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指导：未成年人保护的现实挑战
殷智贤：各位网友大家好，我是和谐家庭基金项目执行人殷智贤。感谢您关注我们本季的公益讲堂。我们核心家庭基金致力于亲子方面的公益教育，希望能够跟广大网友共同探讨在社会转型期如何能够进行更合理、更有效、更正面的亲子教育。
我们今年的主题是中国儿童阳光成长行动，鉴于今年有很多涉及孩子生命安全方面的事件发生，我们希望在这方面能够跟广大网友分享有关的理念、知识和有些案例。今天我们非常荣幸我们著名法学家佟丽华先生，佟老师您好。
佟丽华：你好，各位好。
殷智贤：佟老师他是我们国家《未成年人保护法修订草案》的起草人。佟老师现在是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市未成年人法学研究会会长，中华全国律协成为的未成年人保护专业委员会的主任。同时，佟老师还积极地推动很多公益事业，保护未成年人的权益和农民工的权益，这些年来直接帮助农民工的人数超过40万。由佟老师参与和推动的《中国未成年人保护法》一直承担着保护未成年人法律权益这方面的责任，而且佟老师这些年也在海内外举办各种公益讲座，呼吁和宣传如何保护未成年人保护法。那么今天我们就特别想请佟老师跟大家分享，大家现在都非常关注的一些热点话题。比如说我们知道今年有很多未成年人遭遇了一些暴力事件，比如说窃车杀婴案，北京有一个孩子被摔死了等等这些恶性事件，同时我们也听到比如说类似于韩亚空难，今年火灾比较多，有些孩子在火灾中丧生。那么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您能给我们大家介绍一下吗，在这些事件中遇害或者受伤的未成年人，他们有哪些权益应该得到保护？
佟丽华：实际上笼统地说，比如说从民法的角度来说，比如说伤残，会或获得伤残一些经济上的补偿，包括治疗的费用，我们说营养的费用，这是从民事赔偿角度来说，从《未成年人保护法》来说，2006年在《修订未成年人保护法》确定四项核心的权利，这四项权利的提法，是联合国国际公约的提出法律，也就是说为未成年人的生命权、受保护权、参与权，还有我们所说的这个发展权，这四项权利作为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确定我们说儿童也好，未成年人也好，都指的不满18周岁。针对这个群体，归纳四项权利，这四项权利要受到特别的保护。实际上另外就是在2004-2006年修改《为成年人保护法》的时候，有一个非常重要理念办法，就是《儿童权利公约》确定那个儿童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儿童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在中国的法律当中怎么表述，当时有很多的讨论。最后确定的一个提法就是《未成年人保护法》明确提出给孩子特殊优先的保护，这实际上2006年应该说法律修改的时候，已经确定了对儿童要给予特殊优先的保护，这样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则。比如说根据这样一个原则例子来说，发生火灾，原来历史上也有这样的案子，发生火灾让领导人先跑或者成年人先跑。
殷智贤：对，这个是遭人诟病的。
佟丽华：是这样。但是实际上我们所说，根据新法这样原则。特意说“优先保护”。在这种发生困难的时候、灾难的时候可能优先救助孩子，这是《未成年人保护法》说得很清楚，2006年修改《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时候，明确了四项权利，明确对儿童进行特殊优先保护。
殷智贤：如果出现火灾中出现让领导先跑的事件，成年人会因此受到法律制裁，他没有优先照顾让这些孩子先跑，也就是说他违法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现场救助的人，按照这样的原则，他会承担法律责任吗？
佟丽华：即使承担责任，也可能已经是根据其它的法律，你比如说我们说的刑事法律当中可能涉及到，可能涉嫌渎职，其它的法律玩忽职守相关的犯罪。但是实际上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很难解决这个问题。
