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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一名6岁的孩子赵果果,在都市村庄的幼儿园玩耍时,脖子被挂在滑梯上,窒息了,照顾他的老师张晓阳被告上了法庭。这是几天前,郑州市二七区人民法院审结的一个案子。幸运的是,赵果果被抢救脱险了;不幸的是,幼儿园园长输了官司,赔了6万元,因为张晓阳只有15岁,自己还是个孩子,无需担责。可事情下次还会这么幸运吗?未成年人为何会成为幼儿园的老师?
在徐玉元(江苏泰兴幼儿园凶杀案凶手)、吴焕明(陕西南郑幼儿园凶杀案凶手)举起屠刀时,在幼儿园的“张晓阳们”麻痹大意时,安全环境成为幼儿园的“软肋”。那么,赵果果为什么不去上正规幼儿园?
在郑州,公办幼儿园数量只占总数的 1%,“找人”和“扔钱”让更多家长体会到了城市的 “入园之痛”。入园难,难过考公务员;入园贵,贵过大学收费。“不是我不想让孩子上好幼儿园,是我们进不去,上不起。”一名将孩子送到“黑幼儿园”的家长如是说。
记者调查
城中村幼儿园,仨老师都没证
在郑州市某都市村庄的民房里,有这样一所幼儿园:教室里是破旧的桌子和板凳,老师使用的课本已经成了散页,黑板只有1平方米。
教室外,一条狭小的巷道就是孩子们的活动场所,没有滑梯,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教室旁边的一间房子就是宿舍,炎热的夏季,这里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吊扇。几十个孩子在巷道内跑闹着,这就是他们的乐园。
记者来采访时,园长陈清霞很坦诚:幼儿园没有办学资格证。而在她接触的家长中,只有不到三成的家长问过“证”的问题。幼儿园里有3名老师,同样都没有教师资格证。
幼儿园没证、老师也没证,教育谈不上质量,安全谈不上保障,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家长把孩子送到这里?谁的孩子在“黑幼儿园中”玩耍,这些“黑幼儿园”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家庭?
舟舟没工作的妈妈
黑幼儿园被取缔孩子咋办
舟舟是这所幼儿园中班的学生,今年4岁,大他两岁的姐姐同样也在这所幼儿园。
8月11日上午8点,姐弟俩刚起床,当司机的爸爸没吃早饭就已经去上班了。妈妈冯云给姐弟俩一人买了一块钱的包子,两人边吃边走,被妈妈送到了幼儿园。妈妈同样也没有吃早饭。
舟舟是今年3月才被送到幼儿园的,现在已学会了“10以内的加减法”,还学会写十几个汉字,妈妈对此挺满意。“一分价钱一分货,咱一个月就交200多块钱,还指望幼儿园能提供多好的条件呢?”冯云说,两个孩子的入园费是420元,因为交的钱有限,也不敢对老师有过分的要求。
自从当了母亲后,冯云就再也没有出去工作,因为没人给看孩子。最初把孩子送到幼儿园时,她的想法很简单,“能给看孩子就行,别让孩子磕着碰着,或者跑丢了”。
11日上午,记者来到舟舟家。太阳当空的大白天,这所位于城中村的民房依然黑如夜晚,潮湿使得声控灯忽明忽暗。在顶层的4楼,记者见到了舟舟的妈妈,她正在给自己准备午饭:1棵芹菜加1块钱的面条。
说起两个孩子上幼儿园的事,冯云说,她打听过了,附近小区内的幼儿园压根不敢想,民办幼儿园一个月最低的收费也得400元,就这还不包括伙食费。“孩子爸爸一个月的固定工资是1500块,我还没有找到工作。”冯云给记者算了一笔账:租住的这个单间,每月加上水费是200块;两个孩子上幼儿园每个月需420块;为了节省煤气,她和丈夫早上经常不吃饭,只给两个孩子买点包子,一个月全家生活费最低也得500块,只有到了周末才给两个孩子买上三四块钱的肉吃;空调没有,唯一的一个小电扇也只是两个孩子都在家的时候才舍得开,“房东收的电费是1度1块钱,不舍得用”。
冯云说,如果两个孩子都不生病的话,一个月紧紧张张能省下200到300块钱,如果孩子稍微有个小感冒或拉肚子,“连一块钱也省不下来”。“谁不想把孩子送到条件好一点的幼儿园啊!可是太贵了,我能接受的价格上限就是300元。”冯云说,家里的经济情况如此,所以只能把孩子送到条件差一点的幼儿园。
在冯云眼里,幼儿园虽“黑”,但收费低,对她这样的家庭来说很划算。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城中村拆迁或幼儿园被取缔,到那时候,上哪儿去找200元一间的房子和一个月200多元的幼儿园呢?
