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自己做子女工作的方法不对，最后还是怪孩子。家长不肯检讨自己，不肯反思，导致教育效果的不好。

　　·孩子冲着他母亲大声地说：我们有代沟！

　　·你要是装糊涂，孩子不就断送在你做家长的手上？

　　·孩子一听，也起火了，哭着对他爸爸妈妈说：我这么痛苦，你们还这么对我，你们真不是人。

　　·在家长的教育上，我认为有一个毛病，就是就事论事，例行公事式的。

　　受访人：周凤英(南京市下关区燕江路居民，家庭主妇)

　　采访人：陈舰平

　　时间：2001年4月20日上午

　　地址：周凤英在南京燕江路的家。

　　采访手记

　　周大妈今年68岁，是我在南京工作时住在下关的房东，她原在南京某技工学校食堂工作，1985年因腿部烫伤病退后就做家庭主妇。她原和老伴住在下关小区，5年前老伴去世后，她就搬到建邺小区与儿孙们住在一起，负责家庭日常料理，她在下关的房子便租给了我。今年我去南京运回我留在原单位最后一批书籍时，顺道拜访周大妈，第一次来到周大妈在建邺小区的家，于是便有以下的对于家庭教育问题的对话。这个家是一套三居室，家里被老人安排着井井有条。在客厅时我看到了一张她们祖孙三代全家福的照片，照片上的一个时尚少年格外引人注目，这是一个英俊少年，周大妈告诉我，这是她的孙子刘小华。

　　陈：周大妈，您的孙子长得很潇洒，很酷啊，有点像谢霆锋。

　　周：你也知道谢霆锋？哈，他要是听到你这样说他，他要乐死了。

　　陈：他很喜欢人这样说？是不是因为谢霆锋很帅很酷？

　　周：不光是很帅呀，而且会唱会跳，还有女孩子追呀。你来看看，他的偶象全在这里。(周大妈推开他孙子的房门，我看到房间里贴着谢霆锋、王霏和巫启贤等歌星的照片，桌子上摆满很多歌星的磁带和CD唱片。)

　　陈：你孙子上高中了吧？

　　周：可不是，明年都要考大学了，你说，小陈同志，都快考大学的人，还整天的王菲谢霆锋的，那谢霆锋倒也罢了，那个叫什么王菲的，有阵子扎冲天辫杵在那儿，太怪了。我孙子喜欢这个，这是不是有点让人心里不踏实啊？

　　陈：他的成绩好吗？

　　周：这孩子原来的成绩不错，但后来成绩老是往下掉，越来越不理想，他的父母很着急。

　　陈：你怎样看待现在的孩子追求时尚的现象？

　　周：时尚？什么时尚？

　　陈：就是染发啊，跳舞、涂口红什么的。就是时髦。

　　周：啊，说起这，啊哟，现在孩子都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看那街上的孩子，年纪轻轻的，中学还没毕业，头发染成黄毛、蓝毛、红毛，嘴里还叼着香烟，再牵着一个女友。过去哪敢？反了天了。要是在过去，老子不打你半死才怪呢。我就弄不明白，你在学习阶段，哪有时间玩这个的。

　　陈：依你看，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周：要我说呀，这主要是家长惯出来的。

　　陈：其实家长可能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们或许认为孩子跟着社会一块进步了，因为追求时尚也是一种精神表现。时尚才能跟得上时代啊。

　　周：时尚是什么？我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在我看来，跟得上跟不上时代，应该属于一种头脑里的东西，并不是跟着别人也要搞什么染发、抽烟、泡女孩，那些乌七八糟。

　　陈：你的意思是说时尚并不靠外在的表现，应该是思想融入这个社会。是这意思吧？这与家长的教育有关系吗？

　　周：我认为孩子的言行受社会的影响比受家庭的影响大，家长再怎么教育和影响也没有社会环境影响得快。有的孩子在家时，家长对他说应该怎样怎样，他满口答应，可是到了学校，到了社会，他还是跟社会的影响走。

　　陈：那么说，家长的教育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

　　周：那要看家长是怎么教育的，是不是真正从孩子的内心出发，真正做通了孩子的工作。在家长的教育上，我认为有一个毛病，就是就事论事，例行公事式的。发现孩子有问题了，说一下就过去了，下次孩子再犯了，再说一下，又过去了。一而再，再而三，孩子就烦了，就不再听了。家长对孩子的工作做得不细，马马虎虎，敷衍了事。更多的家长自己做子女工作的方法不对，最后还是怪孩子。家长不肯检讨自己，不肯反思，导致教育效果的不好。