殷智贤：现在目前还无法惩处这些人。
佟丽华：2006年我们修改《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时候，我们有一个很大的遗憾。就是为什么要修改这部法律，就是因为在现实生活当中，孩子权益保障的案件总在发生，但是这部法律它没有发挥有效的作用，它可操作性不强。所以2004-2006年修改《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时候，开始最初的目的，最主要的事是我们要解决它可操作性的问题，解决孩子成长过程当中现实的困境。但是非常遗憾的是，就是2004-2006年这次修法，我们说确立了一些非常好的理念，包括刚才所说优先保护理念，包括明确它的相关权利，但是我们依然没有解决可操作性的问题，这些实践这些理念没有落地。
殷智贤：具体条款执行的时候，真发生像这种事情不能依法制裁相关责任人。
佟丽华：是这样。
殷智贤：还有一个比如说刚才我提到那个，类似空难和火灾中，如果发生伤残甚至死亡，它涉及到赔偿这方面。因为这次在韩亚航空，不是有两个女孩子遇难了吗？就是说我们看到国外赔偿的标准，和空难发生在中国赔偿的标准差距非常大。关键如果依据您刚才所说的，优先保障未成年人四项权利基础上，理论上对于未成年人的赔偿应该是倾斜，现在还是差距很大。
佟丽华：现在司法实践当中过程，当然从国外的民事赔偿，我们说包括一些事故当中的赔偿，国外的赔偿标准肯定比我们高得多，这是一个现实情况。就是我们不仅民事赔偿低，实际上我们实际上赔偿最低的是在另外一类，也就是受到刑事案件伤害。
殷智贤：比如说杀婴案，那里边那个家长[微博]。
佟丽华：实际上我们从未成年人保护角度来说，我们这些年来一直在呼吁和关注，就是你比如说，孩子尤其是女孩受到性侵害。那被受到性侵害的案件，这个案子也是非常重要的话题。就是海南这个校长，带着学生开房这个案件，引发了社会应该说对孩子遭受性侵害问题的高度的关注，其中一个非常大的困境，就是孩子在受到侵害以后，她获得这种赔偿非常低。
殷智贤：所以这个犯罪成本太低了。
佟丽华：犯罪成本，犯罪者可能要付出代价。我们特别关注的一个问题，比如来说，类似的案子，我们经常说要鼓励孩子报案。但是孩子报案以后面临什么解决结果呢？孩子报案以后，公安机关询问这个案子，检察机关还要询问有的法院也要也询问，她多次讲授一些受到侵害的细节。
殷智贤：对，会有心理创伤。
佟丽华：心理创伤。我们说他是二次伤害，反复多次受到伤害。并且实际上经过很多案件，尽管我们说要保护他们的隐私，但是很多案件包括学生，包括周边人还是知道情况。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孩子收获了什么，他收获了很多屈辱，但是在民事赔偿方面，他们获得什么赔偿呢？我可以告诉你刑事附带民事赔偿，我们只赔偿直接物质损失，什么叫直接物质损失？
殷智贤：比如说看病的医疗非费。
佟丽华：看病的医疗费。现在当中有这个案子，赔了30多块钱，一条被撕破的裤子这个钱。这个实际上非常荒谬、非常尴尬的一个立法。我们说一般这种，比如说民事的这种案件发生以后，举个例子来说，打一耳光，如果是一个民事案子，精神赔偿可能比较高。但是如果构成刑事犯罪，刑事犯罪应该是伤害程度更严重了才构成犯罪。但是构成刑事犯罪以后没有精神损害赔偿。
殷智贤：其实精神损失远远超过物质损失。
佟丽华：现在为未成年案件当中，我们确实总在呼吁这个问题，就是从孩子权益的角度来说，精神损害在某种程度上，精神损害的赔偿更必要、数额应该更高。
殷智贤：它会对这个孩子一生都产生巨大影响，比一个成年人遭受精神创伤所和蒙受的损失要大得多。
佟丽华：我经常说，在这个司法实践当中我们对犯罪分子进行惩罚，这个对整个社会来说，国家来说，在实现正义。但是从当事人的角度来说，受害人角度来说他的正义是什么？
殷智贤：对，谁来保护他。
佟丽华：是这样，他的正义就是说，不能说我这个报案了，是国家把他处理了、处罚了，但是我报案以后我个人精神上，我只收获了屈辱，我没有获得物质上的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