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被西方艺术家们所钟情的西西里民宿

2014年07月31日17:26   教育专栏  作者:毛豆子的客堂间  
一间被西方艺术家们所钟情的西西里民宿 一间被西方艺术家们所钟情的西西里民宿
一间被西方艺术家们所钟情的西西里民宿 一间被西方艺术家们所钟情的西西里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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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意大利

  城市:西西里

  时间:2012年10月

  地点: Casa Cuseni

 

  1.

  我抵达  CasaCuseni,这幢坐落在陶尔米纳镇(Taormina)半山腰的民宿时,正是黄昏时分。踏进由英国现代最卓越的现实主义版画大师FrankBrangwyn亲手画了壁画,甚至还设计了椅子的餐厅,房子现在的主人,陶尔米纳公立医院外科主任FrancescoSpadaro 医生正在苹果电脑上撰写一本关于这个老房子 的第一任主人,英国水彩画家RobertHawthorn Kitson生平的书,苹果电脑则安放在Brangwyn先生在1907年3月2日送到Kitson府上的,直径160厘米的大圆桌上。从他的键盘下吐出来的,是掺杂着大量西西里方言的意大利文,因为上世纪初的很多西西里人只说西西里方言。这已是他关于Kitson的第二本书,在第一本书里,他细致地探讨了他的水彩画。Francesco请我坐下来和他一起喝杯茶,茶匙柄上刻着Kitson家族的族徽:独角兽。这正是Kitson先生在一个世纪前用的茶具。

  与此同时, Turi Spadaro,CasaCuseni的管家,则正忙着在紧邻的正厅向一群好奇的访问者展示着前两任主人收藏的珍宝:计有克里特出土的陶瓷碟,主人相信是唯一一件能在西西里找到的贝里尼雕塑的人像,由波旁家族的国王斐迪南四世送给西西里某亲王的一抽屉的布偶,日本的浮世绘,英国考[微博]古学家在世界各地探索古代文明征程时留下的各种地图等。

  Francesco端详了一下茶匙柄上的那枚独角兽,并打开了身后的厨具柜,一片银光灼灼,都是Kitson先生留下的银餐具。他说二战烽火燃烧到西西里这个小镇,村民将Kitson先生屋子里的1200多件藏品一拿而空,战争一结束,Kitson先生回归他的第二故乡时,所有拿走的东西,包括这些银餐具,都如数归还到CasaCuseni,村民们只是代为保管,以免落入德国人手中。陶尔米纳人热爱并敬重对小镇有巨大贡献的Kiston,并将他的名字入乡随俗化了,他们尊称他为Don“Chitsoni”。

  我当时尚且不知道,楼上,我即将入住的房间里,一本由一个叫做DaphnePhelps的英国老小姐写的关于这个老宅和它曾接待过的客人的,叫做《AHouse in Sicily》的书已经安静地在等待着我。达芙妮小姐是这栋老房子的第二任主人,也是Kiston先生的外甥女。我此时还不知道的是,当推开我房间那扇蓝色的落地双开门,我将看到的是:平静得像刚铺好了餐桌布一样的Giaddini湾,稍稍将头转过30度左右的光景,夕阳正擦过欧洲最高的活火山埃特纳的山顶,仿佛能听见一小片一小片金色的云尘被惊动而发出的的嚓啦嚓啦声。露台上放着铸铁桌椅,以备你深夜失眠时,披衣起床,在夜空中寻找彗星的尾巴。

  我此时当然也还不知道,这个房间,正是这个房间,葛丽泰。嘉宝曾经住过。

  这就是CasaCuseni,这个我无意中在Airbnb上找到的B&B(Bed&Breakfast) 民宿(或者毋宁说,是个活着的博物馆)的普通一夜。虽然它只有五间左右的客房外加一个花园,但我却花了足足半天的时间浏览了它种种珍贵的收藏,事后又在从意大利回到美国的漫长空旅中,通过这本《AHouse in Sicily》的书,完成了对这个民宿时间维度上的漫游。

  2.

