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富二代”来说,做投资人也是一个不得不的选择。准备做集结号合伙人之前,王夫也征求了爸爸的意见。“挺好,投资本就该背着压力。没有压力乱投的,那是公子哥儿。”王中军说
“咱们今天先到这儿吧,我的腰实在不行了。”付健忠扶着几个月前扭伤的腰,有点儿瘸地站起来,这是他当天聊的第五个创业项目。此时指针已跨过11点,咖啡馆的服务生很不友好地盯着这几位赖在这儿八个多小时的顾客,对他们激情四射的创业项目讨论丝毫不感冒,在当下的北京——他每天都要服务几波谈创业的“疯子”。
当下,整个城市的热词是创投。每一个咖啡馆上空,充斥的都是“模式、流量、用户黏性、生态圈”等讨论。创业者带着梦想与欲望奔走,投资人与LP输送炽热燃料,新基金如百舸争流之势涌现,推高波浪与泡沫。
集结号资本就是百舸中的一只,这只新基金旋转如陀螺,创立尚不足百天,三位合伙人已约谈300余个创业项目。来势凶猛,而其中两位合伙人身份的话题性又在圈内平添了名气——创始合伙人付健忠,标准富二代;合伙人王夫也,华谊集团掌门人王中军的长子。而站在几位合伙人背后的LP组合,除了付健忠与王夫也的父亲外,其他也都是清一色富二代。
另一位创始合伙人范黎,原龙翌资本合伙人。早年范黎看好北森与云适配时,他的多数同事并不理解这两家公司的商业逻辑,案子在基金内部推动艰难,外部却有如红杉、经纬等一干强悍对手汹涌下注。最终范黎顶住压力,主导了对这两家公司的投资。
在素来强调屌丝文化的创投圈,忽然驶入了一列超级跑车。
有同行对二代们表示不屑,“早期投资这么屌丝又苦逼的活儿,‘少爷’们能做得来吗?”有些创业者并不想要来自二代的钱,因为“创业本来就是物质和精神等级的重塑,我不想要old money,他们并不能理解我”。
操一口北京胡同口音的王夫也不爱听这话,“如果仅仅因为我是二代这个原因,而被创业者拒绝了,我会觉得这事挺傻X的。二代还是草根,这是老天爷选的。但没有必要因为对方是谁而拒绝资本,何况是可能带来更多战略性资源的资本。”
圈子和人脉,让集结号轻而易举地集结了那些炙手的资源,1亿元的一期基金迅速完成募资。不过,富二代的身份,也带来了这只早期基金能否搭调草根创业文化的质疑。
做集结号合伙人前,王夫也问家里人的意见。王中军说“挺好,投资本来就该背压力。没有压力乱投的,那才是公子哥儿”。
LP们签了募资协议那晚,王夫也约付健忠去喝了几杯,“这期基金的钱是哥几个刷脸刷出来的,但脸不能一直刷下去”。俩人碰了个杯,酒却没喝干,王中军期待的那个“压力”压上了心头。付健忠与王夫也在英国留学[微博]时相识,回国后两个人都做过投资,也都有个“天使投资人”的头衔,可他们只管理过自己与老爸的资金。没考虑过项目配比,也没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业绩与退出压力。
做投资前,付健忠几乎在北漂、文艺青年与富二代之间所有可能的职业路径之间转换。他服务过父亲的家族企业,在胡同酒吧卖过唱,在咨询公司打过工,与二代朋友共同创过业,泡过中关村的创业咖啡馆。
付健忠的父亲是个技术达人,凭借多项与有色金属相关的专利,站上了上一个时代的风口。2010年,付健忠因被要求接班家族企业而从英国归来。父亲是传统的创一代,白手起家,喜欢事无巨细亲自过问。付健忠在英国学了满腹的企业管理理论,父子俩冲突频频,却无法相互说服。彼时处在父亲传统及严苛管理制度下的付健忠,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处在压抑的状态里。
2011年大年初二,付健忠由于工作原因又被父亲责骂,他揣着当时口袋里仅有的800元现金,漂到了北京住进半地下室,为了生活费而去酒吧卖唱,很文艺范儿地生活了几个月。他是跟自己较劲的人,有时台下寥寥无几人,他也毫不惜力地把高音飙到极致。几个月后文艺青年再就业,他在管理咨询公司找到一份咨询顾问的工作,开始以12×7的时间表加班出差,半年后工作风生水起。
2013年初,两个很有些背景的朋友喊付健忠一起去外地创业。两位朋友为他租了一套酒店式公寓,付健忠摆手说“办公室里给我放张沙发床就行了”。白手起家且艰苦朴素的父亲帮他定义了对创业的理解:创业应该就是地铁、通铺和泡面。
付健忠第一次创业进行了5个月,另外两位合伙人虽然热衷于为公司对接各种资源,但由于每个合伙人成长背景不同,以及缺乏创业经验,团队磨合出现问题。
那时付健忠第一次明白,轻而易举的第一桶金、丰厚的社会资源,这些看似炙热的先发优势,对于创业团队来说,轻若鸿毛。
他告别了第一次创业,回到北京,却自此也染上了创业的瘾,开始泡在中关村的创业咖啡厅,钻研起自己所想的各种创业项目的可行性。即使是泡咖啡馆,付健忠都要有纪律地进行,他规定每天要七点起床。早年的管理咨询经验帮了他,“商业其实是相同的,当你有了足够的积淀,给你一个点,你就能明白一个面”,偶尔听到好的idea,他跑过去问,“你们的商业模式是什么?”“还缺少什么资源?”
