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煎店是青年男女搞对象首选之地

2013年12月30日17:36   教育专栏  作者:喻添旧  

  你深垂头轻抿嘴,用湿滑的舌尖,和因饥渴而干涩的双唇,那若隐若现的触感,体知柔软嫩香的温度。也许你喜欢用齿间的呼吸,吹拂掉她因火烤般长时煎熬,由内而发的灼热;或喜欢挑动灵动的舌尖,使她变得欲滴,猛就挨上了急不可耐的牙关。牙齿的咬动要恰到好处,切不可坏了情趣——轻不可至无关痛痒,重不可达齿痕交错,圆润细致的一个印记最好,并感受她因挤压和撕裂,而发出的不清晰的耳语般轻音——随即不二地贴上环形口腔,把握张弛之力细细吮吸。吮吸非一蹴而就,而需反复吞吐,动用面部万千神经,将她牢牢掌控。待热涌的汁液迸射滚动,溢满你的口腔,与唇齿喉舌荡在一起,便把弹力似筋的内层之丸肉含入腮帮,一枚生煎才算是将吃罢了。

  生煎是流行于上海、江、浙地区的特色小吃,据说起源于二十世纪20年代的上海。由茶水铺的配套点心发展成市井生活的早点,以至日常主食。多年前我第一次去上海,听朋友的建议到吴江路供奉五脏庙。我徘徊在这条狭窄拥挤、充满垃圾和油烟味儿的一百多米的短街上,心想上海也不过如此。我的左手边是麻辣小龙虾,右手边是大串电炉烤肉,左前方是馄饨店,右前方是拉面馆,而灌汤包摊子已经被我狠狠甩在了身后。我抬起头闻到空气里令人张惶无措心跳加速的混杂气味,一股难以压制的失落情绪险些冲上心窝。头顶的万国旗随风(或是灶火的热气)飘动——我怕竹竿子掉下来砸到我的脑袋或是猛地掉下一个人来滚落在我面前,那是成龙的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桥段——它们层层叠叠,排队一样延伸。这场景使我头昏脑胀,我用手揉揉干涩的眼睛——不小心撮出的眼屎留着我的指缝间——在不知道是雾气、灰尘还是炉烟的空间中勉强睁开,看到了一条真正的队伍。

  那条队伍真长,横跨了吴江路,又沿着西南纸东北的朝向,往前延伸过去。于是鬼使神差地依靠着从众心理,我第一次吃到了许多年后还念念不忘的小杨生煎。最初的记忆已经不那么真实,价钱、种类、吃的数量以及过程尽数不详,只记得那是一种我从来没尝过的美味。我按照臆想出的场景(如文章开头),细细品尝,将油汁、肉馅、面皮、芝麻、葱末丝毫不落地卷入腹中。好的生煎汁要满皮要薄,吃的时候心存敬意,嘴用功夫。如果吃的匆忙慌张,定会从唇齿间“喷涌”而出,满面、满身、满桌、满墙的油水是免不了了。我的第一次竟然没有“喷涌”,后来我想,这真是一场口舌之技的非情色主义胜利。

  生意出《史记·项羽本纪》,“则与一生彘肩”。煎意出《齐民要术·饼炙》,“手团作饼,膏油煎”。生与煎连用,既是名词生煎包,又是动词由生而熟的煎制过程。

  生煎需用酵母发面,待面团膨胀,配以碱水揉搓光滑,进而添加食用油,使煎成的面皮坚挺酥脆。包馅时加入油和汤汁调制的皮冻,转捏封口成型,粘置葱末和芝麻。锅底抹油,生包排放慢煎,期间不断以油和水喷淋伺候,才成了这独一份的兼具性感和美味的生煎。好的生煎提而不漏,软而不懈,空而不陷,面皮酥而不干,肉馅鲜而不腻,汤汁浓而不油。色泽层次分明,由底层的棕褐到上层的白润,金黄过渡是最佳。咬一口,肉香、面香、油香、葱香、芝麻香混在一起,真是奇妙的创造。

  生煎店是青年男女搞对象首选之地。即可检验对方口舌之计是否娴熟,也可看看对方包容之心是否宽厚。假使少女无意或有意刺溜一声顺嘴喷射了少男一身生煎油水,少男当很大度地说没事正好吃完某某商场逛街买衣服去。假使少男无意或有意刺溜一声顺嘴喷射了少女一身生煎油水,少女当很大度地说没事正好也该换衣服了并邀至家中浣洗。则一段良缘成矣。

  我热爱生煎,不但再返上海时专门重温已然成为连锁快餐的小杨生煎,去杭州、去南京、去无锡,去所有江南之地都要搜寻这么一顿固定加餐,就算在北京,也时常专程寻找生煎店解馋。普通生煎基本属于平民食品,四只不超过10元钱,例如小杨生煎的鲜肉生煎。而一些特殊馅料,如阿春家全蟹黄生煎,就要30元一只了。吃这么贵的生煎,若不提前练好口舌功夫,喷射而出的可就不只是面子了。


  小杨生煎

  阿春家蟹黄生煎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 男女 对象 生煎 上海

分享到:
保存  |  打印  |  关闭

推荐阅读

热文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