  一两百年前,甚至再早些,不少西欧北欧的富绅遵照医嘱来到意大利那些温和宜人的海岛,养他们的肺或者气管什么的。Casa cuseni的第一任主人Kitson先生就是在二十世纪初的时候,被一枚潮湿阴晦的肺带到了陶尔米纳,在当时被英国人视为美却不乏蛮荒的西西里设计,并带领当地人建造了这栋希腊古典风格的宅邸。当时当地人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个疯狂的英国人怎么会买一个要走十五分钟上坡路的地盘来建房子呢?那里可是除了主和农民,什么都没有啊,可是对于约克郡来的英国人,十五分钟不就是在自己庄园散个步的路程吗?除了动物和仆人,他们孤傲的庄园生活似乎也不需要其他什么。

  1947年,Kiston去世,次年二月,他在牛津受教育的外甥女登上前去西西里的邮轮,踏上接收舅舅遗产的旅途,时年37岁的DaphnePhelps还准备卖掉他在陶尔米纳的房子CasaCuseni,她以为这个差事只需两个星期的,结果她在客地居住了超过半个世纪,全然不顾她上司的警告:“呆在那些荒僻之地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怪人的!”她被CasaCuseni和与这所房子发生关联的种种本地人和前来借宿的客人彻底迷住了,再也无法萌生离意。为了维持房子的日常开销,她将它变成了一般只接待朋友的低调的客栈。

  Daphne小姐在57年前和我现在看到的CasaCuseni无甚大区别。诺曼人喜欢把房子油漆成白色,希腊人喜欢蓝色,阿拉伯人喜欢红或粉色,犹太人喜欢黄色,这些人都在西西里生活过,因此这个房子就都拥有了这些颜色,外墙黄的,门窗蓝的,后院喷泉壁红的,内墙白的。正厅沙龙门口的四根石柱是Syracusa金色的石头,房内楼梯的大理石来自Carrara,其他建材,从石、木、到陶瓦,都是本地的。从露台俯视下去,花园里是密集的混合树林,按树,柠檬树,杏仁树和无花果等,园丁Luigi总跪在那里,带着腰带和护膝,修剪着什么,他听我说是从上海来,说,我们西西里方言“sciancai”听上去和你的“Shanghai”差不多哦,不过我们这个的意思是闪了腰!我祝老园丁除草整花愉快,千万别闪了腰。

  而西西里的花园的确也是一味的茂盛,和英式的井井有条不同,即使有园丁维护的,也难免会有茂盛的枝叶挡了你的路,让你的闲庭信步变得难免有些磕磕绊绊,很快把散步的重点从散心到专注于脚下。当然如果散步的道伴是个本地男人,你还得当心他们的奇袭,他们喜就此取材地从树梢间,采撷一朵蕊奇长的异花,殷勤地让你务必收下,让这朵话就此成为接下去小段路程的莫大的不便,通常就是趁其不备,悄悄地再将它遗留在某根树枝上。

  3.

  Turi决定带着我好好看看这座老房子,从大门口出发,沿着山坡缓步上升,我们经过前花园,主楼,直到后院,我们一共走过七个喷泉,都在一条直线之上。最后一座喷泉坐落在一个近乎废弃的游泳池后,如果没有那些难看的公寓化建筑建起,火山喷发时的倒影可以在池子里尽显。而现在,我们的耳畔传来的只是隔墙公寓楼里激烈的男女争吵声,Turi侧耳倾听了一下,摇摇头,“多么典型啊,我们西西里人的夫妻生活”。我们在传出锅盘落地声的时候,及时地撤离了这个景点。