　　陈：你能举例说明吗？

　　周：小华成绩下降了，他爸爸认为孩子的一生要受挫折，也整天愁眉苦脸。我就问他爸爸，

　　你对孩子有没有信心？他爸爸说没有信心。我说你为什么没有信心呢？他爸爸说，孩子大了已听不进我的话了。

　　陈：他爸爸表现得很是无奈的样子。

　　周：我当时心里就憋着一气，我想，孩子不听话都是你做父亲的教育孩子不合适。但是当时我没有说这句话，我只是说，你千万别把你的失望流露给孩子，你要想办法了解孩子现在不听话的原因，学习成绩掉下来的原因。他爸爸说，我知道孩子是怎么回事，他八成有了女朋友了。我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爸爸说我只是有一种直觉，但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小陈，你看这个做父亲的对孩子多么糊涂。

　　陈：他不是糊涂，而是无奈地装糊涂。

　　周：对孩子能装糊涂？你要是装糊涂，孩子不就断送在你做家长的手上？

　　依我看，他是懊悔他平时对孩子教育出问题了。

　　陈：你还是觉得他爸爸对孩子在教育上有过失。

　　周：孩子初中期间是很乖的，那时他的成绩在全班还是排得上名次的，但是自上高中一年级后，他的成绩明显下降了。当时他的父亲搞房地产开发很忙，母亲又炒股，几乎顾不上孩子。以前孩子放学了都早早回来，可自从父母忙得顾不上他了，每天回来很晚。我琢磨着孩子有些问题，便有意观察他。发现那段时间，孩子对歌星特感兴趣，买了很多的磁带和CD光盘，什么张柏芝、王菲、谢霆锋等，孩子迷上了流行音乐。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据我的了解，中学生几乎没有几个不精通流行音乐的。我只是提醒孙子，不要因为喜欢这个而耽误了学习，孩子点点头，还冲着我唱了一句：“你是不是我最疼爱的人。”孩子的父亲忙虽忙，也时不时地看看孩子的作业。有一次，孩子的父亲看到孩子的书包装着一包CD唱片，对孩子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具体怎么说的我也记不清，反正用讽刺的语调来反对孩子玩这个。

　　陈：本来孩子的父亲是出于好心，怕孩子耽误了学业，但工作做得失之于简单了。

　　周：是啊，孩子对父亲很反感，但没有反应出来。后来又有一次，孩子的母亲又提到这个事，大骂了孩子一顿。孩子冲着他母亲大声地说：我们有代沟！母亲拍着桌子，大发雷霆，母子俩僵持在那里。后来还是我来解围的。

　　陈：孩子喜欢流行音乐对这代人来说是很正常，但有时家长教育方法不当，反而把事情搞得复杂化了，不但没能解决问题，反而伤了孩子。

　　周：我觉得孩子长大了，家长用粗暴的方法教育孩子显然过时了，我对孩子的父亲说，原来孩子不是这样的，成绩也好，现在发生了变化，你得找到根子才对，不能简单地对待孩子。孩子的父亲说，你说怎么办，现在我一说话孩子就顶撞了。我说，孩子顶撞你说明孩子长大了，你过去的那一套不行了。

　　陈：过去父母的那一套是什么样子的？

　　周：他的父母对他也比较放任，口口声声宝贝儿子。不过我那孙子人其实老实得很，小时候很听话，几乎没让父母操多少心。

　　陈：是不是放任造成了今天的情形？

　　周：放任是一个方面，但主要的还是方法上的简单。孩子喜欢听歌，听呗，这没什么，尽管它可能会影响学习成绩，但它不是影响学习的主要原因。作为家长，你要找到根子。根子出在哪里？据我观察，孩子成人后，受到社会上一些风气的影响，比较注重时髦的东西，穿衣打扮，说话做事，总是流露出和大家不一样，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扮酷”，这说明孩子有想法，想不落后啊。想做先进啊。就是你们说的有时代气息。但我在想，随着社会的进步，时尚的东西多的是，比如上网呀，学计算机应用呀等等，孩子为什么没有接受这样的时尚呢，这就说明孩子的社交圈里没有这一类的人，没有受到这样的影响，家庭对他也没有这方面的影响。

　　陈：家长要是真正了解孩子，就要对他进行彻底的了解。你不关心了解他，孩子有变化了，你还以为孩子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样教育孩子就会出现偏差。

　　周：你说，他爸爸妈妈的工作那么忙，母亲还在股市上投了一笔，整天提心吊胆，涨啊，跌啊，没有心思用在孩子身上。我这个做奶奶的，毕竟隔了一代，话说多了又怕儿媳反感。

　　陈：孩子的事最后有没有得到比较理想的解决？

　　周：但是我做奶奶的也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呀，我把我的感想告诉了孩子的父母，我说，孩子的问题不是出在流行歌曲上，而是另有原因。孩子的母亲问会是什么原因。我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知道由于孩子受到某些东西的影响，冲淡了学习的兴趣。后来他们决定找孩子谈一次。

