如梭,转眼间笔者已经告别高中,步入大学。前几日正在哀叹缺金缺米,忽闻同寝室一人问:“何不找份补课的差使?”方才惊觉自己已经从受补阶级“蜕变”为补人阶级了。环顾校园,“高一英语,女,上海籍”、“高三语文,男,中文系”等等好似悬赏拿人的招贴海报比比皆是。私下打听,更惊闻同班一巾帼豪杰兼职七份家教,月收入补课费二千以上。叹羡之余却并不打算效法。人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可是,与看着目光中充满期望之情的父母双手恭恭敬敬地奉上“束”相比,笔者宁愿饥肠辘辘地翘首盼望一张稿费的汇款单。
真不知是为什么。
P.S:近闻教委痛下严旨剿杀补课,窃以为:草不除根,非野火所能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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