  我们回到了Casacuseni的餐厅,前晚乍到,因为灯光昏暗,没有仔细端详,原来FrankBrangwyn在他艺术生涯巅峰时创作的这个环绕四周的壁画竟是意味深长:向光的三面墙上是在柠檬树或者葡萄藤下的俊美男孩儿,而背光的,门所在的那面墙上,是两个男子抱着一个婴儿,原来这是1910年时,版画家作画时的梦想,就是男人间也可以组成正常的三口之家。这幅画面藏在房间的阴处,唯有开灯才能看得清楚,因为当时这近乎是隐秘的狂想。而这幅画面的斜对面,画着一个女子,根据解读,那正是为婴儿提供卵子的母亲。我在餐厅桌上发现了一本Brangwyn送给Kitson的书,扉页上除了签名外,还意味深长地画了一个倒过来的表示女性的符号,并附有心思地把那个圆圈换成了心形。

 

  上世纪初,不少有断袖之癖的西方作家艺术家逃离本国,在西西里找到这样一个不受外人偏见的世外桃源,寻求同性的的抚爱。田纳西威廉姆斯也曾在这里居住,和他的一些男朋友们。Casacuseni的餐厅在一个世纪以后再看,在胡桃木护墙板发出的暖暖的暗红光泽下,依然充满着当年男孩们在伊奥尼亚海风吹拂下,浑身散发出的,犹如希腊雕塑般的,天蓝的童真。

  4.

  如果在正厅左厢的餐厅洋溢着盘旋不走的,过往的黏稠的爱,那么在正厅右翼那间涂着苹果绿漆的图书室,你能听到时光流逝的温文的声音。Turi随便翻开一本书架上的书,就是英国哲学家罗素送给第二任主人Daphne小姐的自传,他在扉页上用拉丁文写上诸如感谢你多年来的支持之类的文字,最后的落款是你的兄弟和朋友。对于那个“不顾高龄追逐每一个穿裙子的人”的哲学家罗素,达芙妮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每次都是温言软语地谢绝他调情的念想后,两人倒也能促膝谈心到深夜,通常就是听他将如何征服一个又一个穿着裙子的女性。这个被认为外表“冷淡而又善良”的或诺贝尔文学奖的哲学家在对待感情生活上,可绝没有一个英国贵族的冷感,倒是一派西西里人的热血,让Daphne小姐在Casa Cuseni接待他的那些岁月里颇为担惊,尽管他当时带着妻子,尽管他当时都已年过七旬。

  Turi一高兴,翻出了文件夹里的这些传家宝,有田纳西。威廉姆斯送给Daphne小姐的书,有从共产主义政权逃出来的罗马尼亚考古学家DinuAdameșteanu用着夹着西西里方言,拉丁文写就的,给Daphne小姐的103封情书,Turi在考古学家曾经坐过的沙发上落座,开始为我翻译起其中的一封信来:“我将从正在挖掘的那些墙那儿而来,我会带来从你的花园里采来的鲜花,希望你会有很灿烂的笑容。我会剃须,换上干净的衣服,我会用一大杯咖啡来欢迎你,我会用我黑乎乎的手来拥抱你,对你说‘baciamoli mani’。”Turi解释说baciamoli mani是西西里方言,意思是带着敬意吻你的手,然后他不禁悠悠地抬起了头,闭上了眼睛,“然后,谁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喽!”

  Turi其实是CasaCuseni现任主人Francesco的堂兄,可是他一直坚称自己是家族里很穷的那一个。如果需要准确的描述,他是一个长得像被逼干了岁月沧桑的汁的罗伯特·德·尼罗,他对生活有着力不从心的跃跃试试,用上海话来说就是鲜嘎嘎的。他的业余爱好,就是在地方话剧团当导演或者客串一些诸如乡绅一样的角色,他也爱自拍一些需要有很大耐心才能看完的长镜头录像。当我在拍摄美国画家亨利。福克纳(系著名作家威廉福克纳的表亲)的一份手写文件时,Turi按奈不住要导演的心思。我刚按下快门,Turi迅疾在纸上放了一支老式蘸水笔,不由分说地要求我再拍一张吧。最后觉得还是不过瘾,说索性不如我坐着,你拍我在写这封信吧。好吧,这封文件,其实是一份……遗嘱啊。 福克纳先生在遗嘱中豪迈地写下要把自己在肯塔基的农舍留给田纳西·威廉姆斯,要把他死时在手的所有财产都留给马里布的贝蒂。戴维斯小姐。

