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那年回国后,王夫也表态不愿空降华谊,王中军遂为他安排了投行的工作。他当了几个月项目经理,看过一个视频网站的项目,负责过某女性内衣品牌的跨国收购,随即挥手拜拜。“折腾这么长时间,玩的都是别人的钱,做的也都是我不感兴趣的案子,学习一下就行了”。离开投行,他开始琢磨怎么玩自己的钱。
他宅,对于O2O尤其感冒。采访时他刚刚摔碎了iPad的屏幕,很兴奋地说“你看现在多方便,换屏都可以网上下单,直接上门”。
他看了一个美容O2O项目。该项目创始人刚目睹了O2O补贴大战,找王夫也商量,想发起一场一元钱上门做美容的活动。
“你又不是卖包子的!”听了创始人的想法,王夫也顿时毒舌发作。“如果你是卖包子的,平时卖五块钱一个,搞活动卖一块钱一个,这样可以增加用户。可谁敢花一块钱把化妆品涂到脸上,即使产生了客户量,这些人也不是目标客户。这样的数据烧出来也没有价值。”
2013年游戏市场升温时,王夫也出手投了一系列游戏公司,结果参差。如“仙变”,每月流水数千万;也有他自认花三四百万买个教训的案例,“但都不能算投资成功了,因为我还没有退出”。
华谊也做游戏投资,王中军闲暇时问王夫也“你投的都是些什么公司啊”。王夫也感受到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回过去的话有点儿酸,“中国三款最赚钱的游戏都被你投了,你让我投什么?资源的高度不一样,虽然投资方向是差不多,对自己的要求不一样。我还年轻,30岁之前只要投资有回报,我就对自己挺满足了”。
认识付健忠与王夫也前,范黎与“二代们”的圈子零交集。偶尔瞟到的媒体报道与八卦消息,让他对这个群体缺乏好感。初识付健忠与王夫也时,老范默默强化了对富二代的既有不良印象。在他看来,前者浮夸、后者懒散,都不是能做好投资的人。
2014年年初,付健忠开始为各路创业真人秀节目客串评委,希望借此熟悉下投资圈。一次共同看项目时,他遇到了范黎。
清华[微博]男范黎是技术控,情怀主义者,在转行投资前,有过跌宕的创业史,他做过电商、尝试过在线教育,也试水过网络游戏。情怀与现实最惨烈的一次交锋发生在2008年,那也是老范最后一次创业。彼时老范正琢磨一款社交游戏,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拿到了那时一款火爆游戏的源代码。摆在老范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他可以利用火爆游戏源代码的契机,重新画皮迅速推出一款新游戏;或是另辟蹊径,重新研发一款游戏,老范想“做出点儿不一样的东西”。最终,情怀占了商业判断的上风,老范选择了第二条路。
此后是漫长的研发周期,老范最终推出了一款名叫“XX大冒险”的游戏,他成全了自己的产品情怀,却也错过了最好的商业时点。“XX大冒险”上市时,游戏行业水位已不可同日而语,后期研发、运营的价格飙升至老范无法承受的价位,一个情怀主义者的创业黯然收场。
“任何一个初创期的公司都不能太理想化,先生存下去再寻找自己的定位和机会。”后来老范常把自己的这道伤痕亮出来,晒给创业者看。
“我告诉创业者的,都是我自己切肤痛过的,或是看到别人跌倒过的。比如我第一次创业做电商,其实只是因为电商火了才去做,创业的初心不对,也就缺乏对未来的坚持。现在经常遇到那些看到某某模式火了,就想再做一个的盲从型创业者,我也绝不会投”。
老范和付健忠第一次共同看的,是个月嫂服务平台项目。范黎通常待人极和善,那天对创业者的话却说得狠,“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适合做平台。月嫂是特别难以标准化的服务,服务的好坏更多依据主观性评判;服务周期长,低频又高单价,这个事难做”。末了,老范建议创业者试试做陪诊服务的平台。
此后两人又陆续有过几次合作,老范总是如此,无论项目投与不投,都会尽己所能给创业者一些有用的建议。付健忠觉得创业者看范黎的眼神像看导师,从他人的目光里,在很多场子客串过项目评委的付健忠get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投资人。
套用网络文学表述,付健忠觉得老范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但老范没把付健忠当同道中人,“那时健忠的微信名字叫‘天使投资人付健忠’,忙着串场子,其实路演项目的表演性远高于投资价值,我感觉这人做做个人PR还可以,做投资一定扎不进去”。