泡的时间久了,不少创业者开始找他讨论团队管理和商业模式,他也乐此不彼地帮忙。一个在网上卖永生花的创业者与他讨论团队组建的问题,彼时一个上市电商的技术大牛正在与这支创业团队磨合,技术大牛强势,导致公司战略层面的决策正在发生转移。付健忠见过太多空降牛人与创业团队的磨合失败, 他告诉那位焦虑的创始人,再牛的空降兵,对于项目本身的理解也不会比创始人更深刻,要坚持自己的步调;再牛的人加入团队,股权也要掏钱去买,唯有这样大家才能真正地协同作战。事情后续发展印证了付健忠说的话,这位大牛并没有抗压性,最终轻易的选择了离开。
与创业者们交流多了,付健忠对创投、互联网理解也日益深刻。他感受到了做投资人的迷人之处——你永远在接触最跃动的灵魂、最新鲜的思想,他开始考虑能否以投资人身份融入创业潮,以便更好地将资金与资源注入给创业者们,“我想这可以是我的事业。”于是他打电话给已投资过几个游戏项目的王夫也。
采访王夫也前一天,网上刚刚贴出了一条关于“新国民老公王夫也”的八卦帖。关于这位26岁、与娱乐圈有着深厚关系的少东家,旁观者的揣测,总有灯红酒绿下绯闻纷飞的画面。
王夫也把采访地点定在了家里,咿咿呀呀的小女儿刚满10个月。采访与拍摄的空隙,他奔到卧室哄孩子,还抱来与我们打招呼。小女孩儿忽闪着长睫毛,见人就笑。
远离婴儿房,不足10平的阳台是王夫也的吸烟区,他半掩着玻璃门,窝在那儿吞云吐雾。我拿出手机问他:“看见那个新国民老公的帖子了?”
“那纯是扯淡,我TM不是国民老公。我们家里人家庭观念都非常强,我跟太太认识已经10年了。喏,那是我们上学时去南极的照片。”他重重弹了下烟灰,手指向客厅墙上的一张合影。
王夫也在全天候长江商学院[微博][微博]的家庭氛围中长大,国内一线商界大佬,常是王家座上宾。王家两兄弟喝酒聊生意,冯小刚讲段子聊电影,年少的王夫也都在一旁。被问及“国内的企业家中最欣赏谁”,王夫也说“你这不是挖坑让我跳吗?这些人我都是叫叔叔的,说最欣赏谁都不合适啊”。
王夫也在英国时主修数学,他非学霸,只是中国学生学数学相对简单,英国的考试只要40分就可以通过,他每次都能幸运地低空飞过。
大二暑假,王夫也做出了他的第一笔投资。一个在英国工作的朋友要回国做EMC节能改造创业,问王夫也是否愿意合作。王夫也对技术一窍不通,但觉得商业模式清晰,能源公司帮助甲方做节能技术改造,双方对节省下的能源支出分成,只要度过了回报期,后面收到的都是滚滚红利。创业的朋友是位技术大牛,王夫也话说的直接,“我挺懒的,可以投资、帮忙出主意、对接资源,但是具体的事主要还得靠你”。王夫也资源对接得颇有门道,他多选如大型体验式卖场等资质好的私企,工厂类的客户却谨慎对待。当工厂类客户因效益不好而关门停业,他的前期投入就无从收回。此后经济形势下滑,不少制造类企业进入困境,也印证了王夫也最初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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