　　陈：孩子已经大了，跟孩子谈话时也是一门艺术。

　　周：是啊，我整天没事干，也琢磨着这事，我对儿子说，谈要讲究方法，我看到孩子从小长大，孩子的本质是好的，不是个不听话的调皮捣蛋的孩子，你们如果能把工作做到他心上，孩子还是能听你们的。他爸爸领会了我的意思。

　　陈：你先打一剂预防针，真是有心人。

　　周：可不是，小华也是我的孙子嘛。有一个星期天，一家人都没出去，大家在家里看足球赛，父子俩都喜欢足球，侃起球来很投机。球看完了，也侃完了。父亲问孩子想不想去上海看罗，罗……就是唱“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的。

　　陈：罗大佑吧。

　　周：对，罗，罗大佑的演唱会。小华不太喜欢罗大佑，罗大佑是属于他们父辈一代的。但是小华很惊奇父亲曾经也是一个歌迷，还舍得化钱到上海去看演唱会，有些激动。他父亲就给他讲罗大佑对他青年时代的影响，还唱了几段，我只记得《童年》，那时技校的学生来打饭时也唱这首歌呢。别的唱的什么我记不住。反正小华很高兴，觉得父亲可爱起来。

　　陈：罗大佑的歌在现在30至40岁的人中很有影响力，我也是听着他的歌长大的，那个时候我抄了几大本罗大佑的歌词，疯过一阵。这次上海演唱会我打算去，但我没有赶上。

　　周：我知道我孩子喜欢《童年》等一些歌，这次我才知道年轻时我儿子喜欢唱的那些歌是罗大佑的。不过，那个时候人喜欢歌星也不像现在的人那么狂热。

　　陈：时代不同了，那个时候只有收音机，哪像现在的传媒这么发达。

　　周：父子俩聊着，他爸爸慢慢进入正题了，我觉得小华的爸爸开始讲究方式方法了。问了孩子的一些情况，谈了一个人将来的发展问题，父子俩谈得很投机，小华也把他的情况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陈：有人说，沟通是一切的开始，父子之间的沟通更是这样。

　　周：你猜，小华都说了什么？

　　陈：说了什么？

　　周：小华说他除了迷上足球和流行歌曲外，还暗恋上女同学，那女孩儿跟他同年级，成绩很好，是学习委员，开始关系不错，后来人家家长知道了，不允许他们再来往了。

　　陈(笑)：根子就是这里，《少年维特的烦恼》。现在中学生处女朋友似乎已经不稀奇了，我的一个表弟，高中三年已经处了五六个女友了，这在我们那个年代来说真是不可想象的。

　　周：前天报纸上有一篇文章就说到，十六七岁是个危险期，他们生理和心理的发育使得他们对异性产生好感。如果处理不好，真会毁了一个孩子。

　　陈：小华说出来后，他爸爸肯定会发火了。

　　周：他爸爸并没有发火，很冷静，这一点我是没有想到了。他爸爸笑着对小华说：咳，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本事。小华说，我们班处女朋友的已经有好几对了，我还属于姗姗来迟的。他爸爸一听这句话，脸马上阴沉了下来。

　　陈：刚才小华的爸爸是憋着的，看来没有憋住。

　　周：小华的爸爸憋不住，他妈妈更憋不住了，他妈妈的脸色更难看。我看到情况不妙，忙插上话说小华：你跟学习委员交朋友，可以互相带动学习成绩呀。孩子看到他爸爸妈妈的脸色不对，知道他说多了，憋在那里。我刚再想说什么，小华突然大声对他爸爸妈妈吼道：干吗这样看着我，早知道这样打死我都不告诉你们，老保守！

　　陈：刘大妈，你认为小华当时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把交女朋友的事说出来的？

　　周：我想当时气氛比较好，小华一方面想炫耀一下，另一方面他心里很苦闷，希望能得到家里人的安慰。

　　陈：如果小华的爸爸妈妈领会了小华的意思，可能会借机说服他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周：他父亲又急又气，哪里想到别的。他没有想到他的担心被验证到了，而且小华还认为他自己交女朋友落后了，所以他老子才急了。他拍了一下桌子，说：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去交女朋友？你的成绩一塌糊涂你拿什么考大学，你将来有什么出息，你没有出息，你能得到什么爱情？孩子一听，也起火了，哭着对他爸爸妈妈说，我这么痛苦，你们还这么对我，你们真不是人。

　　陈：孩子为感情的事痛苦而影响到了学习，可他此时可能已经无法自拔了。

　　周：这真是件让人烦恼的事，你说虽然现在思想开放了，可中学生谈朋友谁家不反对？由于父亲放松对孩子的教育，平时不注意观察，不注意引导，出了问题又不注意方法，终于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陈：后来怎么处理的？