  Turi又找出了一叠有些破损的,颜色已经泛黄的纸张,开始大声朗诵起亨利·福克纳写的诗歌来,他声称这些诗歌是福克纳先生写给威廉姆斯先生的情书,后来多作为遗产留给了Daphne小姐。难怪Turi先生总在无时不刻地表达着对爱的渴望,想想他整天就和这些比他年纪还大的风流旧情书相处,时不时还需要朗读给外人听,还有这栋房子里冷不防地冒出来的种种男男,男女之爱的旧迹新痕,难怪他在漫长的参观之后,一下子栽倒在正厅一个也是由FrankBrangwyn设计的沙发床。他说嘉宝曾经躺过这个沙发。“嗯,一定是做爱。”他唯恐我没有听到他内心戏地补充道。

  5.

  就在对这个屋子前主人们的种种或风流或风趣的故事有所了解后,我不禁对它如何易手到现主人Francesco医生夫妇产生了好奇。从埃特纳火山攀登了一天后,我经过餐厅,无一例外地,他又在圆桌旁写着第一任主人的故事,我向他请教起当初买下这座房子的缘起。原来他的妻子Mimma从两岁起就生活在这栋房子里,她的母亲Concetta曾是为Daphne小姐忠心耿耿服务很多年的管家。她在CasaCuseni生活了五十年,当Daphne小姐在2005年去世后,她的后代始终无法对这栋房子的去向达成统一意向。去年,Francesco决定将它买下来,因为这栋房子对妻子有不同寻常的意义。而为了维系房子的修缮费用,他们决定将此它改建成民宿,从2012年四月份开始对外开放。

  《AHouse in Sicily》这本书里有一章节叫做《Concetta》,就是Daphne专门献给她的管家的,在这一章的末尾她写道:“她(Concetta)的到来是我和CasaCuseni所能期盼到的最大的幸运。”她写的没错,事实的陈述成为了预言。书里还附了一张慈祥的Concetta抱着自己的外孙女,也就是Francesco和Mimma的女儿Daphne在CasaCuseni正厅那三扇落地法式门前的照片。是的,他们特意用Daphne的名字命名自己的女儿,只是他们当时可能并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和母亲服务的主人Daphne一样,成为这栋陶尔米纳传奇老房子的主人。我不知道Daphne小姐知道后,到底是淡淡的喜悦还是惆怅,毕竟,她是一个来自于“楼上楼下“观念深厚的英国老小姐。

  6.

  离开那日的早餐,我在隐约就好象漂浮在伊奥尼亚海上的露台,和我新结识的邻居们共进早餐。Francesco特意带来了朋友的糕饼房做的西西里常见的杏仁饼,他说是用自家游泳池前的杏仁做的。我问来自西雅图的MaryKay,她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这位图书管理员说她是读了Daphne小姐的《AHouse in Sicily》后,就心生念想,希望有一天可以在这个书里的传奇老宅住一回。“Thisbook is a classic!”(这本书可真经典)她补充道。在我入住CasaCuseni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本书,可是当时我已是迫不及待地要拥有它,仔细阅读它。这就是CasaCuseni,或者其他类似有故事的地方的魔力:你要么携着一个故事而来,要么带着一个故事而去。

  离开陶尔米纳那天,我又在翁贝托一世街(Corso UmbertoI)上来回踱了一遍,经过那个铺着黑白格子砖的四月九日广场(PiazzaIX Aprile), 广场一角的CaffeWunderbar露天座开始现场演奏伤感的音乐。有个年老的西西里人倚在石栏上,正对着海,张大着嘴巴,不,他真的是在歌唱。这里,就是西西里的阿卡迪亚。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 西西里 艺术家 民宿 断袖之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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