海滨的清洁工奶奶
不能带着孩子扫楼梯
4岁半的海滨是这所幼儿园中班学生,和舟舟相比,他的情况更令人同情。
海滨不知道自己的老家在哪里,反正记事起就在郑州,跟家人一起租房住,最初是跟爸爸妈妈和姐姐一起;后来爸爸出车祸死了,两年前奶奶从老家来郑州照顾他,和他一起生活,妈妈则带着姐姐一起打工,偶尔来看看他。海滨和奶奶租住在城中村一民房二楼的一个单间里。
记者在现场看到,十多平方米的房子里,左右两边各放了一张床,其中一张堆满了被褥、衣服和箱子,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房间靠门的地方算是厨房,一张案板放在摞起来的砖块上,饭桌是一张破旧的椅子,一只蓝色塑料板凳已经裂开了几道纹,“咧着嘴”。家里唯一有生气的,是一只笼养的白兔子,肥嘟嘟的。
8月11日中午12点,记者等来了海滨的奶奶,56岁的张留睇,她刚从附近一小区“下班”回来。“老了,连楼梯也爬不动了。”张留睇在附近的一个小区做清洁工,负责清扫楼梯,一个月工资800多元,“我不能带着孩子一起去扫楼梯啊”。
张留睇老家在兰考,两年前来郑州照顾孙子,如今家里的房子已经漏雨,没法住人了。来郑州后,老人开始打工挣钱,供养孙子,从去年春天开始就把孙子送进了幼儿园。“附近的幼儿园贵,根本上不起,孩子在现在的幼儿园挺好的。”跟现在的居住环境比,张留睇觉得,幼儿园的环境比“家”里还要好些,每顿饭还能吃上菜。而她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舍得花一两块钱买把青菜,给孙子改善生活,平时吃得最多的是腌萝卜丝。
张留睇说,小兔子是海滨养的,有一次周末带着他去打扫卫生,一个住户看他可怜,就给了他这只兔子。“这一个多月,孩子天天捡菜叶喂兔子,兔子都长肥了。孩子也馋肉吃,可是不舍得杀”。“老师人很好,我为了上班,都是早送晚接,老师从来没说过啥。”张留睇说,她其实也不想把孩子太早送到幼儿园里,只是因为有一次点名迟到了,被罚了5块钱,心疼得不得了。如今,上了一年多幼儿园的海滨已经学会了20以内的加减法,还会背诵几首唐诗,汉字也会写。这样的结果,张留睇很满意。
“黑幼儿园”收留他们的孩子
学生博博,妈妈在一家小餐馆洗碗,为了增加收入,父亲同时做了两份保洁工作,外带捡废品,三份工作每月总收入不到2000元。
学生晓健,来自单亲家庭,跟着父亲生活。父亲是名司机,月收入1500元左右,今年至今,晓健断断续续上了两个月幼儿园。
学生莉莉和靓靓,双胞胎,今年至今断断续续只上了两个月幼儿园,为了省钱,暑假都是在家里过。他们的母亲没工作,家庭收入全靠父亲一人,月收入不到2000元。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黑幼儿园”的孩子95%以上都来自外来务工人员的家庭,经济收入中等靠下。在郑州市多个城中村,打工者把他们的孩子送到价格低廉的“黑幼儿园”中;而这些幼儿园则一边为打工者提供着看护孩子的服务,一边和政府有关部门“打游击”,顽强地生存着。
这成了“黑幼儿园”生存的一个法则。(记者 沈春梅 张英/文 记者 沈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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