　　周：后来事儿闹大了，小华出走了，暑假一个人去了南方。

　　陈：这可把你们急坏了。

　　周：不过这孩子还算有良心，给家里留了一张条子，上面写了这样几句话：我去南方了，你们谁也别找我，我对自己的一切负责。虽说留了一张条，可家里人怎么也放心不下，因为只说去南方可去了南方什么地方？身上没有钱怎么办？在哪里吃哪里住？短钱了，会不会想不开？为这个事我一直睡不着觉。(周大妈说到这里，眼睛湿润了，声音哽咽了)

　　陈：这种感情我能理解，我小的时候也出走了两天，为此事，我妈病了，

　　我奶奶眼睛都哭红了，要我爸赔她孙子。

　　周：后来小华果然回来上课了。我们看到小华没有瘦多少，精神上比我们想像的要好得多，也宽慰了许多。

　　陈：小华到底去了哪里，怎么活下来的？

　　周：他去了深圳，也不知道他怎么去的，在一个书店帮一个老板卖了一个月的书，管吃管住，还赚回了火车票钱。但小华还是忘不了那个女同学，脾气变得暴躁，成绩也一天不如一天，他的母亲常常偷偷哭，其实这时哭有什么有？

　　陈：小华现在的状况还好吗？

　　周：不瞒你说，小华精神一直不怎么好，提不起劲来，跟家里的关系也搞得很僵。

　　陈：他还是想着那个女同学？

　　周：他知道没有希望，也打退堂鼓了。但他迷上了写东西，回到家就在他的房里长时间地写呀写，开始时我们都以为他在写日记，后来他妈妈才发现孩子写的很长很长的东西，不是日记，而是小说。

　　陈：小华想用创作的方法把他的感情记录下来，他可能是为了转移感情。

　　周：你说，明年都要考大学了，他不好好读书，还有心事写什么小说，他爸爸妈妈急得不行，夫妻俩在家嚎啕大哭。把我这个老太婆也折腾得要疯。陈：如果这个时候，他通过移情的方法把他心中的那个阴影消除掉，说不定坏事会变成好事。

　　周：做父母的急了的时候可想不到这些，有一天晚上小华在房间里写的时候，他妈妈一气之下，把他写的全撕了，小华急得要从三层楼上跳下去，被他爸爸妈妈拖住了。那情景可真把人吓死了。

　　陈：小华的脾气也够可怕的，他怎么会做得那么极端？

　　周：小华极端，可他娘老子不极端？把孩子的心血全撕不极端？我对他爸爸妈妈说，如果小华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陈：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孩子的心里的问题，孩子难免会往绝路上走，因为这时候的孩子受到刺激，是最不冷静的时候。

　　周：可他爸爸妈妈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办法，只好求小华不要做傻事。他爸爸也不很晚回来了，他妈妈也不再炒股票，小华每天照常去上课，他妈妈暗暗盯着他，放学了，她妈妈也是暗暗盯着，他们不放心呀。小华回来也不写了，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也不说一句。

　　陈：事情僵在那里可怎么办呢？

　　周：怎么办？我告诉他爸爸妈妈，不要再给孩子什么压力，让孩子自己冷静一段时间。然后，我一个老太婆在家没事，就偷偷把被撕破的稿子一张张地粘起，好在破得不太厉害，我也不知道粘得对不对，反正粘好了，给了小华。小华看到粘好的稿子，感到有些意外，我还瞒着他说是他妈妈粘的。

　　陈：如果小华对这个事比较满意的话，这可能就使事情有了转机了。

　　周：稿子粘好之后，小华真的很感动，我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来。这时他妈妈主动跟他谈，承认了撕稿子是不对，也表达了全家人心中的焦虑，希望小华能振作起来，好好学习。有一天，他妈妈在小华的房间里发现一本《青春》杂志，上面有小华的一篇谈青春期苦恼的文章，文章写得情真意切。他爸爸妈妈再次利用这个机会与他进行交谈，肯定了他的才智。并告诉小华目前读好书的意义，希望他在努力读好功课的情况下，把写作的兴趣保持下去。

　　陈：小华的反应怎么样呢？

　　周：小华并没有当着他爸爸妈妈的面承诺什么，但是大家都看出小华这下真是想通了。

　　陈：心里通了，按他的这么聪明，成绩要上去也就快了。

　　周：一个月下来，成绩明显上去了。他们的老师打电话给他爸爸说，小华怎么像换了一个人呀。

　　陈：真没想到你们家还有这样的故事，看来我是不虚此行。你告诉小华，叔叔想跟他做写作上的朋友。

　　周：他一定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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