付健忠第一次问范黎,能否共同操盘一只新基金时,老范拒绝得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
按照付健忠的回忆,“后面的过程,真不是三顾茅庐,八顾茅庐都差不多了”。他与王夫也开始不停地找老范一起看项目、合作。见的次数多了,范黎对两个人的印象也有了改观——王夫也聪明、低调,有自己的商业逻辑,人脉宽广;付健忠规则意识强,做事勤勉,不看重眼前的利益。与其他朋友谈起两人时,范黎不再叫他们“富二代”,而改称“企二代”。
付健忠运动扭伤了腰,却几乎没怎么休息,扶着腰跟老范一起聊项目。范黎有些感动,这个毫无财务压力的年轻人,几乎在用自己的体力极限工作。“那时我就觉得健忠是一定能做成事的,创业也好、投资也好。这是我给一个人最高的评价,虽然他在创投领域刚入行不久,但这并不重要。就像判断一个创业者,要看的是这个人的本质”。
最终,范黎接过了企二代递过来的橄榄枝。
“毒舌”,范黎和付健忠如是说王夫也;“导师”,付健忠与王夫也如此定义老范;“理性”,王夫也和范黎眼中的付健忠。
其实付健忠常有非理性的投资。早年他服务家族企业时,一个创业者找到了他,问付健忠能不能给自己的项目投点儿资金。付健忠对那个项目并不感兴趣,遂拒绝了创业者的请求。创业者如打不死的小强,又陆续约了付健忠几次,聊项目、聊前景。一次俩人在北京碰上,三里屯喝了两杯小酒,创业者说到为了创业卖了家里的房子,举杯别过头去,付健忠心头一软。
第二天,付健忠去山西的矿区出差。尽管严严实实装备了帽子、口罩、防护镜,他依然被吹得灰头土脸。那天的午饭是大铁锅炖的白菜豆腐,付健忠握着馒头,跟二十多个工友一起蹲在锅边吃。当天下午,他完成工作赶回北京,飞机刚落地就接到朋友的电话,晚上有朋友的生日party。
那天的局在国贸80层,云酷。付健忠叉着面前精致的小蛋糕,喝着一杯千金的饮料,向下望北京的车水马龙,耳边似乎还有白天在山西的狂风呼啸,他忽然觉得不太真实,“一天内体验两个极致的社会环境感觉很难受。那个场子里的那些人,包括我自己,获得的一切都太容易,有些人却要一次改变的机会都那么难”。
第二天,付健忠给那个创业者打了个电话,投了一笔钱给对方。这是另一重意义上的天使投资,那时的付健忠没考虑过回报,只是愿意帮对方一次。
当下,付健忠依然会顶住老范的调侃,抽空去路演节目客串嘉宾。遇到互联网背景创业团队的O2O项目,他语重心长地劝对方“O2O不是纯互联网人能做的”;碰到喜欢的创业者,即使项目前景不明朗,他还愿意以个人名义投资,给对方一个尝试的机会。
眼下,集结号并没有设置帮助合伙人筛项目的投资经理。三位合伙人都见过创业者为投资经理、VP、合伙人一遍遍演示BP,那种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心情。几位合伙人遂约定,如果今后集结号可以成为一个有品牌的机构,也要保证天使期的每个项目,都有合伙人第一时间亲自看过。创立不到三个月时间,几个人紧锣密鼓地看了超过300个项目。
他们已完成了10笔投资,制定了民主的投票机制,最终项目落锤,需要三人共同通过。合伙人们有一项共同的默契,不因看好项目的商业模式而迁就不看好的创业者。老范极相信这种貌似主观的筛选模式,“大家谈的是生意,对方每个人的语言、眼神、肢体动作、沟通方式等传递的是综合信息,我是否喜欢这个创业者、他是否喜欢我,对方是否能成事,这种主观判断其实都是个理性的过程。”
范黎的愿景,是做一家数据驱动型的机构,如同战略投资了京东、58同城等公司的腾讯,就拥有了更全局化的数据,而依靠这些交叉数据,腾讯对每一个人的描述更加精准,商业价值也随之放大。老范的数据驱动型机构愿景里,他希望集结号投的企业都可以通过数据连接,“未来集结号投资的企业都能够通过共享数据,实现用户更精准的描述,从而提升公司对用户的辨识能力。比如我们投了一系列与校园相关的社交平台、活动组织平台和任务众包平台,希望未来这些产品可以产生协同效应”。范黎依然是个情怀主义者。
在这一刻,王夫也笃定地支持老范的想法,虽然他坚信天下没有不能谈的生意。有时他力推的案子在老范那儿过不去,王夫也摊摊手说“没辙,谁让老范在下一盘大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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